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司...這不是被太祖滅掉的那個衙門?”
王仁贍口中的太祖自然就是周朝開創者郭威。
“你說的沒錯,前武德司正是亡於郭威之手,他造反之際,留京家屬皆被武德司屠戮,待他繼位,立刻就滅了武德司。”說到這,趙匡義冷然一笑:“也多虧了郭威,要不然這開封城裡至今還遍布著皇家的密探。”
“三郎君的意思是?”
趙匡義臉上的冷笑轉為淺笑:“等二哥奪權成功,你這斥候軍自然就會成為新的武德司,而你就是新朝第一任武德使,郭威犯下的錯我趙家可不能重蹈覆轍。”
王仁贍也跟著笑了:“懂了。”
“懂了就快點去準備人手。”
“是,在下這就去。”
目送王仁贍快步離開,趙匡義並未動身,他坐在椅上,閉目養神,橫刀放於膝上,靜靜等待夜幕降臨。
黑夜逐漸籠罩開封。
約莫一個時辰後,趙匡義睜開了眼。
窗外已經全黑,只聽得見蚊蟲的鳴叫聲。
王仁贍怎麽還沒來?
趙匡義心中生疑,他緊握刀鞘,起身推門而出。
“人呢?來人!”
趙匡義話音落下不久,立刻就有兩名高個壯漢進到院內。
這兩人都是斥候軍,哦不,是武德司的老面孔了。
其中一人拱手行禮:“三郎君可有吩咐?”
“王仁贍呢?”
“他叫弟兄們在院內集合,然後他就出去了,已經有個把時辰,還未回來。”
趙匡義聞言思忖片刻,命令道:“你倆再帶上幾個好手去我府上看看,如果情況有變就立刻回來稟報。”
“是!”
下達命令後,趙匡義心中的焦急卻絲毫沒有消退,他在狹小的庭院中不停踱步,握著刀柄的手越來越緊。
將將捱過一刻鍾,他腦海裡不祥的預感愈發濃烈。
不能再等了,絕對有問題!
趙匡義下定決心,剛剛準備推開院門,地面就突然震動起來。
“三郎君,大事不好!”一刻鍾前領命而去的壯漢慌慌張張衝到門口:“大股禁軍正朝此地而來!”
面臨危機時,趙匡義反倒冷靜下來,並飛速分析局勢:左二廂俱是平民百姓,這股兵馬毫無疑問就是衝著我來的,王仁贍恐怕已遭毒手,李家先動手了!
電光火石間,趙匡義做出了決斷。
“通知所有人,按照預定計劃,立刻撤離此地!”
撂下這句話後,趙匡義也不帶任何人手,丟了橫刀飛奔出門。
雖不清楚事情為何會這般演變,但他很明白,這時候逃命要緊,人越少目標就越小,逃脫的概率也就越高。
趙匡義雖然信心滿滿,但為防萬一他事先也做了周全的逃命準備,更何況他今日穿著與一般百姓並無差別,只要能逃到汴河邊上,他就有信心逃出生天。
武德司離汴河就五十來丈,趙匡義出門之後只顧埋頭瘋跑。…
跑了片刻,他已經能看到水面折射的月光、在月光下輕輕晃蕩的生命之船,以及坐在船尾的鬥笠船夫。
船以及船夫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
能活!
趙匡義心頭一喜,箭步衝到河邊,飛身一躍跳上船頭。
來不及喘氣,趙匡義喝令船夫道:“快開船!去汴河角門!”
通常,開封城會在夜間關閉水門。
不過這汴河角門的守將是趙家親信,今夜角門將會暢通無阻。
船夫也不吭聲,收起船繩,搖動船槳,烏篷船緩緩駛離河岸,順著汴河直流而下。
趙匡義立在船頭,一直回首觀察河岸的情況。
出乎他意料,河岸上靜靜悄悄,並無一兵一卒,更沒有他想象中的如雨箭簇。
那些兵馬並非衝著我來的?
不,應該就是衝著我來的。
難道說,李家並不知道我的去向?
有這個可能,我畢竟是喬裝出門,知道我去向的人並不多。
不過李家怎會突然調動軍隊?二哥起兵的消息應該還要過幾個時辰才會傳到開封。
正當趙匡義思緒萬千之際,駛到河中間的烏篷船忽然停了。
此時的趙匡義宛如驚弓之鳥,他中斷思緒,轉過身低聲質問:“船夫,船為何停了?”
船夫摘下頭頂的鬥笠,露出一張年輕的俊朗面龐:“趙三郎,船已經到終點了。”
趙匡義不敢置信,他雙目圓睜,指著船夫的臉,怒喝道:“李延慶!你!”
月光下映照下,李延慶臉上的笑容愈發和熙:“許久不見,趙三郎可願與我供述同窗之誼?對了,趙三郎千萬別想著跳船,船上有酒,河中卻只有刀。”
趙匡義面色僵了片刻,隨即低頭輕輕歎息:“是你贏了,我輸了。”
“進來喝一杯,醉一場也就結束了,你是個體
親,本章未完,還有下一頁哦^0^面人。”李延慶已經委身進了船篷。
趙匡義也沒猶豫,隨後進了船篷,與李延慶隔桌而坐。
目視著搗鼓酒具的李延慶,趙匡義抿了抿嘴唇,說道:“我的確是輸了,但結果如何尚未有定數。”
“你說這話,是要我先將你殺了麽?”李延慶取了兩支白瓷酒杯,給自己和趙匡義都滿上了一杯。
“殺不殺我,不就在你一念之間嗎?”趙匡義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將酒杯往桌上一拍:“既然要喝,那就喝個痛快!”
李延慶拿起酒壺為“老同學”倒酒, 感慨道:“你比我想的更有骨氣。”
“已經不是五年前了, 我總會有成長。”趙匡義苦澀地笑了笑:“說起來,你可還記得我們初入律學館的時候?”
“...記不太清了。”李延慶順便也給自己添滿了酒。
趙匡義眯著眼陷入了回憶:“我還記得些,當時我與你置氣來著,要擲硬幣絕勝負,至於為何置氣的我卻是忘了。”
李延慶的回憶也被勾起:“好像...是有這麽回事。”
趙匡義又是一杯酒下肚,更多回憶浮現腦海:“那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輸給他人,當時我就想著日後一定要贏你一次,可在國子監裡我的成績一直都不如你,最後的明法科考試也沒能贏過你。”
說著說著,他竟流淚了:“我想著這最後一次,老天總該垂憐我,讓我贏你,沒曾想到了最後,我還是沒能贏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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