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狼眼見鐵堅這副模樣,生生止住了前衝之勢,瞪著兩隻暗黃色的眼珠,低伏著身子,在他周圍遊走起來。
之前,鐵堅在數裡之外的一條溪流中,發現了一塊手掌大小的銅晶,正想去撿時,就碰到了這頭鐵背妖狼來溪邊飲水。
結果彼此只是對視了一眼,就演變成了現在這副你追我趕的狀況。
“吼!”妖狼口中發出一聲低沉嘶吼,身形不再像之前那般高撲,反而緊貼著地面朝鐵堅急衝了過來。
鐵堅目光微凝,“瑲啷”一聲,將腰間配有的短劍抽了出來,劍尖直指向妖狼。
後者雙目凶光一閃,身形急衝而至,卻在臨近之時,驟然一止。
其背後毛發忽然一張,兩道棘刺在前衝之勢的加持下,速度比剛才那一擊快了一倍,從下往上“嗖嗖”射出,直奔鐵堅面門。
鐵堅立即向後撤開一步,手腕一抖,手中短劍亮起一片赤紅光芒,在身前忽的一閃,劃出一道折形赤弧,將妖狼棘刺紛紛斬落。
與此同時,他的左手在虛空中一陣比劃,一個拳頭大小的赤紅火球,立即疾射而出,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奇異弧線,打向了妖狼。
丹田修複之後,經過半月的修煉,他體內的法力已經恢復了不少,境界也已經恢復到了煉氣期四層的樣子,已能夠遊刃有余地使用術法。
只聽“砰”的一聲響。
妖狼竟也腰身一扭,躲避了開來,火球打在一棵古樹之上,頓時燒穿出了一個窟窿來。
鐵堅冷笑一聲,腳下亮起一陣赤紅光芒,向前一步跨出,整個人就橫移開來數丈距離,接著雙腳凌空在一棵巨樹上猛地一踩,身子像一柄飛刀一樣,筆直射向那頭妖狼。
這一下速度極快,幾乎只是一瞬,他就已經閃身來到妖狼身側,手起劍落,朝著妖狼的脖頸處砍了下去。
妖狼背上所有的棘刺,盡數向前傾倒,如同一排鋼錐一般護住了頸部。
鐵堅劍鋒落下,斬在棘刺之上,立即濺起一片赤紅火星。
短劍被這股大力反磕而起,妖狼的兩道棘刺也隨之斷裂開來。
不等鐵堅再出第二劍,妖狼已經身形扭轉,張著血盆大口朝著他的腰部撕咬了過來。
鐵堅足尖忙一點地,身形立即向後暴退而去,身前一片衣角卻仍是被妖狼撕咬了下來。
他心中微微一凜,著實沒想到,這妖狼的棘刺竟然如此之堅韌,連中品法劍一次都只能斬斷兩根。
妖狼斷去兩根棘刺之後,背上一縷毛發抖動片刻,就有兩根顏色微紅的嶄新棘刺,從原來的位置長了出來。
“嗚嗚嗚……”妖狼滿眼警惕之色,目光始終不離鐵堅,喉嚨裡發出陣陣低啞嘶吼。
鐵堅身子微微前傾,腳下火光再次一亮,身形驟然前衝,手中短劍符文大亮,一道赤紅火焰從中纏繞而出,朝著妖狼縱劈而下。
這一次妖狼沒有以棘刺硬扛,而是腰身一扭,朝著旁邊猛地躥了出去,躲避了開來。
然而,它才躍出丈許距離,四足方一落地,身下忽然有一道赤紅光芒亮了起來。
一張最低階的烈火符“轟”的一下,爆發出一團赤紅光焰,炸裂開來。
妖狼發出一聲哀鳴,身子被火光氣勁衝撞,不由自主地拋飛而起。
鐵堅嘴角掛著一絲笑意,早已經凌空躍起,雙手緊握劍柄,劍身火焰繚繞,劍尖朝下,重重刺向妖狼頭顱。
“噗”的一聲響。
火焰短劍徑直刺穿了妖狼最堅硬的顱骨,將其釘入了地面中。
落地之後,鐵堅尤不肯罷休,雙手緊握著劍柄,左右擰轉了幾下。
妖狼身軀劇烈抽搐了幾下,身上高聳的毛發逐漸貼服下來,暗黃色的眼珠中光芒逐漸黯淡,徹底喪失了生機。
鐵堅暗暗松了一口氣,正想要將短劍抽出時,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他丹田中的那縷金色火焰忽然猛地跳動了一下,心臟處也緊隨其後地生出了一種火熱滾燙之感。而那妖狼周身之上卻亮起點點淡藍色的光芒,略微漂浮而起,在離體尺許的虛空中凝聚成了一道淡藍色的妖狼虛影。
“這是……妖魂?”鐵堅完全沒有想到,頗為驚訝。
妖獸之屬有妖魂,普通人族有生魂,而修煉之人則有法魂,這並不稀奇。
不過,不管是妖獸還是人族,在生命消逝之後,妖魂、生魂和法魂,都會自行消散,像眼前這般凝而不散,實屬罕見。
不,應該說絕無僅見!
正在鐵堅滿臉詫異之時,只見其手中緊握的短劍上,符文自行亮起光芒,淡金色火焰覆蓋於上,並從中生出一股詭異的吸引之力。
“噗”的一聲輕響。
那道凝而不散的妖狼虛影驟然潰散開來,如同煙霧一般湧入了短劍之上。
緊接著,鐵堅就感到手心一陣灼熱,一股暖流衝入其中,順著他體內的經脈飛速流轉,直達他的丹田之中。
鐵堅大驚,連忙盤膝坐下,閉目內視。
只見一道藍色煙霧懸浮在他丹田之內,如同一縷淡薄雲絮,盤桓不定。
其下方的淡金色火焰,忽然一閃,一縷焰絲延伸而上,瞬間將那縷雲絮點亮,化作了一團淡藍色的火焰。
“唔……”
鐵堅丹田內頓時傳來一陣灼痛,口中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但緊接著,那縷雲絮燃燒殆盡,化作一縷縷精純的法力,瞬間充滿了他的丹田。
隨著一陣鼓脹之感傳來,丹田之內傳來一陣輕響,似乎有什麽東西突然碎裂了一般。
“怎麽可能?這是……”
鐵堅雙目霍然睜開,眼中流露出一陣驚喜之色。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的修為從煉氣期四層,重新恢復到了五層。
驚喜之余,他仍是不敢大意,略微穩定了一下心神後,連忙閉目打坐,穩固起境界來。
半晌之後,鐵堅緩緩睜開眼睛,在確認了身上沒有任何不妥之後,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實在想不通,為何自己能夠吞噬這頭妖狼的妖魂,並且將之轉化為法力?
“難道是因為這柄法劍?”他將短劍從妖狼頭顱上抽了出來,仔細打量起來。
方才這柄劍上,確出現了異狀,那頭妖狼的妖魂也的確是通過劍,流轉進了他的體內。
不過,這柄劍是他自己煉製的,除了是用自己的異火熔煉和刻符開靈以外,就再無任何奇特之處。
“難道說……還是因為我的異火?”鐵堅心中略有恍然。
思索了片刻之後,他嘴角忽然微微勾起,複又笑著自語道:“管他呢,反正不是壞事。大不了就在這西友山中多逗留一些時日,好好驗證一番便是。”
解決了自身的問題,鐵堅的目光又轉向身下的妖狼,心中不由生出些許疑惑。
這頭妖狼的棘刺明顯比普通的鐵背妖狼更要堅韌數倍,並且還有著不俗的再生能力,這明顯不同尋常。
想到這裡,鐵堅立即握緊手中短劍,朝著妖狼的頭顱處重新劈砍下去,三兩下就將其剖成了兩半。
他屏息凝神生怕錯過什麽,用劍在妖狼的頭顱裡劃拉起來,翻找了半晌,卻仍是一無所獲。
“還以為是頭意外凝聚出妖丹的異類……罷了,看來還是想多了。”鐵堅收回短劍,略微有些失望。
正當他站起身來,打算返回溪澗找回那塊赤銅礦晶時,眼角余光卻突然瞥到了妖狼有些鼓脹的腹部。
他又有些不死心地蹲下身來,以短劍刺入妖狼腹部,從前向後輕輕一劃,一堆心肝脾肺腸立即一股腦地湧了出來。
那血腥的場面,令鐵堅自己都有些反胃。
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注意到,妖狼的胃部,居然漲得出奇之大,並且表面凹凸不平很不規則,裡面明顯是藏有異物。
他握著短劍,在胃部輕輕一劃,一塊反射著金屬光澤的幽黑物體,緩緩滑落而出。
“竟是此物?”鐵堅不由自主驚呼一聲。
只見那物足有狗頭大小,長得古怪嶙峋,初看起來就像是一大塊黑色煤球,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此物表面反射著淡金色的光芒,光芒之下則還生著一縷縷葉脈狀的金絲紋路。
鐵堅壓抑著心中的喜悅,從懷中取出一塊布帛,忙不迭將其從妖狼的胃中包裹著取了出來,而後身形一展,朝著溪流的方向飛奔而去。
回到溪邊之後,他立即將古怪黑鐵扔入水中,仔細清洗了起來。
隨著其上沾染的粘稠液體被流水衝刷乾淨,一縷縷金絲紋路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在水底松軟的泥沙之中,映出一片明晃晃的金網,看起來十分奇特。
“果真是金紋幽鐵,怪不得那妖狼的體質會發生變化。看來這西友山,倒成了我的一塊福地,暫時還是先不回去了……”鐵堅嘿嘿一聲,暗想道。
隨即,他縱身跳入溪水中,將那塊黑鐵重新拾起,以一塊長布包裹起來,綁在了背後。然後沿著溪水一路向上,在找到那塊赤銅礦晶後,才重新返回岸上。
鐵堅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發覺已經有些昏暗了,便轉身朝西邊的密林深處走去。
……
如此這般地過去了兩月有余。
西友山中,一處隱秘洞穴之內。
一頭高逾丈許背生骨鎧的青毛妖熊,嘴角滲血地緊靠在洞穴岩壁之上,雙眼之中光芒黯淡,已經喪失了生氣。
在其巨爪之下,頭上綁著赤色發帶的鐵堅,正雙手緊握著一柄亮著紅光的短劍,斜刺入了它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