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壯暴起發難,鄭玉山和鄭億都被嚇了一跳。
鄭玉山動如脫兔,跳出三四米,離令狐壯遠遠的,緊張地大聲喝道:“令狐壯,你要造反?”。
令狐壯雙目圓睜,五官皺縮一起,好象乾枯的核桃皮。眼球上泛起赤紅的血絲,氣喘如牛,
鄭玉山從懷裡掏出一張黑色的符咒,用力揮向令狐壯。
“神仙救我。”
符咒的速度不快,但令狐壯眼睜睜地看著符咒貼上自己的腦門。瞬間沒入皮膚。
令狐壯赤紅的眼睛慢慢暗淡下去,眼神仿佛被罩上了一層毛玻璃。失去原來的光彩,五官恢復了原狀,人也變得呆呆的。他順從地跪在鄭玉山面前,慌慌張張地磕頭請罪。
“大老爺,小子該死,我不該對大老爺無禮。請大老爺責罰。”。
鄭玉山暗叫好險,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
“父親,這是怎麽回事兒?令狐壯也是個瘋子?”。
鄭億有關令狐壯的記憶並沒有這樣的記述:瘦瘦弱弱的他竟然這麽大的力氣。
鄭玉山:“該死的令狐壯,竟敢對恩公我施暴,我罰你今天晚上不準吃飯。給我到牆角邊跪著。”。
磕頭如搗蒜的令狐壯一聽說不讓他吃飯,立時痛哭流涕,苦苦哀求鄭玉山不要不給飯吃。鄭玉山一腳將他爬到牆角,面牆跪好。
“兒啊,事到如今我不瞞你了。令狐壯天煞孤星之命,克父克母,他父母就死在他手。他五歲那年,不知道因為什麽父母沒有滿足他的心願,他突然發起瘋癲,將他的父母推到山下活活摔死。他的近親朋友知道他有這麽一個要命的瘋病,誰也不肯施以援手,是我們鄭家收留了他,現在外面不明真相的人還在造謠,說我之所以收留令狐壯,是貪圖他家的家產,真是笑話,我鄭家在獅陀權傾朝野,跺跺腳地皮都要抖三抖,能看上區區令狐壯家那點家產。真是好人難做啊,億兒,你剛才也都看到了,他發起脾氣來有多麽可怕。又厚又結實的青石在他的拳頭下不如豆腐。”。
“父親,我怎麽不知道啊,他來我們家已經十幾年了,從來沒見過他發病啊。”。
“哼,他要是三天兩頭鬧病,再大的家也被他弄的雞犬不寧,他剛來的時候到家堂拜見家神,家神一眼就看出他的命格。我從鄭家的保護神那兒求來幾張安神符。”。
鄭玉山從懷裡又掏出一張黑色的符咒。
“一張符咒能管五年,前兩天我琢磨著他的病又快犯了,這幾天事兒太多,一忙我就這事兒給忘了。幸虧這道符咒我幾乎天天不離手,否則今天局面不可收拾。”。
“安神符。他不會傻了吧?”。
“沒事兒,這樣他才聽話。五年之內保證他老老實實的,聽話的象一頭順毛驢兒。”。
第二天一大早,鄭億與令狐壯離開鄭家,前往百裡之外的塔林。
鄭億這是第一次出鄭家,領略異世界的風光。
給鄭圖求藥,鄭億本來就沒放在心上。他的計劃是借此機會逃出鄭家。再也不回來了。求藥,等著吧。
二人先是裝模作樣急走了一段路,離開了鄭家的視線。鄭億放松下來,象劉姥姥進大觀園,大街上所有東西鄭億都好奇。
獅陀城做為獅陀國的王城,又大又繁華。鄭億二人走的很慢,快到晌午,二人才算來到城門邊。
“少爺,我們走快點吧,早去早回,大少爺還等著我們的藥救命呢?”。
令狐壯催促的話說了十幾次了,
鄭億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一個外人廢什麽話,我願意走快就走快。不願意走我還就歇著,你管得著嗎? “小少爺,天馬上要晌午了,我們還沒出城,要是讓老爺知道,責怪你別往我身上推。”。
令狐壯跟在鄭億身後碎碎念。
“你給我閉嘴,鄭玉山給了你多大的好處?我讓你跟著我,是做向導的,不是監督我的。”。
鄭億非常奇怪,自從那黑符沒入了令狐壯的腦袋。令狐壯果然象是換了個人。
油嘴滑舌的令狐壯被老實木訥的令狐壯取代了,仿佛同一個身體住著兩個不同的靈魂。
在安神符的控制下,令狐壯從對鄭玉山憎恨不滿的態度轉變成了忠心耿耿的走狗,對於鄭圖的病,比鄭億這個弟弟都上心。
“你們家的保護神很邪啊,賜下的符咒與眾不同,有點意思。”。
空間中的盤天突然說道。
“令狐壯的神魂裡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強大的力量在沉睡,偶爾有一絲力量外泄,會造成極大的破壞。那道黑符就是將那股神秘的力量重新封印起來。麻痹令狐壯的神魂。現在的令狐壯實際上就是一個沒有自我意識的傀儡,他的心中只有鄭玉山交代的去屍陁林取藥的事兒。”。
鄭億問了令狐壯幾個關於他身世的問題,令狐壯非常茫然,鄭億說的這些好象天書,他一句也聽不懂。
果然都是黑符搗鬼。
“姑奶奶,令狐壯身體中那股神秘的力量是好還是壞啊?”。
“無所謂好壞,力量強弱沒有好壞,只有使用掌握力量的人才有好壞之分。”。
“令狐壯是好人還是壞人?”。
“這個孩子很純淨,因為十幾年來,行為都被黑符控制,所以他很純淨,純的象一張白紙,你想畫什麽全在你的引導。”。
鄭億看著令狐壯,令狐壯正對著噴香的烤肉流口水。
“沒想到這小子跟我一樣啊,我就很純淨,只有在純淨的白紙上才能做最美的圖畫。”。
“呸,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別以我不知道你神魂深處那些不堪入目的思想。”。
“打住,姑奶奶你就讓我自嗨一下怎麽了。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這不是拜你為師洗心革面了嗎?”。
鄭億抬頭看了天上的大太陽,烤肉的香味兒勾起了鄭億的饞蟲。
吃點東西再走不遲。
“令狐壯,哎,我說兄弟,看這兒,我叫你呢?”鄭億連著叫令狐壯好幾聲,才把令狐壯的眼神從烤肉引過來。
“少爺,我們要走了嗎?真香啊,要不是有事兒,我非在這兒聞一天味兒不可。”。令狐壯戀戀不舍。
“哎,哎哎,你也是堂堂鄭家的——親戚,就不會買一塊吃。給你錢,買幾塊烤肉,我們吃了再走。”鄭億掏出一塊銀錢,“擦擦口水,衣服都打濕了,丟人不丟人。”。
令狐壯搶過錢小跑到烤肉攤前。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我全要了。”。令狐壯把所有的烤肉全都劃拉到懷裡。
烤肉攤販碰上大主顧,樂的見牙不見眼。收拾收拾攤子提早回家慶祝去了。
令狐壯回到鄭億跟前,已經消滅了一大塊烤肉。嘴中不住的咀嚼著,嗚裡嗚突地說著。
“少爺,肉來了,你要吃不?如果你不餓,我可不客氣了。”。
一句話的工夫,又一塊烤肉進了令狐壯的肚子。
鄭億一把奪過一塊烤肉大吃起來。手再慢一點兒,恐怕只能吃肉簽子了。
烤肉很好吃,奈何鄭億的飯量不大,一根肉串上有七八塊成人拳頭大的肉,隻吃了一串鄭億就打飽嗝了。
剩下的全歸了令狐壯, 令狐壯三下五除二,所有的肉串被他消滅了一乾二淨。
鄭億被令狐壯的吃相驚呆了。
“我的天啊,你的肚子是橡皮做的,這麽瘦的人,這麽多的肉都吃到哪去了。”。
令狐壯意猶未盡的唆著簽子:“吃飽了,這麽多年我第一次吃飽,謝謝你小少爺了哈。”。
敢情這位在鄭家從來就沒吃過飽飯。
二人吃肉串工夫已經出城走在官道上,官道兩邊是一片茂密的樹林。
太陽朝西邊傾斜,低了下去,天馬上就快黑了。
“照我們這速度今天晚上肯定是到不了了,外面荒山野嶺的,又沒有個村莊鎮店,到哪裡住宿去啊。”。令狐壯又開始了碎碎念,這個問題他已經問了鄭億八次,鄭億煩的不行了。
“兩個大男人,天又不冷,住在哪裡不行,隨便找個大樹忍一宿不就得了,你這個碎嘴子,絮叨絮叨的跟隻蒼蠅一樣。”。
“可是我害怕,我聽說山裡有狼,有虎,有吃人的妖怪。”。
令狐壯委屈巴巴。
“怕個屁,少爺我正想打個把野獸試試我新本事。”。
二人一邊鬥嘴,腳下不停,樹林遮擋陽光,黑的很快。陰影降落下來,快看不清路了。
鄭億找了個樹冠極大的大樹,爬到樹杈上。
樹杈正好能讓兩個躺下休息。
“令狐壯,趕緊爬上來。睡醒了再走。”。
鄭億連喊了幾聲,無人答應。
鄭億跳下樹,令狐壯所在地方空無一人。
他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