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小姐,陳大師,姚師兄。”鐵堅則是根本不以為意,上前施了一禮,招呼道。
燕紫淺淺一笑,朝他微微點了點頭。
陳光和姚斌則是一個沒聽見,一個裝作沒聽見。
“走吧,馬車已經在鋪子外面等著了,送我們去工造司。”燕紫開口說道。
眾人便一起出了劍鋪,分別乘上兩輛馬車,往城北皇宮的方向緩緩駛去。
燕紫和陳光同乘一輛馬車,走在前面,鐵堅三人則乘坐另一輛,跟在後面。
車廂外傳來陣陣清脆的馬蹄聲,車輪便隨之軲轆轆地轉動起來。
“小算盤,我們這是要去哪裡?”鐵堅開口問道。
“剛才沒聽小姐說嗎?去工造司。”不等小算盤回答,姚斌先冷冷說道。
小算盤聞言,瞪了他一眼,解釋道:“工造司是越國皇室專屬的煉劍機構,作為國內最權威的官方機構,有靈劍師執掌,一旦國內有大點的家族之間進行煉劍比試,就會邀請工造司來主持仲裁。”
鐵堅聞言,明白過來,他們晉國也有這樣的機構,只不過名字喚作“鑄造閣”,由當今晉國國師風清子掌管,而此人,正是寧諶的師父,也就是他的師公。一念至此,鐵堅不由心中又是一陣悸痛。
“莫非此次比鬥,還會有靈劍師觀摩仲裁嗎?”
鐵堅脫口而出,他忽然想到或許有可能會見到一位靈劍師,心裡頓時泛起了波瀾。
“想什麽呢,司徒浩大師豈會出席此種場合?若是大煉劍師之間的比鬥,或許還有可能。”姚斌聞言,不屑的說道。
“不過倒也不是和司徒大師完全沒關系,因為這次的仲裁之人,乃是司徒大師的獨子司徒然,也是一位頗有名望的煉劍師。”小算盤補充說道。
“原來如此。對了,孫家的煉劍師是什麽樣的?很厲害嗎?”鐵堅點點頭,話鋒一轉的問道。
“孫家的煉劍師叫仇霸天,聽說孫家為了留下他,已經為他找了十七八個通房丫鬟,其中還有幾個是鴛鴦樓和蘭桂坊的頭牌。”小算盤有些憎惡的說道。
說罷,她忽又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他雖然人品不怎麽樣,但煉劍之術卻是真的厲害,以前一直和陳光大師旗鼓相當,可後來不知他得了什麽機遇,煉劍之術愣是拔高了一截,據說已經能夠煉製上品法劍了。”
“那若是如此的話,我們這次比鬥,豈不是一定會輸?”鐵堅聞言,皺眉道。
“放屁,師父怎麽會輸給他?”姚斌聞言,忍不住怒道。
“唉,也只能看運氣了,畢竟煉製上品法劍失敗的概率非常之高,萬一他這次失敗了,我們就還是有機會贏的。”小算盤歎了口氣。
在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對答之中,馬車緩緩駛過一條條街道,終於來到了城北的宮門之前。那是一片佔地面積極廣的宮殿群落,只見此間屋宇房舍連綿,到處都是金碧輝煌,盡顯皇家氣派,這可是京中世家大族不可比擬的。
在距離宮殿正陽門數百丈之外,兩架馬車便緩緩轉向,朝著皇宮西邊駛去。
朝著西邊行駛了約莫半刻鍾,馬車最終停在了一棵百余丈高的巨大槐樹下。
樹蔭之下,早有幾名身著宮廷侍衛裝束的高大男子按劍而立,一見幾人從車上下來,立即迎了上來。
“陳大師,燕會長,我等奉命在此迎接。”為首的一名短髯男子當即一抱拳,開口說道。
“有勞了。
”燕紫隨即斂衽一禮。“不知那孫家……?” “孫家諸人已到,諸位請隨我來。”短髯男子說了一句後,轉身引路前行。
鐵堅和姚斌則從馬車上抱下來兩個黑漆木箱,裡面裝著為今日煉劍準備的諸多材料,他們分別緊抱一個,旁邊還跟著小算盤,一起走在了陳光和燕紫兩人身後。
剩余的幾名侍衛,則跟在了眾人身後,和那位領頭的侍衛一起,將眾人夾在中央,朝著前方趕去。
沿著一片廣場走了數百步,眾人遠遠就看到了一座高約兩丈的雄偉門樓,朱牆碧瓦,簷角如飛,橫脊上蹲坐著諸如霸下、睚眥、蒲牢等諸多異獸雕像,栩栩如生。
門樓正中懸掛著一塊巨大匾額,上面以篆文寫著三個大字“工造司”。
走入大門之內,迎面就是一片十分開闊的白石廣場,正中有一條前行步道,兩側則各豎有十數個或生鐵鑄就,或岩石雕刻的高大人形雕像。
鐵堅看著這些試劍用的雕像,見上面無一不是劍痕遍布,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都道越國崇武尚劍,由此可見一斑。
步道盡頭,是一座巨大的重簷大殿,廊柱高聳,殿門大開。
將人帶到之後,短髯男子便帶著其余侍衛站在了殿門兩側,擔任起駐守之責。
燕紫等人謝過一句後,則跨過殿門,走了進去。
一進入大殿,鐵堅就看到大殿正堂之上,有七八道人影,正坐在左側一排太師椅上,言笑晏晏。
而殿內主位之上,則大馬金刀地坐著一位身材偏胖的圓臉中年人,身上穿著一件繡滿金錢紋路的朱紅錦袍,看起來就像是一位衣食無憂的富家翁。
在其身後則還站著一名青袍文書和一位褐衣仆從。
一見燕紫等人進來,坐在左側太師椅上的人聲音小了下來,朝這邊望了過來。
“見過司徒大師。”燕紫面上全無異色,微微施了一禮,說道。
“燕會長,陳大師,幸會幸會。”名為司徒然的“富家翁”站起身來,笑著說道。
陳光、鐵堅、姚斌、小算盤也一並跟著向眾人見禮。
唯獨坐在左側最靠近主位太師椅上的一名身著紫色錦袍的黑膚大漢,卻是根本沒有起身,只是隨意拱手示意了一下便作罷。
這人便是仇霸天,正是小算盤口中孫家的煉劍師。
只見此人生得豹頭環眼,眉角處還有一道折形疤痕,看起來頗有幾分凶煞之氣,他的目光並未去看其他人,只是一直盯著陳光,嘴角處勾起一絲戲謔笑意,頗有幾分挑釁意味。
陳光恍若根本未看見仇霸天一般,向司徒然行禮後,便跟隨燕紫等人在大殿右側落座
這時,坐在其對面的一名年輕公子哥站了起來,一展手中折扇,輕輕搖晃著朝他們走了過來。他身著一身精致的白色緞袍,身材修長,生的面如冠玉,看起來倒是頗為瀟灑風流。
鐵堅上下打量了幾眼,便不難猜出他的身份,多半就是孫氏那位少主孫陽了。
只見孫陽折扇輕搖,走上前來,衝燕紫施了一禮,說道:“燕姑娘,許久不見了,近來可好?”
“勞煩孫公子惦念了,一切安好。”燕紫略一欠身,面無表情回道。
“聽聞上次走晉國邊境那趟,燕家損失了一大批火精粉和數百匹凌雲錦,光這些就已經要折去不少錢財了。孫家老一輩那些叔伯們,對你們欠著的那筆錢著實有些不放心,所以才催著這麽緊,還請燕姑娘見諒。”孫陽繼續說道。
“哦?燕家車隊遇襲一事,我已嚴令不可外傳,具體損失也只有我燕家人清楚,敢問孫公子是如何得知的?”燕紫眼神微冷反問道。
“哈哈哈……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何況那件事並不算是小事,傳出來一鱗半爪的小道消息,也屬於正常情況。”孫陽含糊說道。
說罷,他又向燕紫身前走近一些,手腕一轉,食指上戴著的一枚銀白色戒指,光芒微微閃動了一下。
緊接著,其掌心之中,就多出來了一道兩尺來長的朱紅漆盒。
孫陽滿臉笑意,雙手捧著朱紅漆盒,開口說道:“燕姑娘,前些日子,劍鋪裡收了一柄中品法劍,器形較短,重量較輕,正適合女子使用。我便想著贈與姑娘,權當是你我的定情之物了。”
言罷,他將朱紅漆盒打了開來,裡面露出一柄配有精美劍鞘的銀白色短劍。
鐵堅橫眼向盒中望去,定睛一看,眼角處不由泛起些許笑意,此劍正是那把他用殘胚煉製的中品法劍。
“孫公子莫不是癔症了?你我之間無絲毫情分,何來定情之說?”燕紫根本不去看那短劍,冷笑著說道。
“不定情就不定情罷,權當是朋友之間的尋常饋贈如何?你且先看看此劍品質如何……”孫陽聞言,也不氣惱,繼續笑說道。
說罷,他便“瑲啷”一聲,將短劍抽出半截。
只見露出的銀色劍身之上瑩光流溢,劍鐔之下顯現出半道“流火符文”,看起來甚是不凡,就連陳光都忍不住移目望了過去。
小算盤看到這柄短劍後,雙目不由一亮,顯然很是喜歡,可當目光落在持劍的孫陽身上,臉色卻不由一沉,低聲說道:
“黃鼠狼給雞拜年,肯定沒安什麽好心。你們孫家對我們燕家做的那些醃臢事,別以為沒有人知道,我們老爺的死跟……”
“住口!”燕紫突然開口,打斷了小算盤的話。
小算盤見小姐臉上已經有了一絲怒意,頓時噤若寒蟬。
“小婢莽撞,是我管教無方,見諒。”燕紫神色恢復如常,淡然說道。
“燕姑娘言重了,這柄短劍還請收下。”孫陽笑了笑,將劍歸鞘說道。
燕紫卻依舊不為所動,正欲開口拒絕時,耳畔忽然響起一道細若蚊蠅的聲音:“小姐,既然他已經當眾這麽說了,且收下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