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找羅侯復仇的旺家莊村民鬼魂再一次無功而返,他們的滅世鬼殺陣也不能穿透羅侯囚室處的綠光。即使羅侯被鬼殺陣擒獲,也運不出囚室。
此時鄭億與令狐壯冷眼看著那些鬼魂,鄭億從雙方的口中聽到截然不同的兩個版本,在沒有弄清狀況之前,鄭億不打算出手幫助任何一方。他倒想知道這些神魂弱小的鬼魂如何將羅侯從這個地方弄出去。
過了一會兒,羅侯重生在囚室,他的神態更加委頓,虛弱,每次重生,他的仙力就會被大大的損耗,短時間內他已經重生了兩次。已經快到油盡燈枯的邊緣。以他現在的狀態,再來上兩次。羅侯恐怕真的會魂飛魄散。
鬼魂們也看出羅侯經不住幾次折騰,而他們以凡魂之軀又不能自如的駕馭鬼殺陣。每十個鬼魂只能施展出一次金光網。
又進來十個鬼替換了囚室中鬼魂。祭出金光網將重生的羅侯抓住了。
這次他們並沒著急將羅侯運出去。
鬼魂們幾個頭兒模樣的湊在一起,商議如何對付當前的情況。
那些鬼魂討論的甚是熱鬧,鄭億伸長了耳朵,卻一句也聽不到,仿佛在看啞劇。
“他們在用鬼語說話,你還沒有修成神耳通。當然聽不到他們說話。”
盤天見鄭億抓耳撓腮的樣子,告訴鄭億,對方用的鬼語,如果沒修成神耳通。是聽不到的。
“師父,你能聽到他們說什麽?”
“他們在商議如何將羅侯從這個囚室弄出去。如何對付洞口的綠光。”
“既然他們已經將羅侯抓住了,在哪裡殺不是殺,乾脆非要弄到外面。難道他們在外面要用羅侯舉行什麽儀式?”
“好象他們要從羅侯身上拿到什麽東西,隻將羅侯的頭顱徹底煉化。他們才能得到自己曾經失去的東西。”
“羅侯只有一個大腦袋,腦袋就是亮了點兒,又沒有多少肉。能從羅侯這裡拿到什麽東西?”
“他們沒說。你不要動手,靜觀其變。”
這些鬼魂們商議了許久,從他們的表情上看,他們爭論激烈,似乎各持己見,誰也不肯讓步。
又過了好久。另一派鬼魂終於點頭,雙方的意見達成一致。
為首的鬼魂呼哨了一聲。湧進了成百人的鬼魂。所有死在洪水中的旺家莊的村民都聚集到囚室。
除了馭使鬼殺陣將羅侯困住的十個鬼魂。其他的鬼魂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
囚室很小,成百的鬼魂在這個小小囚室,顯得十分擁擠。
雖然鬼魂沒有實體。令狐壯與鄭億還是小心翼翼地貼著洞壁。避免跟這些陰冷的鬼物接觸。
“誒,我說,你們怎麽全進來幹嘛呀?是不是想利用人多的優勢,將羅侯壓死?”
令狐壯大聲嚷嚷,那些鬼魂個個臉上莊重肅穆,仿佛大義凜然要上刑場的英雄。
“怎麽一個個這麽鄭重,好象要死的不是羅侯,而是你們似的?你往那邊去,踩我腳了。”
令狐壯大呼小叫,鬼魂對於令狐壯的叫喊無動於衷,就當鄭億與令狐壯二人不存在。
鬼魂們緩緩地移動著,一百多個鬼魂層層疊疊地在囚室中堆積起來。其形狀一如外面鄭億看到的屍首堆成的樣子。
“鄭哥,他們要把滅世鬼殺陣搬到囚室裡來呀?”
鄭億點頭明白了。鬼魂們想將羅侯弄到外面屍首擺的鬼殺陣中,但是不能突破綠光,只能用鬼魂在囚室中擺陣。
擺陣的過程中,有的鬼魂非常決絕,有的鬼魂竟然落下晶亮的淚水。
這些異常讓鄭億非常困惑,旺家莊村民的鬼魂前世都是羅侯的手下,他們因為某種原因背叛羅侯,雙方相互恨之入骨。明明就要大仇得報了,為什麽他們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反而更象自己要死了一樣。
滅世鬼殺陣很快在囚室中擺成。
那個馭使金光的鬼魂將羅侯放在陣眼上,鬼魂們全都盤腿而坐,一圈圈地,象一座金字塔將羅侯扣在中央。
羅侯的神情昏昏,完全沒有知覺。
“嗡”地一聲,誦經之聲大起,鬼魂們雙手合什,虔誠的念起經文,這一系列操作將鄭億看的傻眼了。
經文在囚室中鼓蕩,無形的聲波漸漸匯聚出有形的金光,金光在囚室中蕩漾,整個囚室仿佛沉浸在金光的海洋,被金光包裹的羅侯低著頭,蜷縮著身體,仿佛一個熟睡的嬰兒。
鄭億對於經文並不熟悉,但是經文中充滿了振奮人心的力量,好象母親對嬰兒的叮嚀,對孩子的愛撫,經文聲中,鄭億覺得有一雙溫柔的手輕輕的撫著自己腦袋。那雙手給他無比安心的力量。有那雙手在身邊,鄭億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哪怕山大的困難也不會將他擊倒。
大腦袋羅侯因為多次被綠光凌遲,仙力損耗過度的身體已經呈現衰敗的灰色,在經文的沐浴中,重新顯現出健康的膚色,羅侯睜開眼睛,他感受著自己身上的變化。震驚地看著那些將自己圍在其中的鬼魂。
他張嘴大吼,臉上一幅不可思議的表情。
由於金光的阻隔,他的聲音完全被悶住了。鄭億只能看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羅侯想要跳起,無奈金光網如同結實的蛋殼,緊緊將他包裹住,一動不能動。
誦讀經文越發洪亮,最上邊的那些鬼魂身上生出一道細長的金線。金線垂直向下,穿過金光網,一直扎進羅侯的大腦袋。
羅侯的表情更加震驚了,他似乎想躲開金線的穿刺,可是對於金線的穿刺又有一絲期待,他猶豫的工夫,從金字塔上層開始,一層層的鬼魂身上都冒出一金線,那些金線無一例外地扎進了羅侯的大腦袋。
羅侯拚命地晃著腦袋,金線刺進他的腦袋,好象一個長滿了根須的大土豆。
一滴金色的液體沿著金線緩慢地朝羅侯滑落。
一滴,兩滴。三滴。金液順著金線鑽進了羅侯的腦袋。
“咯崩”滴完金液的金線斷掉了,產生金線的鬼魂倏然不見。
“咯崩”之聲不斷,不斷有鬼魂消失。
一百多個鬼魂很快就沒了一半兒。
“啊。你們為什麽要救我?”
羅侯大叫一聲,纖細的胳膊一振,將金光掙開。從金光網裡脫困而出。
剩下的鬼魂使脫力一般,從空中摔到地上。金字塔瞬間倒掉。
“你們為什麽要救我?你們不是已經背叛了我嗎?不是將我出賣給無天了嗎?為什麽這個時候來做好人?為什麽要將最後一點仙力全給灌注給我?”
羅侯失控地大叫。
“羅侯,少尊主。我們還是叫你少尊主可以嗎?”
鬼魂一返先前的凶狠。對羅侯的語氣充滿了敬意。其中一個貌似鬼魂首領, 他是滅世鬼殺陣的陣膽。此時他已經虛弱不堪。
“我們與少尊主之間小小嫌隙被人為利用了。少尊主雖然性格跳脫,卻並不頑劣,心底懷著對世間眾生的慈悲心,有大智慧,而我們卻一味追求解脫自己,做一個行走世間圓融無礙的自了漢。單單從修行的目標講,我們與少尊主相比便落了下乘。但那個時候,我們不但沒有意識到自己修行上的偏差,反而對於少尊主以當頭棒喝,嘻笑怒罵的開解方式十分不理解,再加上無天的挑唆。終是走上了邪路,將少尊主陷於萬劫不複之地。而我們自己追求的自了修行方式。修行之路越走越窄。落到個身死道消的境地。”
羅侯呆呆地聽著那人的話。一時沒轉變過來。
“你們竟然有這樣的覺悟?你們都已經被打入輪回,僅存的神性盡被封印束縛,怎麽會有如此的覺悟?”
鬼魂苦笑:“我們若是早有這樣的覺悟,豈不早就想辦法將少尊主解救出來。都是突然而至的洪水,讓我們臨終之時。靈台打開,往事種種霎那閃過。前塵往事電閃而過之際,才明白了少尊主以前苦心。”
“你們這又是何苦?以犧牲自己來成就我的功德?”
“本來我們想將少尊主請到外面,外面我們的肉身也已經排好了滅世鬼殺陣,我們將修煉精華渡給少尊主,被損耗的也只是我們的肉身。綠光封印將我們的如意算盤打的粉碎。為了救少尊主出去,我們寧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