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裝甲地行蛇的輪子緊急製動時,金屬間發出刺耳的尖叫,幾個站著的蛇人失足倒下,重重的砸在地上,咒罵起來。
裝備和帆布背包從頭頂的架子上掉下來,砸在那些仍然坐著的人身上,他們被順著長凳的座位一路甩到車廂的前面。
當沃拉博剛要滑倒時,他就抓住了座椅的把手,但在隨後親衛隊長全副武裝的重壓之下脫手而出,差點兒撞在一個華麗的青銅扶手上,它的形狀像一條直立的巨蛇。
不過,他們很快就全都警醒起來,因為隨著最後一聲刺耳的尖叫,引擎熄火了。
很好,沃拉博搖著頭想。他透過車窗往外看,眯著眼睛看外面有什麽東西。破土而出之後,外面的光亮已經照射進來,即便是蛇人那與人類迥異的眼球也需要一些時間去適應。
他轉過頭想對蒂利翁說點什麽,但當他正要開口說話時,一支黑色的箭“嗖”地越過他頭頂。它擊中了車廂的金屬天花板,反彈著落進了旁邊過道上擁擠的蛇人們中間。
更多的箭從車廂的縫隙中穿過,發出響亮的尖嘯,幾十支箭掉落在車廂外。其中一支箭擊中了蒙皮背椅,離沃拉博的臉只有毫發之遙。它們就像是一根根做功粗糙的飛鏢,尖端是鋒利的石頭,用某種粘膠粘在木杆上,尾部則綁著粗糙的、磨損的鳥類羽毛。
“怯魔群!”沃拉博用雷鳴般的聲音吼道。“砰”的一聲把頭盔扣在頭上,他跳了起來,摸索著找自己的盾牌和斧頭。“怯魔群!”他又喊道。
蒂利翁的手下準備好了武器,幾秒鍾之內,他們就站到了車廂旁邊。雖然沃拉博的視覺剛剛才剛剛恢復,但這些人佩戴著的那種鋯石水晶護目鏡顯然有其它功用,他們受到光線強弱變化的影響很小。幾秒鍾內,空中就充滿了弩弓發射的嘣嘣響聲。沃拉博蹲下身子,避開仍有箭穿透的窗口,抽出自己沉重的弩。
裝甲地形蛇車頭的大燈掃向周圍,他可以看到外面反射出的幾百對眼睛。他現在也能聽見它們的咯咯聲和尖叫聲。他扣下扳機,弩箭猛地射入一雙閃亮的眼睛之間,它們立刻消失了。
一聲尖厲的汽笛聲響徹車廂,蒸汽在車廂頂上的蛇形通風口裡發出嘶嘶的聲音。車廂上方的金屬卷簾開始合攏,從外面射來的箭撞上它的聲音在內部沉悶地回響著。齒輪和沉重的金屬輪接地,車廂的側面開始向外展開,就像放下機械吊橋一樣。一些蛇人肩並肩地走上前來,把他們的盾牌緊緊地挨在一起,同時車廂的牆壁被放下來了。敵人的箭在盾牌和頭盔上彈起,沃拉博迅速躲到盾牆後,重新為他的弩上弦。
剛剛在車廂裡面,除了使用弓弩之外,沒辦法使用火槍和火炮——以蛇人的工藝,他們所使用的槍炮目前都只是以黑火藥為發射藥——火藥爆燃之後產生的濃煙不僅會遮蔽視線,還完全有可能把車廂裡的人熏死。而現在,伴隨著轟隆的槍響聲,這些火藥武器也開始了殺戮。
車廂側面沉重的穩定柱落地時發出轟鳴聲,伴隨著齒輪的摩擦和蒸汽的嘶嘶聲,板條從封閉的位置旋轉起來,形成了通往地面的幾組寬闊的樓梯。而在車廂內部,各個車廂之間的鏈接車門也都打開,形成了一條甬道。
此時的裝甲地行蛇,就好像一條真的金屬巨蛇一般,一半身子出沒於地面上,另一半身子則隱於地面之下。後續還有一些純血蛇人和憎惡蛇人,通過被它挖掘出的隧道來到惡魔農場的堡壘之下,他們全都從裝甲地行蛇尾部艙門進入,順著甬道走上了正在激烈交火的戰場之中。
隨著一聲低沉的號角聲,幾頭憎惡蛇人擠開了盾牆,越眾而出。當他們整齊劃一地搖曳著尾巴,快速發動衝鋒的時候,沃拉博也開始仔細打量起他們所遭遇的這些對手。
怯魔,這幾乎是無底深淵之中最為低賤的一種塔那厘惡魔。當然,即使是無底深淵最低等的惡魔也是危險的,他們充滿了強烈的散布毀滅和沮喪的天性。
低賤的怯魔醜惡且汙穢,即使他們缺乏力量和能力來實現它殘忍對待其他本地生物的天性。大多數怯魔作為其他更強大惡魔的玩物存在,只有少數活得長的幸運兒能得到進化。
怯魔是無底深淵住民最愛召喚的目標。因為他們相對來說較弱而且好欺負,只需要需含糊地給怯魔一些在弱者身上發泄怨憤的機會就可以迫使他們從事長期勞役。
然而,想召喚怯魔的人必須注意,這些惡魔都是懦夫,它們是靠不住的。怯魔面對更強大的敵人時,只會渴望用他們知道的情報來換取可憐的寬恕以饒過他們的性命。
與大多數惡魔不同的是,出於怯魔邋遢的個性和對長期體力勞動的鄙視,使得他們很少能成功。進化成功的怯魔是非常少見的,但是那些能夠發掘自身潛能的怯魔往往成為無底深淵中低等生物的老老大,殘暴地統治著蟲類、破碎的靈魂、無心智的亡靈和其他的怯魔。
他們的帝國局限於邊遠城市下方廢棄的下水道、明智的人都會避開的沼澤內不穩固的河道、以及無底深淵裡連惡魔都感到不適和厭惡的其他陰暗角落。然而對於這些怯魔領主們來說,這些地方就是他們的國土,他們以其可憐的韌性守衛著這裡。
怯魔一般是由懶惰的邪惡靈魂形成——盡管它們只需要一小塊靈魂碎片就可以誕生——往往一個單獨的人類靈魂,就能塑造出將近一打的怯魔!
正常的怯魔站立有4尺高,大約180磅重。因此,他們雖然非常矮小,但是看起來卻十分用臃腫。他們沒走一步,身上的肥肉都會不斷顫動。只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和他們外表看上去截然不同的是這貨行動驚人地迅速!
惡魔農場裡的這些怯魔很明顯有一位怯魔領主(盡管這麽說有點侮辱“領主”這個稱謂,但是姑且為之)在統帥:除了用自製的弓箭射擊之外,他們還在前排擺出一堵名副其實的矛牆,對蛇人們發出嘶嘶聲和尖叫聲。
沃博拉站在一隊蛇人火槍兵的身邊,他們站在車廂裡,越過前進的蛇人戰士的頭頂交織出一道火網。每一次齊射,都有幾十隻怯魔被撕成碎片,但他們的身體卻被其他不斷向前的怯魔毫不在乎地踩在腳下。沃拉博把已經上了弦的弩架在肩上,開始射擊,弩箭擊中了一個瘋狂尖叫著的怯魔的腦門。那隻怯魔有身上長著一些鱗片,拿著一根不知從什麽生物身上得來的腿骨在頭上揮舞著,腿骨上掛著各式各樣的牙齒,嘩啦啦地響個不停。沃拉博覺得那家夥應該是怯魔中的一名指揮官,只是當其悄無聲息地倒下時,他周遭的怯魔卻只是發出一陣奸笑而並沒有什麽驚慌的表情。
衝鋒的憎惡蛇人狂戰士抵達了敵人的戰線,他們狂野地劈砍,將刺向自己的長矛劈成碎片,然後猛衝入敵人的行列,分割、撕裂。他們的武器在空中劃出鮮血淋漓的弧線,在最終被擊倒前,他們砍倒了不知多少個敵人。只可惜,那些怯魔的數量還是有些太多了,他們最終還是跪倒在地,傷口血流不止,身上僅僅掛著一條遮羞布的怯魔一擁而上,將這些憎惡蛇人淹沒於活著的潮水之中。
過了一會兒,一隻怯魔擠到了前面,把一個砍下來的憎惡蛇人腦袋高高地舉在頭頂上。他語無倫次地尖叫著,把腦袋朝蛇人那邊甩去。在怯魔們前進的時候,其中一隻把血淋淋的腦袋在地上踢開,其他的則互相推搡著繼續這種“傳球”遊戲。
接著,蛇人與怯魔的陣線碰撞,殺戮達到高潮。沃拉博也親自上前參與了戰鬥,他左右揮動著手裡的翻邊權杖,砸碎了一顆顆怯魔的腦袋。他們可憎地咆哮著,眼神閃爍,露出尖利的牙齒,用長矛刺,用鋸齒刀鋒戳。只是,雖然他被擊中了十幾次,但沒有一次能刺穿他的盔甲。
他的翻邊權杖打中一個怯魔的木盾,劈開了木頭,把後面的手臂也隨之砸折。返手一擊,用權杖邊緣砸進斜著的臉,黑色的血濺出,他們的頭骨被打得凹陷。兩邊的蛇人們隨他一起向前推進,揮舞武器鑿入怯魔的戰團。 蛇人們以寡敵多,怯魔卻在他們面前成堆死去。
將盾牌抵在肩膀上,蛇人們開始把怯魔向後推,隨著金屬鼓的鼓聲向前移動。蛇人們如同岩石本身般冷酷無情,怯魔被壓垮,在層層重壓下蹂躪而死。
敵人被向前推進的蛇人和身後其他怯魔的重量壓得喘不過氣來,驚慌失措,試圖逃跑。可是他們無處可逃,蛇人們的武器不斷地重複上下擺動,帶來傷殘與死亡。現在這兒不需要什麽技巧了——就如同劈柴一樣。
沃拉博一路狠砸著驚恐而可憎的怯魔,武器上沾滿了鮮血。這是巨大的屠殺——數百具屍體層疊在蛇人陣線之後——同時,這也是一場輝煌的奇襲戰鬥。
也不知道那位農場主是怎麽想的?怯魔隻適合被開戰的時候放出去消耗敵人的體力和彈藥,而此時,他們卻被集結在甕城之中被迫打上一場攻堅戰鬥。結果顯而易見,怯魔失敗了,農場堡壘的甕城也因此而被蛇人奪取。
他們步步緊逼,一鼓作氣地衝進了農場堡壘的大廳。在這裡,他們遇到了之前就遭遇過的巴古拉猿魔、四臂凶暴猿和無法起飛作戰的飛猿。蛇人們變成了人多的一方。特別是,當純血蛇人們打開了農場堡壘的大門,將在食品加工區徘徊的憎惡蛇人軍團放入堡壘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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