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的雲朵和厚厚的積雪擋住了從遠處看似乎先是一條很是清晰的小道,而那些看起來無懈可擊的陡峭懸崖會在攀登者靈感迸發的瞬間,顯現出下一個山峰或山谷蜿蜒的小徑,繞過崩落的碎石和古老山脈的廢墟。
穿越群山沒有單行道,對於每一個嘗試翻越它們的人來說,這些有知覺的山峰帶給他們的感覺都是不同的。來自其它位面的凡人冒險者總是希望試圖從天空翻躍冰封的山頂,但主宰加勒哈斯塔山脈與天空的惡魔之力總是會讓他們陷入迷局,如果堅持前行還會遭遇可怕的厄運。在這裡,即便是惡魔也要老老實實地腳踏實地,翻躍群山必須倚靠他們的雙腿(或者別的什麽東西)。
席爾根·勃拉姆帶著鬥雞團勇士,花費了兩周的時間才從山脊線一路行進在此地。有好幾次,當他們再次啟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又踏上了昨日的道路,若非有著足夠多的精力藥膏和一份永序之鱗商會提供的精確地圖,他們早已迷失在群山之中——
這裡的群山,有的時候會讓他們在林中亂竄,接下來可能就把他們拉向完全相反的方向;有的似乎會讓讓背著沉重背包和武器的鬥雞騎手不得不驅策他們坐騎,在的湍急水流中涉水前行;有的時候,他們會在松散的碎石上打滑,又或者追逐越來越遠的一些越來越遠的標志物。
然而,他們成功了,席爾根·勃拉姆還寫滿了一皮革本子的《冒險日志》——最初的幾頁是永序之鱗商會密探提供的地圖,後來則是由他自己添加了額外的內容——會和旅人做交易的智慧型植物生命,充滿偽善氣息的尤哥羅斯魔旅行團,趕著一些野獸準備去加勒哈斯塔販賣的肉販……
無一例外,在無底深淵出現的東西,基本上都是不能被信任的。群山之中隨處可見的白骨,就是這句話最好的例證。
只不過,憑借著強悍的耐力和充足的給養,鬥雞團的勇士們最終還是撐了下來。
一路上,席爾根總是挑選有明顯庇護所的地方進行駐扎,並且他總是謹慎地再三選擇休息的地盤。除了必不可少的哨兵,席爾根還會讓團員們在營地周圍布置一些陷阱。根據過往的經驗、靈能和機械裝置、銀絲線軸和關於鉛與汞的旋轉圓盤,半身人以獨特的方式打造了一些致命殺器。
每當其再次啟程,這些陷阱就會被小心翼翼地回收起來,以便下次使用。今天,當鬥雞團的勇士們開始在無底深淵最後一次跋涉之旅的時候,亦不例外。
“這玩意兒還挺好用的,”倚在鞍座的靠背上,席爾根罕見地沒有雙腳踏在鐙上,而是舒服地盤腿坐在鞍座上面。
他手裡拿著一個金屬圓盤,這是一個“考爾德牌”的便攜式陷阱,它是永序之鱗商會從某個位面采購回來並以投資的形式“出售”給鬥雞團的工具。據說,設計它的那個“考爾德”,就是一名半身人陷阱大師。
只需要將這個金屬圓盤淺淺埋在地下,它就能發揮作用:從其側面可以拉出八條纖細的銀絲,它們可以固定在周圍的一些東西上面;只要有惡魔,或者其它一些容易被金屬銀傷害到的生物觸碰了銀絲,那麽它們就會引發一場爆炸;超過兩千枚彈珠形成的金屬風暴,會撕碎八分之一扇面內的邪惡生物;即便邪惡生物是虛體的,因為彈珠已經浸潤了“神聖精油”,所以也會對其造成毀滅性的傷害;而它若是未被觸發,用幾根胡帕克杖串聯起來形成一個七八碼長的長杆,並且在長杆頭上懸掛一顆與金屬圓盤配套的安全磁石,就能在安全地將它從淺埋的地面下重新回收起來。
永序之鱗商會為鬥雞團提供了很多這樣的金屬圓盤,以及其它一些類型的便攜式陷阱,它們全都是“考爾德牌”的。
席爾根將手裡的圓盤翻了個面,看到其底部鐫刻的一行半身人文字的銘文:“考爾德牌便攜式陷阱,居家旅行必備安全用品,你值得擁有。”在銘文旁邊,還刻著一個半身人的笑臉。
而就在他欣賞著這個由其同族製作出來的精巧產品,並且為其手藝感到不可思議的時候,騎隊前方的先行偵察兵突然拔槍射擊示警,雷鳴般的槍響繼續響徹寂靜的樹林。席爾根低聲咒罵著,將已經插入安全磁石的金屬圓盤丟進鞍袋,並且伸手從掏出一把連發手槍,把槍口對著上空,戒備著很有可能即將發生的戰鬥。
偵察兵遭遇了一隊六隻的弗洛魔。
不過,幸運的是,在這個地方那種外形酷似大禿鷲似的惡魔也無法隨隨便便自由飛行。
雖然他們每個都和半身人騎手加上其胯下巨型鬥雞般龐大,但是他們和巨型鬥雞一樣,在這裡最多只能飛到兩三層樓那麽高,而且還無法輕易施展惡魔們非常拿手的傳送法術。
弗洛魔們很吃虧。
因為巨型鬥雞天生也就只能飛兩三層樓那麽高,所以它們已經適應了在這個高度閃轉騰挪。而那些外型類似禿鷲的弗洛魔,其身體結構更適合在高空翱翔,低空飛行和迅速變向並非其所長。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這也就導致了,即便惡魔們在數量和力量上都佔據著優勢,可是兩名輕裝上陣的偵查騎手總是能夠操控著巨型鬥雞千鈞一發地躲過弗洛魔的攻擊,並且還能抽空用手槍進行還擊。
六隻弗洛魔追著兩個偵查騎兵,快速向鬥雞團的方向前來,而其它團員們也都做好了準備。
“看這裡!”
大聲呼喊的席爾根·勃拉姆舉起連發手槍。 當一頭弗洛魔被他的喊聲吸引時,鬥雞團的團長瞄準了它堅如石塊的強壯胸肌,連續扣動了扳機。沒有什麽花哨的動作。從槍管裡射出的子彈,於幾秒鍾內就在這個家夥的前胸上開了個蘋果大小的不規則洞口,他的身體在那由神聖精油浸泡過的子彈的衝刷下向後搖擺,幾乎就要倒下,直到一隻巨大的腳爪像地基樁似地扣緊地面,方才將身形穩住。
弗洛魔們將惡毒的目光投向了席爾根,後者身上掛著的各種儀器和示波器的指針提示了他周圍聚集起來的魔法能量,並且發出警報似的呼嘯。感覺到了腳下明顯的異動,席爾根急忙拉動韁繩,巨型鬥雞張開翅膀躍向旁邊。他回頭一看,之前的落腳點已經一片狼藉:一碼見方的地面像被人揉搓出褶皺的紙張,一根鋸齒狀岩石像長矛一樣從地面刺出。
不過,那些弗洛魔也只能做這麽多了。就在剛剛,鬥雞團的騎手們紛紛用武器對其進行了一波打擊,一把火槍、六七枚子彈或許打不死一個弗洛魔,可一百多把火槍、三四百顆子彈卻絕對能夠將半打弗洛魔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