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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鬥在五代末》第75章 來歷
  魏仁浦將茶碗放到一旁的桌上:“你見到那董氏牙儈鋪的新東家了嗎?”
  “見到了,那新東家今日正巧在鋪裡。”魏管事拉聳著松弛的眼皮:“而且奴家剛到牙儈鋪所在的那處街口時,還瞥見軍巡院的鍾判官帶著士兵從裡邊出來。”
  軍巡院鍾判官?應該是去查案的,魏仁浦撫著長須想了想,問道:“你有問那新掌櫃是什麽情況嗎?為何董氏牙儈鋪會換東家?”
  董府的這樁凶案影響很大,還透著一股子蹊蹺,魏仁浦是絕對不想沾上的。
  而且王樸正虎視眈眈他屁股下邊樞密使的位置,魏仁浦為了自保,也最好不要再過問侍衛親軍司的公務。
  目前已盡年關,京外的節度使等地方長官們不日就將進京,正是身為樞密使的魏仁浦收取賄賂的絕好時機,他還想多在樞密使的位置上多坐會,不想惹事上身。
  “奴自是問了那新東家的,那新東家自稱姓袁,半月前從董三牙那買下了牙儈鋪,聽他口音像是河北大名府附近的。”魏管事一五一十地說道:
  “而且那新東家聽聞奴是要買小妾,不但一口允諾會在五日之內尋到上好的人選,還願意給出相當公道的價錢,看起來很是希望做成這筆買賣。”
  “哦。”魏仁浦輕輕應了一聲,內心早就盤算開來:“董府的那樁案子,與這董氏牙儈鋪東家的換人,是否有關聯?”
  “有這個可能,而且應該還不小,事發的董府在右二廂浚儀橋附近,那裡正是不少富商的聚居處......”
  想到此,魏仁浦輕撫著長須的手停了下來:“你明日去一趟開封府,以我的名義找到唐推官,讓他調出文契來,看看這董氏牙儈鋪,與那案發的董府有何關聯。”
  開封府的推官唐平是魏仁浦一手提攜上來的,同時還是魏仁浦的衛州老鄉,一貫唯魏仁浦馬首是瞻。
  “是,仆明日天亮就去。”魏管事趕忙應下。
  “還有,那董氏牙儈鋪先暫時不去,至於買妾這事...”魏仁浦頓了頓,語氣中頗有兩分無奈:“也停下好了,等董府這樁案子過去再說。”
  .......
  此時的李府之中,李延慶剛剛接到了袁立的匯報。
  那位求購妾室的老者竟然真是魏仁浦府上的管事,這令李延慶喜出望外。
  不過李延慶轉瞬又想起了董府的那樁大案,心中浮起一絲憂慮:“這魏仁浦會不會因為董府的案子,而不放心在董氏牙儈鋪購買小妾呢?”
  “感覺極有可能.,魏仁浦身為樞密使,輕而易舉就能查到這兩者的關聯,放棄求購妾室是很合理的......”
  “苗三固然是替我將錢從董府裡搬了出了,方便烏衣台下手,可他卻也犯下了這樁天大的案子,令董府一日之間就成了開封城內最吸引眼球的地方,將會極大地影響袁立的工作,真所謂有利有弊,就應在這裡了.......”
  ......
  事情的發展果真如李延慶所料想的那般,魏府的管事連著兩日都未到董氏牙儈鋪來。
  不過李延慶也並未因此而氣餒,這牙儈鋪才剛剛開始,萬事都是開頭難。
  當然董氏牙儈鋪的招牌肯定是不能再用了,李延慶已經吩咐袁立改成了“袁氏牙儈鋪”。
  雖說這樣會失去從前董三牙經營時積攢下的部分名氣,但現在這“董氏”招牌帶來的“名氣”顯然已是弊大於利了,不得不改。
  “好歹也算是空手套白狼,最起碼得到了曹門口的一間旺鋪不是?”李延慶一邊吃著晚飯,一邊自我安慰著。
  “三郎,我看你從剛才起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國子監裡有人與你為難?”
  今日是李延順的休沐日,他久違地能在家中吃一頓晚餐,為此他特意喊了李延慶來一起用餐,想增進下兄弟間的感情。
  見李延慶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李延順就有些會錯意了。
  李延慶回過神來,抬頭望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大哥:“沒呢,國子監裡那幫瘦弱貨色,如何敢與我為難呢?”
  “你這話說得極妙,我就見不慣這些文文弱弱的家夥,你是不曉得,京中某些家夥是真的令人作嘔,就拿那徐台符家的小兒子來說吧,他竟然還在臉上抹粉!整日裡一副女人做派,我看到就想吐,簡直就是丟男人的臉!”
  說到興起,李延順將筷子“啪”地一聲拍在桌上,碗碟都被他這一掌給震了起來。
  李延順生得人高馬大,再加上打小習武,煉就了一身橫肉,說起話來字正腔圓、聲如洪鍾,李延慶隻覺耳膜都被震得有些生疼。
  “大哥所言極是,這幫人真就不像男人。”李延慶對此也很認同,不止唐宋如此,男人擦脂抹粉這事情,後世也不少見。
  “三哥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之前阿爹說要送你進國子監,大哥我還著實擔憂了一陣子,而且你這些年來又整日地讀書,我真怕你也成了那樣子。”
  李延順向來是直來直去,心裡從不藏話。
  “大哥你就放心吧。”李延慶說著還抬起手,鼓起了肱二頭肌:“你瞧我這大臂,我最近幾個月又開始練武了。”
  “哈哈,三哥你真是開竅了。”李延順咧嘴大笑:“要不飯後我們哥倆切磋切磋。”
  “不了,不了,我飯後還要讀書,練武只是出於興趣,以後並不想投身疆場。”李延慶忙不迭地搖頭,和你切磋,我怕是要在床上躺半月了。
  李延順面露一絲遺憾,不過他也能理解,他身為長子不能進入官場為阿爹分憂,這份擔子就只能落到三哥的身上了。
  “你說的也是,我就不耽誤你讀書了。”李延順起身準備離去,兩碗飯他幾口就扒完了,想去院裡散散步。
  李延慶連忙伸出手:“大哥且慢,我有一件事想問問你。”
  “哦,什麽事,你說吧。”李延順聞言又坐了下來。
  “你聽說過鳳鳴館嗎?”李延慶這幾天派人去打探了一番鳳鳴館,不過這些情報大都出自市井之中。
  李延慶還想再聽聽大哥李延順的看法,他身為殿直,身邊應該有不少京中權貴家的衙內,也許能知道一些市井中難以探知的內幕消息。
  “鳳鳴館,那不是妓館嗎?你問這幹嘛?”李延順面露警覺:“你不會是想去逛妓館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是阿爹托我打探,我聽說這鳳鳴館背後牽涉極深,有不少官員牽涉其中,所以就想知道大哥你是怎麽看的。”李延慶把李重進搬了出來。
  “是這樣嗎?”李延順撓了撓鬢角濃密的發須:“你容我想想。”
  李延慶自然不急,悠然地夾菜吃飯。
  大約半刻鍾後,李延福緩緩開口:“這鳳鳴館名聲挺大,不過我沒去過,殿直裡倒是有不少人去過,聽他們說,這鳳鳴館內僅有一名妓女,花名叫蕊兒,長得是國色天香,卻隻賣藝不賣身,有幾個性急的自然不乾,不過最後貌似都不了了之了。”
  這年頭,開封城裡對外宣稱賣藝不賣身的妓女,通常都是在抬高身價罷了。
  畢竟在這高官衙內遍地走的開封,妓女但凡能有幾分才華,又長得還算可人的,大概率都是保不住自己的身子的。
  高官們固然會愛惜自己的名聲,一般不會用強,但某些仗著家室整日聲色犬馬、囂張慣了的衙內們可不會在意名聲這樣的虛東西。
  而這鳳鳴館的蕊兒竟然能讓殿直裡的一班衙內都铩羽而歸,她的背景恐怕很不簡單,李延慶想再做確認:“此言當真?”
  李延順揉了揉大肚腩:“八成是真的,高家大衙內,高處恭你應該曉得吧?他半年前就想和這蕊兒共度春宵來著,可至今都沒聽他吹噓過,應該是沒辦成。”
  高處恭是高懷德的大兒子,高懷德目前官居果州團練使,差遣為殿前司鐵騎右廂都指揮使,乃是開封城內排得上號的實權武將,高處恭年初滿了二十歲,被郭榮召進宮中做了殿直。
  連高處恭這樣的衙內都未能得手,李延慶已經確信,這蕊兒身後之人的地位恐怕極高。
  是否就是那天晚上從鳳鳴館離去的馮吉呢?李延慶想起了那輛牛車。
  “就這些嗎,大哥可還聽過別人提起過鳳鳴館或者蕊兒。”
  “你還要聽啊?”李延順聞言面露難色,他平日裡不怎麽在意這樣的八卦。
  而李延順之所以記得高處恭,那是因為高處恭與他關系走得很近,兩人還是飯友,經常結伴出入開封的各大酒樓。
  李延順苦惱地摸著後腦杓:“你這麽一問,我好像又想起來了一件事,不過我也記不清是聽誰說的了,你最好不要當真。”
  “沒事,大哥你先說吧。”這時候,任何蛛絲馬跡都很重要,不管是不是真的,自己都可以用烏衣台查證,李延慶自然不會放過。
  “嗯...容我再想想。”李延順這一想,又過去了半刻鍾。
  “是這樣的,我不是今年年初當的殿直嗎?當時殿直裡幾個當差的請我去赴宴,應該是在孫家正店吧,我當然是赴宴了,宴席剛開,那主人就叫進來一班妓女吹拉彈唱,為首的就是那蕊兒。”
  “然後呢?”
  “然後...”李延順抬起頭眨了眨眼,努力回憶往事:“然後宴上就有人指著那為首的蕊兒,說是曾經見過她。”
  李延慶問道:“可蕊兒是妓女,見過不是很正常嗎?”
  “不過,那人卻說在蕊兒還未當妓女前見過她。”李延順語出驚人。
  李延慶這下不敢出聲,生怕打斷了李延順的思緒。
  李延順繼續說道:“聽那人說,應該是四年前在開封城裡見過蕊兒。”
  那就是接近五年前咯?那時候的開封城應該還是後漢朝的都城,李延慶的思緒飄忽了一下。
  “是在什麽樣的場合下見到的?”李延慶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應該...嗯...”李延順右手握拳,用手背錘了錘下巴:“我沒記錯的話,是在一名八品小官的家中,那官員正巧也姓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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