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瞬間直起了脖子,眼睛往下斜視了一瞬。
右手轉到後背,悄悄地往後拉自己的裙子。
“你幹啥?”
“姐姐請說。”
“坐直了,目視前方。”
“好的,姐姐。”
“你看著我幹嘛?你的頭比我高了,你應該直視我身後的牆!”
李傲軒照做,而且也樂意做,因為這是好事啊!
“李傲軒,你爺爺之前找過我,因為你宋大哥會點兒武術。”
李傲軒認真聽著,眼睛盯著牆壁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不是在聽。
“你爺爺在我這存有一筆錢,等你長大了,錢都歸你,但你爺說了,你得有出息才行。”
李傲軒終於開口說話了:“我爺……還說了什麽?”
媚娘笑著說道:“也沒說什麽,就是想讓你過得好點兒,你爺的那頭黃牛,也當了。”
“本來你爺是想要用那錢治病的,但是也存我這了。”
李傲軒聽到這,瞬間起身,一把將掃帚丟一邊,快速奪門而出,頭也不回。
媚娘苦笑了一下,然後發生說道:“想聽更多的,你就得回來!你爺都是為了你!”
她知道,李傲軒一定是聽得到的。
宋東從二樓走了下來:“姐,你這樣說不對。”
“就你對?你有老婆了?有孩子了?懂做孩子的大人了?”
宋東啞口無言。
“姐,這是在逼他,當時他爺可不是這麽說的。”
媚娘歎了一口氣:“沒辦法,時間不等人,只能下猛藥,至於掩人耳目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
說罷,媚娘走上樓去,沒幾步又倒了回來:“你剛才從二樓下來的?”
“姐,我……”
媚娘一把拍在了欄杆上:“你不知道咱酒館後面沒樓梯的啊?為了防賊,還弄了那麽多鐵釘,你倒好……真不知道怎麽說你!”
宋東一拍額頭:“姐,我不是故意的。”
“爹那樣說你都說輕了!要不,我先帶他吧!”
“姐,不用,這些都是說好的,我以後注意就是!”
媚娘閉上了眼睛,宋東也跟著閉上了眼睛。
隨後同時睜開眼睛,媚娘說道:“算你運氣好!”
然後又補充道:“下一次你再莫名其妙不走樓梯,從一樓上了二樓,你自己在釘子上面給我躺一天!”
宋東拱手:“姐,去歇息吧!那是李傲軒躺的,以後絕對輪不到我。”
媚娘一甩袖,沒了蹤影。
宋東坐了下來,看了看橫躺在地上的掃帚,這又起身撿了起來。
宋東一個人一直弄到天亮才弄完。
剛要關上門的時候,李傲軒回來了:“媚娘姐姐呢?”
宋東把門打開,但並沒有讓李傲軒進去的意思:“以後請叫媚兒姐,她不老,她早就睡覺去了,你幹嘛回來了?”
“我想再問問我爺的事。”
“你可以問我,我最清楚,你爺先找到的我。”
李傲軒也沒想要進去,直接坐在門檻上,揉了揉熬紅了的眼睛說道:“我爺別人不找,為啥找你?”
宋東走了出來,也跟著坐了下來。
“當時你爺尋思著找活做,但是人太老了,大家都不忍心。那時,你爺去了鎮中找活。”
“本來你爺都要放棄了,結果一公子哥非要你爺,一個銅板一天,給他家拉車。”
“你知道拉的什麽車嗎?這公子哥做的是石料營生,
你爺試了,沒拉動。公子哥就硬說你爺已經答應了。” 宋東頓了頓說道:“當時我就教訓了人,你爺就找到了我。”
李傲軒沒說話,就這樣安安靜靜聽著。
聽著聽著,眼淚就流了下來,但也就一滴而已。
一滴過後,再沒了動靜,半晌才說道:“宋師傅,我跟你學武,越快越好。”
“你這小子也真是怪。行,從明天起,同我習武,但有一點,你得下午隨我習武,晚上幫忙,其他時間自行安排。”
李傲軒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那就暫且如此吧,我回去了。”
意思就是,之後肯定不止這些時間來學。
宋東轉身關門,然後上了二樓。
“怎麽個意思?笑啥?當師傅了,很值得高興?”
宋東哈哈一笑:“那可不?瞄了這麽多年,終究有個好苗子,我都害怕有朝一日他很快就比我厲害。”
“那不是很正常?好了,都休息吧,別多事。”
李傲軒回去並沒有睡著,而是跑去陳掌櫃家外邊轉悠,順便路上還帶了些年貨。
陳掌櫃站出來一看,沒搞懂這小子想幹嘛。
“陳叔,給您送點吃的,希望不要介意。我爺說了,陳叔是個好人,對我們照顧有加。”
陳掌櫃這次空著手,煙也沒拿,站在門口眯著眼:“你小子有錢了?有錢了就攢著娶媳婦,興許還能開一間鋪子。”
李傲軒拱手謝過:“不是這麽回事,這東西陳叔應當拿下,這不,陳夫人應該不會為你張羅,就當我為你張羅了點兒。”
陳掌櫃的想了想,這才說道:“那感情好!”
李傲軒這才走了過去。
“要不這樣吧,你來我這陋酒館幫幫忙,媚娘那酒館已經很厲害了,成不?”
李傲軒哈哈一笑:“陳叔,你當我傻呢!在你這賺不到錢,你全給我勉強還算湊合。不過,叔,放心,我給你想點辦法。”
陳掌櫃搖了搖頭:“跟你這愣頭青說不來話,東西我就收下了,你回吧!”
李傲軒自然不客氣。
下午自己還得去習武,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醒來。
晌午時分,李傲軒這才睜眼,整個人暈暈乎乎,一點清明的感覺都沒有。
出門看了看時辰,已經遲到了很久了!
李傲軒真想踢了這滴水看時間的破玩意兒,明明掛了鈴鐺在上面,自己卻沒聽到絲毫。
前腳剛走,身後就響起了陳掌櫃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在你這銅壺滴漏上掛了鈴鐺,我怕吵著你,我就給拿了。”
李傲軒的腳步頓了頓,但還是往前跑去。
陳掌櫃大聲說道:“門不關啦?得!我鈴鐺給你放床上了啊!”
剛到酒館門口,就被人一把拉進屋子裡去。
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又被重重踢了一腳。
整個背都能夠感受到哢嚓響,正要尋找是誰下的毒手時,卻眼前一黑,整個頭都被套住了。
李傲軒順勢坐在了地上,趕緊往門邊跑,然後順手抓起凳子就往四周甩一圈。
邊甩邊靠近牆壁。
在發現什麽都沒有碰到之後,李傲軒是有些遺憾的,然後盡可能一隻手捏著凳子,一隻手想要摘取頭上的頭套。
作為一個年僅十歲的孩子來說,李傲軒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是非常不易的了。
凳子說不重,那是吹牛的。
也正因為如此,凳子被奪了去。
在李傲軒的想法中,靠近牆壁會讓自己少了退路,但是門應該就在旁邊,能讓自己的後背不會受到攻擊。
這才尋思著怎麽往左手邊的門移動,肚子上又挨了一腳。
同時肩膀上也挨了一拳,李傲軒又是腹痛又是手酸,一瞬間慌了神。
“到底是誰?要向我下毒手?我沒得罪誰吧?我宋師傅和媚兒姐呢……啊額……!”
又是一腳,李傲軒不得不蹲下身去,大口大口喘著氣。
緊接著,頭上也挨了一拳,就此,李傲軒開始昏昏欲睡,連疼痛都減輕了許多。
本想借著這一絲清明一鼓作氣站起來,奈何使不上力氣。
於是乎,他也不掙扎了,此時此刻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