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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周崇光才恢復了靈覺,忍著腦海裡不時傳來的劇痛,用手撐地從地面爬了起來。
他方才雖然是無法動彈,但發生了什麽事他心裡還是有數的。
“這些該死的凡人,螻蟻一般的東西,居然敢觸碰我的靈體,可惡啊.....竟敢趁著我一時動彈不得,用棍棒如趕豬狗,將我叉著扔了出來,真是.....真是氣煞我也!”
看著淮安街上走過的行人紛紛側目,朝他投來了好奇與打量的目光,周崇光隻覺得羞憤難耐,目中幾欲冒火,整個身子都被氣的顫抖了起來。
“我周崇光修行至今一百四十二載,卻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周崇光低垂著頭,一口牙齒都快要被他咬碎了,“唐老匹夫,我周崇光與你勢不兩立!”
當然,這些話都是他的心裡話。要讓他當街吼出來,那他是萬萬不敢的。
萬一那老匹夫還沒走,正躲在暗中觀察他呢?
周崇光很清楚,自己雖然與那灰袍老者同為煉神境,但二者的實力卻根本不可同日而語。灰袍老者想殺他,不會比殺死一隻螞蟻困難太多。
而且他現在在人家的地盤上,人家也已經警告了他一次,若他還是不守規矩,那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想到此,周崇光抬起頭,恨恨的看了花滿樓前那攬客老鴇一眼,心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哼!”
那老鴇也不是什麽善茬,被他這種眼神看的極不舒服,頓時挽起袖子,指著他尖聲罵道:“恁個小赤佬,恁嗎痹的,你再用這種眼神看我一個試試?”
“一個外鄉人,還敢在我花滿樓這麽囂張,趕著找死啊你?”
這些斥罵的話聽得周崇光臉色漲紅,下意識的攥起了拳頭。可他的理智告訴他,要忍,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殺也殺不得,總不至於去和這老鴇當街對罵吧?
若真是這樣,那他的臉可就真丟盡了。
一邊告訴自己要忍住,周崇光一邊寒著臉迅速轉身,假裝自己沒有聽到老鴇的叫罵,灰溜溜的鑽進了馬車裡。
隨著馬車飛馳遠去,這場鬧劇才得以終結。
......
當然,當事人趙廷此時還並不知道,他隨手拍死的那隻紙靈“小芝”,已為他惹上了一個不小的麻煩。他此時還是如尋常一樣,照規照矩的去進學,下學後在宅子裡苦苦修煉,以圖突破四階之機。
今日大同書院的夫子李老家裡有事,因此趙廷他們下學比以往早了一些。
回到家中,趙四正在院子裡習練刀法,見趙廷走進來,他放下了手中的金背大刀,對趙廷笑著問道:“爺,您今兒個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趙廷笑道:“夫子今天有些私事兒,所以讓我們先回來了。”
說著他又有些疑惑:“嗯?俊偉呢?他不是說,今日要與你互相印證“道法”嗎?”
“額,表少爺說,他要回住的地方去取東西,”趙四微微低頭解釋道。
“取東西?”趙廷聞言立時皺起了眉頭,“取什麽東西?我不是說了,他現在是“異人”,不可隨意在城中走動,你為何不攔他?”
“再說,取東西不能讓底下人去取?非得要他親自跑一趟?”
趙四知道趙廷有些生氣,苦著臉低聲道:“小人攔了,小人也是照您這般說的,可表少爺說,他要取的東西很貴重,交給底下人去取他不放心......”
“小人......小人攔他不住啊。”
“小人還說,叫表少爺等您回來,您幫他去取,他也不願,他說,他要那東西有急用。”
趙廷聽得面沉如水,神色一陣變幻,最終凝眸問道:“他走了有多久了?”
“嗯,小人想想啊,”趙四默默回想片刻,道:“您去進學後沒多久,表少爺就走了,到現在應有兩個多時辰了。”
“表少爺住的地方也在城北,離咱這兒並不遠,嗯……按說要不了這麽久啊!”
他正說著,院門口卻有一人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
聽到腳步聲,趙廷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去,發現王俊偉正貓著腰往屋裡走,動作小心翼翼的。
趙四自然也聽到了動靜,出聲喚道:“表少爺?”
見躲不過去了,王俊偉轉身訕訕一笑,小聲道:“表哥,你……今天怎地回來這麽早?”
趙廷冷著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道:“去青樓了?”
“我,沒……沒有。”
王俊偉目光躲閃,還想狡辯。
“沒有?哼,”趙廷上前兩步,扯過他的袖子,“你自己聞聞,你身上的香粉味有多大?”
“你離了女人就活不下去?”
聽著趙廷冷言冷語的叱問,王俊偉臉上頓時掛不住了,青紅一陣,強自解釋道:“我……我是想去試試,看看我還能不能行,我……”
他的話還未講完,趙廷已是冷聲打斷了他:“我記得我對你說過,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你也答應我了。君子一諾,當重如千金,你怎可將說出的話等同流水,反覆變化?”
“你若管不住你的下半身,我便來替你管。”
說了幾句重話後,眼見王俊偉的臉色已是處在即將崩潰爆發的邊緣了,趙廷也不再多講,而是撂下一句話後轉身離開了。
“記住,不要再有下次。”
……
……
江州城南。
宋府。
海棠花苑。
一位身著黑色錦袍的中年人正負手站在一株高大的海棠樹下, 繡著花開滿園的海棠花香,神色慵懶愜意。
忽然有風吹過,樹枝上的花瓣零零星星落下,鋪在園中,灑在腳下,美的讓人心醉。
“滿園海棠染秋色啊!”園中的美景使得錦袍中年人心情甚好,“是誰在打理這園中的海棠花?此人該賞!”
錦袍中年身後侍立著的一位穿著藏藍色長袍的老者笑著道:“能讓老爺高興,說明此人確實該賞。待會下去,老奴就讓人安排。”
“嗯,”錦袍中年微微頜首,沒再多說這件事,轉而問道:“送給林意之的大禮,他可曾收下?”
藍袍老者笑了笑,眼中閃過一抹狠厲:“老爺放心吧,那林意之收下的很乾脆,根本就沒有任何懷疑。”
錦袍中年聽得眯起眼睛,臉上出現了晦暗難明的神色,他垂下頭,心裡暗暗道:“林意之啊林意之,是你自己屁股坐歪了,坐到了太子那頭兒,到黃泉下可莫要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