百丈山可不是什麽聲名遠播的地方,而山主袁夫子,也並非什麽旁門高修,仔細說來,比陸玄高些,卻也高不了多少。
對於尋常人而言,自然是十分厲害了,但無有仙真名號,又不曾四方浪蕩,鬧出許多事情來,對於整個修行界來說,也就很難有什麽名頭傳出。
要說百丈山所在,有名姓些的,無外乎五株碧靈木了。
常人若不是為了求取碧靈木,有所打聽,極少有人知道百丈山的存在。
不過念頭一轉,他倒也想明白了,玄門正宗,消息通達,有所耳聞也是正常。
點了點頭,回道:“道友見聞廣博,我師正是袁真人。”
陸玄卻笑道:“道友有所不知,倒也並非貧道見聞如何,實在早年曾遇過一樁緣法,與百丈山也算是有幾分聯系,不知道友可知飛雲子徐煙霞其人?”
“可是那喜好四方雲遊,廣結同道,觀山觀水的飛雲子徐煙霞?”
“正是其人。”
陸玄點頭。
“我聞徐前輩曾與袁真人有幾分交情,昔年我在徐前輩手中得過一樁法物,便是百丈山碧靈木所煉,如今還在我手中。”
說著,陸玄將碧雲簪取了出來。
此簪自他從龜蛇二怪手中奪回之後,一直想著還給徐煙霞,只是打哀牢山分別之後,就不知徐煙霞又去了什麽地方,除了在紫貞山的時候,聽蘇遊提及過,便再沒見了,於是便一直將此簪留在了手中。
如今一取出來,也想起了還有這事兒。
說起來,徐煙霞倒是對山水奇景十分喜歡的,若是教他知道天下還有這許多洞天福地存在,只怕什麽都不要,也願意幫忙跑個腿。
身為百丈山弟子,對於碧靈木如何能不熟悉,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這簪子確實就是碧靈木煉就,當下也有些感歎其中緣法。
同時也覺得陸玄親近不少。
他生性就並非循規蹈矩之人,陸玄來此,即便是與葉瑾瑜有幾分關系,放在他這兒也就是個來拜訪的同道修行罷了。
也只有百丈山三字,才能引動他一些深處的心思。
說到底,且不說葉家的爾虞我詐,隻說這數十年時間,就全然比不得在百丈山的幾百年光景,何況他前世也並非是人,若非老師收容,早不知哪兒去了。
因此除了師徒,對於尋常人世關系的看法,他和普通人,乃是尋常修士是完全不同的。
這也是他對於葉府之事漸漸不管的原因之一,其中自有一套自己的道理,且不細說。
“不想道友與我百丈山,還有這等緣分,且坐下慢談。”
面對明顯又少了幾分客氣,多了幾分熱切的葉世雨,陸玄也不客氣,相對而坐。
……
“雖說俗世修行也是修行,但若非必要,環境之上,到底比不山上。我上次來時,乃是四十多年前,難不成這四十多年,道友都是在這此地修行的麽?”
陸玄開始探問。
葉世雨罷了罷手,道:“道友不曾煉過轉世之法,或許不知,我輩托生轉世,有法可依,道行不減,功行尋回不難,俗世靈山,這幾十年修行,倒也沒甚差別。”
“當然,若非必要,我倒也不會常居於此,不過其中就事關一樁師門舊事了。”
陸玄聽得這話,心頭一動,當下就想到了那皇陵。
不過既然是師門舊事,他一個外人,確實不好過多詢問。
正準備說些什麽,卻聽葉世雨道:“不過道友玄門正宗,也不差什麽法物功訣,倒沒什麽不能說的。”
“不瞞道友,這金陵城左近,有一處皇陵,那陵寢乃是一處寶地,孕育了一道先天庚金氣,早年我師路過發現,後來將機緣贈我,也才有我轉世托生於這金陵城中。”
“那陵中之氣,與我前世屍解之物融為一處,煉做了一樁寶貝,如今還在孕育,尚且火候不到,未免被左道之人得了去,我才留在金陵等候。”
葉世雨似乎對自己的感覺十分信任,認為陸玄可以親近之後,完全不擔心這些信息告訴了陸玄是否有什麽不妥。
這讓陸玄一時都不知說些什麽。
他大抵能理解一些葉世雨的心思,可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忍不住想要搖頭。
當然,也正如葉世雨的坦白,陸玄本身也沒有那種搶奪他人法物的念頭。
只是聽到葉世雨所說的先天庚金之氣,覺得與自家在武當山所得的坎離玉圭頗有幾分相似。
如此一看,那皇陵底下藏有一處洞天福地的事情,或許真就不假。
不過轉念一想,好比他煉化坎離玉圭,於是便得見靈池福地,或許等到葉世雨那件寶貝孕育完成,他也會發現皇陵之下的福地存在,心下一時升起不少的想法來。
想到葉世雨的坦白,陸玄微微一歎,道:“能孕育先天庚金之氣的所在,想必不是什麽尋常地方。”
“道友所言不差。”
葉世雨笑了笑:“那皇陵之中,當是別有玄機,只是憑我與我師之力,尚且無法窺破,不過就我感覺,隻待日後我那樁法物孕育得成,當能見幾分玄妙。”
好了。
聽到這裡,陸玄已經基本確定皇陵所在的洞天福地不管存在與否,都已經算是有主之物了,既然是有主之物,他自然也就熄了心思。
轉而一想,遇到葉世雨也算是一份意外收獲,眼前之人脾性出乎預料,境界道行也自不差,雖不比自己,但或許是因為尋回前世功行的緣故,也有個隱約餐霞的修為。
想是未能盡全功,所以有些不穩。
可也算是十分難得了。
想到自己和羅賢等人的想法欲要成事,少不了同道中人,陸玄也自把葉世雨放入了考慮的人員之中。
若是真能同行,此番就是不得那洞天福地中的寶物,也是不虛此行了。
葉世雨自然不知道陸玄心中想法,他常居金陵,極少見到能說上幾句話的同道修士,這會兒和陸玄交流,有幾分舒坦,好似喝了一葫蘆美酒,這感覺相當不差,為此也有些醺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