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在加什納格打開門以前,大門就被人提前一步打開了。一個男人走了出來。他高大蒼白,皮膚如同嶄一張新的羊皮紙一樣,眼睛裡閃著病態的綠光。
他穿著軍官製服,但是很明顯不止如此:這件服裝上附加了魔法,是一件法袍。
在他周圍,飛舞著一群小孩拳頭大小的巨大蒼蠅。它們爬在他的身體上,像頂頭盔一樣伏在頭頂。它們不停扭動,身下出現了類似受到麻風病感染似的白色肉塊。
事實上,這比那些昆蟲本身還要惡心。
那人的臉很消瘦,幾乎沒有任何血肉。他的臉頰凹陷,嘴唇向後拉開,露出被大量的白色囊腫包裹的牙齒和牙齦。那人的樣子讓加什納格想起了骷髏,但那些還掛在骷髏上的肉體讓它遠比死掉的骨頭更加可怕。
哪怕是隔著呼吸面具,加什納格仍舊聞到一股惡臭。他立馬明白過來,這種臭味不是物理層面上的感官,而是由那個男人身上所縈繞的邪惡魔法造成的。
不過,迅速審慎之後,加什納格還是選擇向這個新出現的對手發起了進攻。
之前被奎斯所救的經歷,讓這個哈斯木家族的年輕人感到有些羞愧。此時的他隻想著如何盡可能地阿爾卡扎親王面前展現自己的勇武,以彌補之前呈現出來的不足之處。
他衝向這個新來的人,就好像對方只是個普通的士兵。那個邪術師咧嘴一笑,露出腐爛的牙齒,然後揮了一下手。一股黑暗的力量圍繞在他爪子般的手指間,在最後變成了一團發光的綠色火焰。汙染的能量球飛向加什納格,在他的身上展開,發出一陣蒼蠅般的嗡嗡聲,落在了他的胸口。
一開始什麽都沒有發生,但是隨後一股黃光籠罩在加什納格的身體上,把他完全包裹起來。
然而很快,一陣冷火點燃了他。沒有熱量,沒有燃燒的臭味,只有純粹的魔法力量。
他的盔甲開始冒泡開裂,像液體一樣帶動下面的肉體流動起來。其衣甲下方內襯的絲綢褻衣也燃燒了起來,化作一種類似加熱後的橡膠般的流體,從其身上不斷滴落。
片刻之後,加什納格的上半身就出現了嚴重的燒傷,最嚴重的地方甚至已經露出皮膚下的骨骼。不過,作為荒原部落民之中的貴族,他有著更加貼近其祖先愛剌天族的血脈。
厚重的骨板,加強的關節,厚到不自然的顱骨,以及與物質位面凡人截然不同的肌肉組織……隨這些身體結構有效抵抗住了法術的侵蝕,讓其沒有直接被邪術師的火焰腐蝕成灰盡。
只是,以他現在的狀態這種抵抗並不能持續太久,最後仍舊難逃一死。那個邪術師瘋狂的咕嚕笑聲充滿了大廳。他彎下腰長長地咳嗽一陣,然後把痰吐在了地上。一大團綠色的爛泥從他的嘴裡流到地上,冒著泡蒸發殆盡。
「汝之命,吾取之!」突然,一聲戰吼打破了邪術師猖狂而又惡心的女乾笑。
伴隨著伺服馬達的震動聲,穿戴著【惡魔獵手】動力裝甲的奎斯一腳就踢開了半掩著的金屬門扉,大踏步走入兵站。而見此情景,邪術師趕忙又做了個手勢,腐化火焰球以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飛向新的闖入者。
不過,奎斯可沒有讓它碰到自己的打算。他往前俯身,在裝甲內置陀螺儀的輔助下,他整個人就像遊魚似地貼著地面向前衝了過來,讓那邪惡的火球從頭頂飛過。不僅如此,一邊向前衝奎斯還一邊舉槍朝著這個已經被深淵力量腐化的邪術打出一槍。
後者連忙舉起自己烙印著諸多邪惡文字的手臂,交叉在胸口作出防禦的樣子,子彈被突然升起的法術護盾彈到了一邊。忘記換破魔子彈了,奎斯想。不過,問題不大。
他突然感覺到背後的一股能量輻射——腐化火焰球又轉了回來——於是,他讓伺服
馬達全力運轉,順帶操控腿部引擎重新分配了推動力量。這樣一來,當著邪術師的面,奎斯讓他見識了一把什麽叫作「蛇皮走位」。
能量球從其旁邊飛過,留下一道閃亮的痕跡。邪術師又做了一個手勢,想讓那東西第三次轉向奎斯。但是這次奎斯卻跳了起來,直接躍過那團充滿腐化力量的法術球體,來到了邪術師面前。
他往前撲去,衝到邪術師腳邊朝著敵人的胸口刺出了鏈鋸劍。邪術師還想施放守護咒語,但是他的動作實在太慢了。就在他這麽做的同時,奎斯改變劍鋒的方向砍下了這人的前臂。
黑色的汙血如同糖漿一樣粘稠地從傷口裡流出,幾乎立刻就開始覆蓋傷口。
看來,這又是邪術師另外一種保命手段。
奎斯冷笑著再次出擊,鋒利的劍刃隨即切開了敵人身上的法袍,劍鋒尖嘯著將其瞬間開膛破腹。緊接著,動作絲毫沒有任何遲疑,奎斯整個身體向左邊平移半米,那團火球直接砸到了施法者身上,正好落入了他肚子上的洞口裡。能量球從其體內燃燒開來,這個邪術師臉上露出極度驚恐和疼痛的表情,盡全力壓製住即將爆發的火焰。
只是,奎斯又豈會讓他安然無恙?他再次把自己的劍插入了敵人的身體,在傷口裡扭動著造成最大的傷害。鏈鋸伴隨著一聲可怕的嘯叫掙脫出來,上面掛著扭曲的腸子。然後奎斯又隨手橫砍,把他的頭直接砍了下來。
在它落地的同時,奎斯就抬起自己動力盔甲的鐵靴,砰的一聲將其踩了個稀巴爛。
邪術師的身體普通一聲跌倒在地,隔著呼吸格柵,奎斯能夠聞到一種類似腐爛真菌特有的、混雜著甜膩味道的臭氣。這種情況說明,這個邪術師為惡自己的一些器官替換成了真菌——考慮到祖格莫尹和格拉茲特的盟友關系,一個有著真菌化軀體的邪術師在萬事皆三手下應該有著不低的地位。
戰鬥結束了。他略微滿意地看向周圍,沒能找到更多目標。
他周圍所有的戰鬥聲響都開始減弱。看來他的人已經達成了目標,完成了突襲。奎斯把武器重新入鞘,單手拎起被法術重傷的哈斯木部落酋長幼子。他身上的傷勢雖然嚴重,但並不致命。奎斯覺得有必要讓其多承受一會兒痛苦,順便反思下自己的錯誤行為。
在走回荒原聯軍本陣的這一路上,他感覺就像自己置身於一座屠宰場裡似的。破碎的血肉掛滿了大街小巷,他聞著空氣裡的所有氣味,確信現在建築裡活著的只有荒原部落民了。動力盔甲內傳來的親衛冠軍的通信請求也沒讓他感到意外——任務已經完成了。
……
回到了臨時搭建出來的前哨營地,奎斯就看到了正在享用自己今日頭一頓飯的優素福·哈斯木。這個小子也像他故去的父親那樣,在進入暮年階段之後身材迅速發福,腰圍趕上了水桶圈。
「早午餐吃得怎麽樣?」奎斯問。
「親王陛下,」優素福從充當座椅的破碎混凝土塊上站起身,單手撫胸問好道:「承蒙您的照顧,後勤團隊給哈斯木部族的配額很充足。我剛剛吃了醃魚燕麥粥和格斯獸熏肉。」
「完美的毒氣彈材料。」奎斯打趣道,不過他隨即話鋒一轉:「可是你家那個小崽子最近一段時間只能吃流食或者煉金營養劑了——我剛剛把他送到醫療營,他在衝鋒時遭遇了一名邪術師,硬剛下來被打得有點慘。」
「啊,這……」
驟然聽到自己兒子受重傷的消息,優素福·哈斯木的第一反應是有些慌張。但他馬上意識到,既然阿爾卡扎親王只是說「他吃一段時間難吃的東西」,那麽也就是說那小子肯定死不了。
「……那小子就是個愣頭青,還是需要多多磨練,等到他去您的親衛隊裡歷練一番之後估計就
會大有長進。」優素福組織了一下措辭,順帶再次提出之前就上報過的請求。
奎斯倒是沒有回絕。他現在更關心其它一些事情。「前哨營地安排得怎麽樣了?」
優素福聽到這話,連忙從座位上起身。他走到一個用羊腸線繃緊在木製框架的地圖旁邊,指著地圖說道:「我已經讓哈斯木部族接管了前線陣地,讚喀則和瓦爾德部族的士兵正在城外駐防,特雷卡的機械工程師已經在缺口處布置了防空火炮,並且他們還在嘗試架設更大口徑的彈道武器。 」
「很好。」奎斯對於優素福的回答很滿意。從他率先發起突擊到回歸營地,前前後後攏共不到半個沙漏時。在這麽短的時間裡,荒原聯軍能夠布置好防空陣地,這足以說明作為副總指揮的優素福極好地履行了職責。
「傳令下去,讓特雷卡的機械師加快進度。最多再給他們半個沙漏時,必須要能夠發射出一枚彈道火箭炮,我會親自去校正彈著點。」
「陛下,請三思。」聽聞此言,優素福不由得有些緊張。「特雷卡的機械工程師剛剛架設好武器,他們並沒有對它進行檢查,您要是親自去指揮發射。萬一……」
「沒有萬一。」奎斯打斷了優素福的建言。「戰爭的本質,其實就是一種儀式。而我,作為這個儀式的主持者,自然要親手為其畫上一個句號。」
優素福·哈斯木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戰爭要結束了?我們現在可是剛剛攻破城牆,還沒有完成對這個城市的佔領,更不用說劫走那些有用的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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