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森跟隨布拉奇步入一個椽梁低懸的長形房間,房間一側的石造壁爐燃著爐火,火焰映照橡木地板。另一側,顯眼的窗戶將外頭黑煙彌漫的凝重天光納入室內。
“奎斯閣下,”聖武士和沙漠精靈齊聲問候道,少年藍龍以同樣的禮節作為回應。
解決了那個心比天高而命比紙薄的鏈魔指揮官,新繁榮鎮就順利地將血索城納入了城市之腸,著實收獲了不少的鋼鐵鎖鏈,其中大部分都被回爐重造,兵工廠有了足夠的鋼錠原料。
狩獵之旅並沒有停下,這座牽引城陸陸續續又吞噬了幾座巴托要塞,收攏了大量巴特祖軍隊。由於守序天性使然,魔鬼們還算比較好管理,可是那些來自異位面的凡人卻似乎出了些問題。
因此奎斯召集來了詹森和布拉奇,想要向其谘詢到底出現了什麽問題。他們分別負責新繁榮鎮的醫療營地和治安,和凡人接觸最為緊密。
當聽完少年藍龍提出的疑惑,他的這兩位同伴沒有立刻回答,而都認真思索近日的經歷。他們這幾天也的確發現了些異常,但好像並不像奎斯所言,背後蘊含著什麽危機。
“我不大清楚,這種現象是好是壞……”聖武士想了想,覺得思考並非自己所長,所以決定和盤托出讓奎斯自己判斷,“……醫療營地——也就是現在的聖愈騎士團,最近一段時間治療的傷患人數大幅度下降,但是卻有許多人主動前來,想要皈依崇善信條,企圖加入騎士團。”
“企圖?”奎斯對某個字眼很敏感,他追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最終沒能加入進去。”
聖武士詹森點了點頭,他的手上像是安裝了燈泡似的,閃耀起了柔和的光芒。
被光線浸染到的奎斯和布拉奇,身上映照出淺紅色的光斑,而他自己身上則蕩漾著綠色的華光。
“偵測善惡,皈依崇善信條之後,自動即刻掌握的一種新能力。”看著兩位同伴身上並不濃鬱的紅色光斑,詹森露出釋然的神色,“除非是徹底善良,否則大多數人都會顯露淺淺的紅色,而純粹的惡棍和渣滓則會露出濃鬱的紅光。”
他繼續解釋道:“對於前者,崇善信條會包容理解;對於後者,則是支持對其進行懲罰。”
旋即詹森又露出狐疑的神色,“可是那些前來皈依者,雖然使用‘偵測善惡’映照出來的結果,其實都尚能接受,可是我的直覺本能地讓我對其感到深深的厭惡……出於小心,我只是勸勉了他們幾句,並且贈送了刊印崇善信條的卷冊,然後就駁回了他們加入聖愈騎士團的申請。”
“做得好,小心無大錯。”奎斯點頭道。
所謂的“偵測善惡”,其實不只聖武士可以使用,包括一些牧師和法師也可以使用效果類似的神術或者法術。
其結果不僅有一定的局限性,還有可能受到某些干擾或者誤判。而備受崇善之力眷顧的詹森,他的直覺判斷反而比這種方式更具有準確性。
站立在旁邊的布拉奇,似乎因為詹森的發言而想到了什麽,他沒有猶豫直接說道:
“這麽說來,似乎確實有些地方不對勁。據詹森先生所言,他負責的聖愈騎士團近幾日沒有接收多少病患,然而根據城市治安所的匯報,新繁榮鎮近幾日連續出現了許多場小規模械鬥,而且其結果要比往日慘烈得多,每次治安所抵達現場都沒有發現活口。
” 在新繁榮鎮這樣一座下層界要塞之中,發生械鬥本不稀奇,可是刨除了天性殘忍的巴特祖魔鬼,參與械鬥之人竟然要將對方全部屠戮殆盡,這可不符合那些家夥的利益訴求。
要知道,新繁榮鎮已經有了充足的物資補給,雖然目前仍舊是按照戰時標準進行分配,但是起碼不會像以前為巨龍軍團服務時似的,每天都會擔心自己會不會餓死。
他們之所以會產生矛盾並且將其訴諸武力,多半還是因為要擴充些人手:在新繁榮鎮,地盤的意義並不大,這座會移動的牽引城每一寸土地都屬於作為鎮長的奎斯,沒有人膽敢造次;唯有掌握了更多的人手,他們才能獲得更多的物資配給,所以他們即使械鬥也會不願殺戮太甚。
而且,那些從物質位面前來的惡棍,固然其中有個把好手,但是他們全都被奎斯派人密切監視著, 其一舉一動都瞞不過少年藍龍的耳目。沒有這些人參與,新繁榮鎮的各個地下勢力大部分都死半斤對八兩,打起來很難說誰勝誰負。
可就布拉奇匯報的內容,新繁榮鎮最近應該是出現了一些行事激進的團夥,他們正在不斷蓄意製造針對其它勢力的大規模屠殺。若說其背後沒有隱藏的目的,奎斯肯定是不會信。
再加上詹森的遭遇——有人想要混入聖愈騎士團,也就是加入到曾經的醫療營地,而且這件事與隱藏團夥出現的時間是如此驚人相似,奎斯可不會認為它們僅僅是一個巧合。
聽完了彼此提供的情報,布拉奇和詹森兩人亦和少年藍龍看法一致,而且他們也都預感新繁榮鎮將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就目前的情況,隨著這座牽引城吞並的要塞越來越多,奎斯和他幾個夥伴全都分身乏術:半巫妖斯內德一邊要兼負起牽引城部分機械的養護,另一邊還要忙著檢巡城市之腸的收獲;食人魔三兄弟為了將新近收編的巴特祖們整合成軍,最近一直都忙得不可開交;少年藍龍自己則要駕駛鬼面魚號,載著有著契約魔本領的納門到處巡狩,以期為牽引城物色下一個吞噬的目標。
僅存在新繁榮鎮的,只剩下聖武士詹森和沙漠精靈布拉奇。前者由於陣營和觀念的原因,有的時候還是顯得比較天真,而後者雖然有一定的經驗,但面對那些來自多遠宇宙各個角落的惡棍,他以往在沙漠精靈部落習得的經驗,說到底還是有些不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