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廷和風細雨般的溫和態度之下,國字臉中年終於是放下了對他的警惕之意,至少從表面上來看是這樣的。
“閣下說閣下也是武國人,”國字臉中年開口道,聲音帶著一股厚重之意,“敢問閣下出自何方?族中可有人入仕,有何功名在身?”
趙廷心知這是國字臉中年對他的試探,但也不回避,直言道“我姓趙,單名一個廷。出自青州西嶺郡。家父曾任一縣府令之職。說來慚愧,趙某如今將近弱冠之年,卻還未曾博取絲毫功名,仍是一介白身。”
見趙廷對答如流,神色堂堂正正,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國字臉中年不由對他生出了幾分好感,沉聲道“我也未曾自我介紹。我姓楚,單名“陵”,時任武國“巡河都尉”一職。”
雖然趙廷並不知道“巡河都尉”到底是個什麽職位,官幾品?但是不妨礙他適當的表現出一絲驚訝來。
“原來是楚都尉當面,久仰久仰。”說著還微微拱了下手,以示尊敬。
楚陵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敢當,道“我今日傍晚巡河歸來,見到這黑狼妖欲趁黑進入此村吃人,便想要殺了它為民除害。誰知那廝一身黑霧護體,無形無質,難纏的緊,我費勁渾身解數,還是讓它逃了。”
“我欲要回京請援,又怕那黑狼再來報復。我若一走,這一村無辜的村民豈不是都要葬身狼腹?因此隻得在此守護。”
“只是不曾想那黑狼又引來了一隻黃狽妖,古人雲狼狽為奸,如今一看果然是也,還好閣下及時出手相救,否則楚某今日恐怕要栽在這裡了。”
趙廷笑了笑,道“楚都尉一心為民,趙某敬之,又怎肯見都尉損於禽獸之口?”
兩人交談間都非常的克制,因此聊起來也有些乾巴巴的,很快便沒了話。
沉默片刻,楚陵看了趙廷一眼,抱拳道“閣下今日救命之恩,容楚某日後再報。楚某出京時身上本就擔著巡河之責,因為這黑狼妖已然耽誤了兩日,誤了歸期,現在卻是停留不得了。”
“哦,”趙廷應了一聲,反問道“楚都尉既然要回幽京,而趙某此行也要去往幽京。雖說路途並不遠,但有人作伴總歸是好的。不如你我二人一同上路,楚都尉覺得如何?”
“這……”楚陵猶疑的打量了趙廷一眼,有心想要拒絕,但又覺得若是拒絕未免顯得太過忘恩負義,因此沉吟片刻,答應了下來,道“好,既然趙兄都這麽說了,那楚某自無二話。”
“楚都尉是要趕夜路麽?”趙廷饒有興趣的問。
楚陵笑了笑,道“我等軍伍之人,趕夜路本就稀疏平常,習慣啦。再者,我平日裡巡河之時,別說趕夜路,就是夜裡下河那都是……”
說著他忽然意識到了不對,迅速止住了話語,對趙廷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
趙廷也沒有追問,而是換了個話題,問道“楚都尉,依在下所觀,都尉只是一凡人耳,卻為何會有二階“靈兵”傍身呢?”
見他問了出來,楚陵自覺這也不算什麽機密事兒,於是道“靈兵麽,自然是朝廷供奉的那些靈官大人所賜。正是因為有了這些靈兵,我等凡人才有了與“不詳”一戰甚至殺死它們的資格。”
話說到這裡,想到了趙廷的身份,楚陵不由看了他一眼,道“當然,不與人為惡的“不詳”我們也不會去招惹,我們殺的,都是那些作盡了惡事的“不詳”們。”
他這怪異的語氣,怪異的眼神,讓趙廷頓時有些無語,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看著楚陵道“楚都尉,我真的不是“不詳”。再說,“不詳”哪裡有沒作過壞事的?不吃人,不吞靈,它也成不了“不詳”啊。”
對於趙廷的辯解,楚陵也不與他爭論,而是道“閣下說的不錯,對於我們人族來說,每隻“不詳”,都有取死之道!”
心知楚陵並未徹底相信他的身份,趙廷也不再解釋,而是繼續問道“我觀楚都尉與那兩隻“不詳”爭鬥時,懂得如何護住周身要害、如何躲避黑霧,以及如何以巧勁克制“不詳”天生的巨力。嗯……想來楚都尉是經歷過一番專門針對“不詳”的特殊訓練吧?”
楚陵面色沉靜,不緩不慢道“閣下當真是好眼力。不過,此事卻是不方便告知閣下。”
話中的意思是,讓趙廷知難而退,別問了。
趙廷有心想對他使用“遺忘”神通,但又覺得此人一心為民,是個好官,不該用這等手段來對付他,因此正猶豫不決間,卻聽楚陵問他“閣下問了楚某這麽多事,楚某也正有一事欲詢問閣下,還望閣下能解答楚某心中疑惑。”
“嗯,”趙廷點頭,語氣不變,“你說。”
楚陵偏頭輕聲問“閣下此番入幽京,所圖為何?”
見識到趙廷神出鬼沒的現身,再見識到趙廷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那對狼狽送到了地獄,楚陵的心中已經給趙廷打上了一個重重的標簽。
嗯,危險分子!
這種潛在的巨大威脅,要是入京以後想搞出些大事情來,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但楚陵又下意識的覺得趙廷並不像那種喪心病狂的邪魔外道,反而更像是一個謙謙如玉的溫雅君子。
這讓他不由自主的問出了這個問題,想要進一步確認趙廷入京的意圖。
見趙廷沉默不語,楚陵又道“閣下不要誤會,楚某並非要干涉閣下的私事,只是京城畢竟是天子居所,而閣下的實力又過於強大。若是對閣下的目的沒有一定的了解,恐怕城中那幾位靈官也不可能答應閣下入京。”
聽明白了他話語中的潛在含義,趙廷微微一笑,慢條斯理的道“楚都尉還真是一位忠君愛國的好將領呢。你且放心罷,我此次進京,正是要拜訪當今的皇帝,哦,不,是咱們武朝的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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