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氣喘籲籲的兵士跑到了扎甘赫迪夫的沙犀獸近前,他不顧泥淖打濕衣袍,單膝跪地向自己的主人恭敬地匯報道:“我軍先頭部隊已走至潟湖區,他們正在與大股豺狼人交戰。先頭部隊長官請示大人是否讓後續部隊壓上……肅清全部敵人。”
這個兵士跪在地上,衣服底下,汗水不斷滲出。他匯報的內容是經過潤色的。那位先頭部隊的長官可沒有說要“肅清全部敵人”而是“再不來支援這幾百人就都要折在這裡了”。只不過,扎甘素來都是以膽小怕死聞名。如果實話實說,這個傳令兵真的害怕這位赫迪夫掉頭就走匆匆逃竄。
“那還等什麽?還不快點進軍!”扎甘的聲音從沙犀獸背部的轎亭裡傳了出來。在戰鬥爆發之後,這位赫迪夫就啟動了轎亭周圍符文布上面的防禦法術。現在就像是躲在殼子裡的烏龜,只要戰鬥不結束,他就不準備走出轎亭一步。
隨著赫迪夫親自下令,群島行省的軍隊開始大舉壓進。除了三百人的先頭部隊,剩下的八百多人都隨著本陣護佑著扎甘的轎輦。他們主要負責押送輜重和重型武器,走得比前面輕裝簡從的先頭部隊自然是慢上一些,因此還沒有與豺狼人遭遇。
群島行省選拔出來的健卒,大部分接受的訓練都與海戰有關系。在陸地上他們雖然也能打仗,但是陣勢變化、梯次搭配之類的技術掌握得並不牢靠。因此,先頭部隊被幾頭披著鋼甲的巨型豺狼人衝散了陣型,很快就陷入了各自為戰的尷尬處境。只不過,他們攜帶的重武器較少,在和從無底深淵跑出來的豺狼人的混戰之中,很快就陷入了劣勢。
好在有傳令兵衝了出去,向扎甘請來後續部隊壓進。有了更多的連擊燧發槍、重型弩炮、重甲鐮刃劍隊的支援,幾個身披鋼甲的巨型豺狼人也陸續被圍殺致死,陣線方才穩固下來。扎甘赫迪夫這一千多人的軍隊合成一處,結成了密集圓陣。
“啪、啪、啪……”
銃士們架槍瞄準,不斷扣動扳機。連擊燧發槍的子彈打在一頭頭豺狼人身上,蹭到就是一大團血花,打中之後則是一個對眼穿。
“呼,嗬……”
身披重甲、雙手持握鐮刃劍的武士頂在最外圍,但凡有豺狼人企圖衝進陣線撕開裂口,全部被他們一下子劈成兩段,摜於地面。
“噌……”
重型弩炮弓弦每隔幾息就會激發一次,帶有簡化版本“克敵擊先”符文的弩箭,在射手和灰袍法師的共同操縱下,被用來專門狙殺巨型豺狼人。
大約半個沙漏時不到,在潟湖區圍殺扎甘赫迪夫援軍的豺狼人就死傷殆盡,留下一地慘死的屍骸。戰鬥結束,這支軍隊也不停留休整,僅僅收斂了同袍的屍體交給法師就地焚化就再次出發。
“為什麽不休整一下?距離支援拜特的最後期限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完全……”
遭遇戰結束後,扎甘召集了自己的三名顧問前來奏對。兩名擔任千人隊正副長官的武士和扎甘的想法類似,只是一名黑袍法師顧問堅持要趕快前進。
“這情況不對。這夥豺狼人除了少部分是灰燼世界的野外怪物,其余的都是從無底深淵裡爬出來的弗林德豺狼人。我清點過,這場仗下來死了大約三百多頭。以豺狼人正常的氏族規模,這麽多豺狼人之中肯定會出現一兩個祭祀之類的施法者。可是在戰鬥的時候,我們卻沒有任何發現。”
反常必有古怪。扎甘馬上就被這個法師顧問說動,他也覺得不能在野外耽擱太常時間。畢竟,拜特城是在被從無底深淵爬出來的軍團圍攻。自己周圍也只有一千多號人,要是真的在野外中了邪魔的詭計,到時候真的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還是趕快趕到拜特城,方才安全妥當一些。
“給每個士兵下發從永序之鱗商會買的煉金補藥,我們快速行軍,爭取兩個沙漏時之內、最晚天黑之前就趕到拜特城。”扎甘果斷下令道。站在沙犀獸的背上,這位赫迪夫眺望了一下潟湖區周圍的景象,他的腦海裡突然想起幾十年前的長刀之夜,“遠離這地方為妙,不吉利,不吉利……”
扎甘不知道的是,除了他之外,還有幾位赫迪夫也已經帶著支援拜特城的部隊趕到了美帝奇。他們大多數都和扎甘一樣,沒有讓船隊駛入金角灣,而是在海岸線上的其它重要港口登陸。然後,這些赫迪夫就帶著手下的部隊, 從陸路向拜特城進發。
而且,這些人的部隊在半路上也都遭到了豺狼人的伏擊。不像扎甘——雖然他膽小怕死,但是畢竟在群島行省經營了好幾代人,手下的軍隊也都是群島行省本地子弟,戰死之後好歹也會為其收斂屍體讓施法者將其焚化葬下——那些掌管海外飛地的赫迪夫,有些僅僅是在自己地盤上經營了一代,他們手下的士兵之中,甚至還有像曾經倭桑人那樣的“杜跌武士”(奴隸武士)。
那些赫迪夫麾下也有顧問,他們自然也都像扎甘一樣覺得事情詭異,戰鬥之後便匆忙啟程。死在襲擊之中的奴隸武士的屍體,他們則乾脆管也不管,就任由其曝屍荒野。至於說,這樣會不會引起瘟疫,那些赫迪夫才不關心。反正這是歸法老王管轄的美帝奇本土,又不是他們管理的海外飛地。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當其匆匆開拔離開之後。屍橫遍野的戰場上,很快就出現了一些身穿法袍的豺狼人術士或祭祀。他們看著那些屍骸,宛如在看一些寶物。而這些家夥身邊,必定會跟著一頭頭身形健碩但卻佝僂慘白的深淵食屍鬼。
那些豺狼人施法者,指揮深淵食屍鬼將戰場上的屍體收集到一起,堆成詭異的血肉之塔。至於說在堆砌的過程之中,那些食屍鬼會不會監守自盜,他們根本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反正,他們也清楚,這些血肉之塔最後還得需要食屍鬼身體上的零件,才能順利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