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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鬥在五代末》第117章 霸氣側露
  夜幕深沉,送別安家母子倆後,李延慶回到了父親所在的會客廳。
  “人送走了?”李重進斜著身子,靠坐在一張大椅上,聚精會神地磕著西瓜子。
  此時的大戶人家在飯後習慣上一份果子拚盤,包括各種應季水果以及各種果脯和堅果等。
  各種堅果中,李重進尤愛西瓜子。
  但西瓜子十分難磕,非得小心翼翼地磕,才能保證果肉的完整。
  所以李延慶剛進門,就看到了一名黑嘟嘟的大漢在小心翼翼地對付著桌上一大盤西瓜子,兩瓣肥厚的嘴唇快速翻動著,瓜子殼崩開的脆響聲接連不斷,模樣規整的瓜子殼散落得滿地都是,宛如朵朵黑色的幽蘭。
  李延慶強迫自己打消心底生出的一絲荒謬感,尋了一把椅子坐下。“送走了。”
  “嗯。”李重進點了點頭,隨手便將手中的瓜子殼丟在地上,又捏起一顆瓜子:“你怎麽看這安守忠?”
  “老成持重,深思遠慮。”李延慶言簡意賅。
  方才李重進與安守忠會談時,李延慶全程陪同,安守忠沉著冷靜的詞鋒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若我有適婚的女兒,那我必然會將她嫁給安守忠。”李重進歎道:“可惜,我沒有,不知哪家會有這個福氣,能將女兒嫁給他。”
  李重進那個做趙州刺史的哥哥李重興,倒是有個尚未成親的適婚女兒。
  但李重進方才表露出要將侄女嫁給安守忠,被安守忠婉拒了。
  李延慶隻好出言勸慰:“安守忠不是還有個妹妹嗎?只要能讓他妹妹嫁進咱們家,那也是一樣的。”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我都明示他了,還將你也叫來作陪,他卻絲毫不為所動。”說著李重進又磕開一粒瓜子,似是想用心愛的食物來消解心中的愁悶。
  “結姻就像是做買賣,當然是要貨比三家的。”李延慶倒是絲毫都不氣餒,再說了,安守忠那妹妹雖然人長得很美,但並非李延慶中意的類型,所以並不覺得沮喪。
  李重進歪著頭想了想,甕聲道:“你這話倒也在理,我卻是當局者迷了。”
  李延慶分析道:“接下來的幾日,安守忠應該會拜訪不少節度使,對比各家的優劣勢,然後再做決定吧。”
  “只能耐心等待了。”李重進揉了揉因久坐而發僵的大腿:“我今日入宮,找人打聽了下,聽說李谷要不了幾日就能回京了,到時候你陪我去拜訪一趟。”
  三位宰相中,范質一直恪守不偏不倚,而王溥似乎已經與趙家交好,那剩下的李谷,李重進必須得拉近與他的關系。
  “我曉得了。”李延慶點頭應下。
  李重進輕輕搖了搖脖子,望向他最器重的三兒子:“對了,今日上午在我屋裡,我看你似乎還有話想和我說?”
  “是的,就是有關馮吉和鳳鳴館的事,在信裡寫得有些簡略,我一直想和阿爹當面聊聊。”
  馮吉與鳳鳴館的一摞子事,李延慶在寄往宋城的信裡提過數次,但李重進卻一直不重視,李延慶早就想與父親面對面深談一番了。
  “哦,馮吉啊。”李重進抬頭眨了眨眼:“就那個馮道家的三兒子唄?”
  李延慶點了點頭:“是的,就是已故太師馮道的三子。”
  見父親有些疑惑,李延慶連忙補充道:“這馮吉夥同國子監祭酒尹拙,國子監主簿呂端,貪墨了國子監的賣書款,同時他還是京中鳳鳴館的幕後主使,最近鳳鳴館似乎還招收了京中的刺客羅五一夥,恐怕圖謀不小。”
  “嗯,這些你和我在信裡都提過。”李重進心不在焉地打了個哈欠,擦了擦眼角:“其實你沒必要管這馮吉,他被郭榮和范質盯得死死的,掀不起什麽風浪。”
  “但本朝已經遣散了武德司,陛下和范相公必然不知道馮吉的這些小動作,何談盯死他呢?”李延慶有些不解。
  “你都說了是小動作了。”李重進輕笑一聲:“沒有朝中力量的支持,無論馮吉想謀劃些什麽,終究是乾不成的,郭榮只要能盯住朝堂,那馮吉就翻不起什麽浪花。”
  說著李重進豁然起身,沉聲道:“只要那馮吉膽敢有任何出格舉動,郭榮和范質瞬間就能要了他的小命,什麽鳳鳴館啊,什麽羅五啊,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草包,一隊軍巡院的士兵就能將他們一掃而淨。”
  似李重進這般手握重權的武將,當然是看不起馮吉的那些小伎倆的。
  甚至是李延慶視若命根的烏衣台,其實李重進也不是很在意,所以他當初才會交給李延慶這個半大小子去操弄。
  在李重進看來,唯有開封禁軍才是最可靠,最強大的力量。
  所以李重進才會如此重視這次南唐撤銷把淺,因為這是他帶領禁軍建功立業,維持他在禁軍將士心中威望的絕佳機會。
  只有能帶領士兵攻城略地、掠取財貨、獲得賞賜的將領,才能得到士兵的擁護和愛戴,身經百戰的李重進深諳此理。
  “可是,我認為馮吉是想在朝中有所動作的,不然他和尹拙貪墨那麽多錢做什麽?”李延慶繼續拋出疑惑:
  “而且馮吉和尹拙的官階都不低,一個是四品,一個是三品,在朝中也算得上是舉足輕重的大員了,而且馮吉是馮太師的兒子,尹拙又是五朝老臣,在朝中的同黨應該也不會少。”
  “同黨?”李重進寬厚的肚腩不斷顫抖,大笑道:“你應該不知道吧?他們的同黨,充其量也就是田敏、張昭之流,一幫垂垂老矣的東西,早就被范質打發到閑散衙門裡去咯!”
  田敏是當朝的太常寺卿,負責皇家的祭祀和禮儀;張昭則官至從二品的戶部尚書,但並無本官,目前賦閑在家。
  李延慶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話雖如此,但我總覺得馮吉會有不小的動作。”
  “你既然這麽認為,那就去查吧,你手裡不有烏衣台嗎?”李重進大手一揮,霸氣側露:“隨便去查,不要怕事,出任何問題,都有為父給你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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