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路程倒是再沒生出什麽波瀾,趙府的車隊一路通行無阻的走出了關山山脈,駛進了高定郡地界。
第二天傍晚時分,車隊便在北山上遙遙望見了煙霞縣全貌。
煙霞縣地處北定高原,海拔較高,地勢寬廣平坦,無甚起伏,每值傍晚時分,站在山間,便可觀望到北定高原五大奇景之一,極地曙光。
絢麗繽紛的綠色光輝,呈弧形將這座不大的縣城包圍籠罩,像一場壯麗的焰火盛會。
連山路上正在趕車的趙四都被這副美麗的景象所迷住了,口中囈語道:“早就聽聞過“北定暮光”的盛名,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車廂裡的趙廷聞言睜開眼睛,掀起窗簾朝外看去。
“額……這不就是極光嗎?”
外頭的趙四點了點頭,道:“對,“極地暮光”,簡稱“極光”!是只有在北定高原才能看到的奇景,因為常年擁有極光的存在,煙霞縣也被稱為“暮光之城”,很多有名的文人騷客都曾題詩作詞,讚美這一盛景。”
“還暮光之城?呵呵。”趙廷心知他在賣弄,有些無語的看了他一眼,暗道:“咱們倆說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兒好嘛。”
……
主仆二人閑聊了半晌,車隊已然緩緩抵達了煙霞縣北門。
隔著老遠,趙廷便注意到了北門外負手站立著的一位黑袍中年男子,無他,只因這中年男子的相貌與趙廷的母親王燕實在是大有相像。
男子額頭上刻畫著幾許淡淡的皺紋,看上去似是剛過不惑之年,嗯,氣質從容不迫,很是沉穩。
不用問趙四,趙廷也猜了出來,這位便是自己那很久沒有見過的舅父王雄了。
中年男子身旁還立著一位體型微胖的藍袍青年,青年生了雙咪在一起的綠豆眼,此時正張頭探腦,左顧右盼著,眉宇間掛著幾分焦急。
其右手上還牽著一位穿著白色小裙的小女孩,小女孩看著只有三四歲大小,胖乎乎的臉蛋兒上掛著兩抹高原紅,神情怯生生的,頗為可愛。
“趙四,”趙廷從車廂裡探出頭來,“城門口那個穿著藍色長袍的胖子是誰?”
趙四回過頭來,有些詫異道:“爺,您把他都忘了嗎?他是夫人的侄兒,您的表弟王俊偉少爺啊!前些年他去臨山城玩的時候,您還帶他一起去城中放焰火,結果把人家老百姓後門的柴火堆給點著了,房子都給人燒了一半兒,老爺知道了差點沒打死您呢……”
“行了行了,”趙廷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別說了,我知道了。”
“……”
車隊很快行到了城門口,趙廷下了馬車,徑直走向了等待在城門外的王雄。
“舅父。”
人未到,聲先至。
看到趙廷出現,王雄眉頭一挑,臉上露出一股喜意,大步走了過來,托住了即將準備行叩拜之禮的趙廷。
“在舅父跟前,何必作這些虛禮?”王雄爽朗一笑,關切道:“這一路上過來,累了吧?”
趙廷搖了搖頭,輕聲道:“孩兒一直坐在馬車上,也沒覺得多累。倒是這些隨行護送的鏢局兄弟們,肯定是累的不輕,不如先讓他們進城歇息吧。”
王雄摸了摸趙廷的腦袋,道:“好。”
他轉頭吩咐了下面人一聲,這才接著問道:“你娘這次來了嗎?”
“回稟舅父,我娘和我爹還在臨山城有些善後事宜要處理,處理完了才能過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拉著家常,
身旁的藍袍小胖子王俊偉也一臉高興的插了進來,道:“表哥,可算是把你等來了。” 說著他將右手邊牽著的那個可愛小女孩拉到了趙廷身前,笑著問道:“你看看,這麽久沒見,伊伊長高了沒?”
見那小女孩一雙水靈靈的黑色大眼睛正有些怯怯的看著自己,趙廷心裡也不由泛起了一絲憐意,他輕輕捏了捏小女孩胖乎乎的臉蛋,笑道:“嗯,沒高,倒像是長胖了不少。”
“你聽見沒伊伊?”王俊偉笑著逗弄自己的女兒,“你廷伯伯都說你長胖了。”
王雄也笑著將伊伊從地上抱了起來,假裝生氣道:“好了,都不要再說我們伊伊了,再說伊伊都不好意思吃飯了。”
幾人一路歡聲笑語,朝著城中走去。
……
……
晚上王雄他們在設宴為趙廷接過風之後,趙廷便暫時在王府住了下來。
因為趙子期他們得過段時間才能前往煙霞縣,而在做生意方面趙廷又是一竅不通,所以趙府鏢局的打理他便全權委托給了自己的舅父王雄,自己則躲在王府裡一心一意的練起了趙泰留給他的那套《行雲刀法》。
事實證明,這套刀法用戮力也可以修煉。
不過讓趙廷沒有想到的是,這《行雲刀法》僅僅只是二階靈技,但修煉起來竟如此不易。
刀法名“行雲”,講究的便是連綿不斷,刀意橫生,換種簡單點的說法就是,招數要如流水一般,不能老,不能斷,斷了,刀意就沒了!
而趙廷苦練許久,卻還只是剛剛能將這套刀法完整的使出一遍,若要讓他如趙泰那般熟練使用招數變化,用以拒敵,恐怕還得些時日,更別說蘊養出刀意了。
不過趙廷也並不是很急,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刀法嘛,持之以恆,慢慢練就是了。
……
時間一眨眼便過去了兩個多月。
這兩個多月裡,一直窩在府內練刀的趙廷只出去了一次,就是回臨山城將自己的父母一路護送來到了煙霞鎮。
畢竟這個世道並不太平,趙廷他們來時便撞上了狐妖,難免趙子期他們過來時不會碰到“不詳”,僅靠隨行保護趙子期的那些凡人武功高手,趙廷還真有些放心不下。
還好護送趙子期他們過來的路上並沒有生出什麽波折。
趙府在臨山城能做大做強,跟趙府老爺趙子期的經商天賦確實有著分不開的關系。
等趙子期來到了煙霞縣開始攪風攪雨,再加上王家的傾力配合,縣中幾大家族原有的格局也都漸漸發生了變化。
趙府很快便在煙霞縣立住了腳,開始做起了在臨山城時的老生意,鏢局和藥材,而在趙府有了自己的新府邸之後,趙廷也從王府搬了出來,住進了自家的府邸。
新趙府。
南院。
趙廷面色凝重,手持一柄厚背樸刀,雙眼正緊盯著院中由烏檀木製成的假人。
片刻,他提起一口氣,僅用上自身氣力,連續三刀迅猛如雷,狠狠劈出,劈在眼前這烏木假人的軀乾上。
一旁觀望的趙四隻覺得眼前一花,三道黑光猛然閃過,那烏木假人便被趙廷手中的厚背樸刀劈的炸裂開來,碎裂的木片四處飛舞。
“大少爺這《行雲刀法》倒是使得越發嫻熟了,”趙四暗暗自語道。
趙廷望著自己這三刀造成的破壞力,眼中也罕見的出現了一絲滿意的神色,他收起黑背樸刀,插在地面上,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方才這三式刀招,分別是,“雲起”,“雲生”,“雲滅”!乃是《行雲刀法》中的開篇三式,即是刀法基礎,也是殺傷力比較出色的三招,因此趙廷決定先將招式拆開,著重練習這三式。
這兩月下來,這三式刀招也算是有了幾分成就,不枉他這般廢寢忘食,日夜苦練。
“爺,練累了吧?”趙四端著一杯清茶走了過來,遞給趙廷。
趙廷伸手接過,一飲而盡。
“四兒,叫下面人再給爺換一個烏檀木假人來。”
聽了趙廷的吩咐,趙四頓時苦著臉道:“爺,府上已經沒有烏檀木了。您說,您這興致一來,一天得劈壞三四個烏檀木假人,這烏檀木本就稀少, 而且價格比金子還貴,長此下來,誰頂得住啊?”
“額……”趙廷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水,有些無奈,“可是其他木頭製成的假人也不經打啊!”
趙四歎了口氣,道:“爺,咱們府上最近正在跟煙霞縣裡的老牌家族——任家打擂台呢,每天灑出去的錢財看的小人都心疼。小人最近總是見老爺黑著臉,一副十分生氣的模樣。”
“這個時候能省還是省一點吧,等咱們府上渡過了這段時候,您在用烏檀木假人來練功也不遲啊!”
這些話說的趙廷神色一動,沉聲問道:“打擂台?什麽意思?”
趙四解釋道:“咱們趙家不是經營藥材生意嘛,那任家正好也是靠這塊兒賺錢的。趙府的藥鋪在煙霞縣鋪開之後,自然便損害了任家的利益。”
“現在嘛,任家跟咱們趙家玩起了惡意競價這一套,咱們趙家藥鋪藥材的價格定多少,他們任家就比這個低一點,故意惡心咱們。”
“任家出招了,老爺也不能不接招,於是咱們的藥材價格也只能降低到跟任家一樣的價格,公平競爭。結果誰知,任家又一次把價格降低了,而且降低的幅度還不小。就這樣,咱們趙府和任家一直惡性競爭,藥材的價格定得都快要接近白送了,煙霞縣裡的那些刁民可高興壞了!巴不得咱們兩家一直競爭下去呢。”
“就這樣,咱們趙府最近一直在往外貼錢,跟任家鬥……”
趙廷聽著眉頭微皺,道:“任家這……不是破壞市場嗎?”
“行,我知道了,這件事我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