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時?”
蕭徹一怔,未等他說話。一旁那龍袍老者的靈魂已然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悅:“這駕馭‘不詳’的方法是我蕭氏幾代人根據點滴經驗,歷經艱難險阻甚至賭上性命才總結而出,怎麽會過時?”
“閣下可莫要危言聳聽。”
趙廷平靜的聽他說完,並不反駁,只是微微一笑,道:“老人家也要跟上時代啊。我且問你,按照你這種方法來,陛下一個人能控制多少隻‘不詳’?”
龍袍老者不假思索道:“這要看徹兒的意志有多強。他是凡人,從理論上來說,同時控制四隻‘不詳’,是凡人的極限。”
趙廷繼續問:“每個凡人都可以嗎?”
“當然不,”龍袍老者搖頭,解釋道:“那些神性泯滅的‘不詳’,若是失去了控制,就會受自己的獸性和本能所驅使,殺害人類。因此,意志較弱的凡人並不適合控制‘不詳’,也控制不住。”
“徹兒,他是個例外。”
這一點不用龍袍老者說,趙廷也清楚。蕭徹可是一個能以自身意志與小世界意志抗衡的狠人,就連趙廷,也不敢說自己的意念力一定強過蕭徹。
他猜測,蕭徹應該是掌握某種強化本我意志的手段,否則總不可能是天生下來就這麽強悍吧?
一想到此,他偏頭看了蕭徹一眼,試探道:“我方才潛隱之時,竊聞陛下的雄心壯志。陛下,似乎也有意改變人族目前的處境。”
“那麽,陛下有沒有想過,將這門改造‘不詳’的方法普及出去呢?畢竟,眾人拾柴火焰高,人族的未來,不該隻壓在陛下一人肩上。”
蕭徹沉聲道:“普及一事,我自然想過。但是我們蕭氏這種方法,存在諸多限制,不僅需要一個禁法之域來關押‘不詳’,也需要控制‘不詳’的人類,意志足夠強韌,這種強韌,靠後天磨練很難彌補,只能是先天。而這兩點,無論哪一點,都無比的苛刻。”
“趙先生也看到了,為了打造你現在身處的這座秘境,消耗的材料幾乎掏空了我們蕭氏乃至前朝十代人的積累。天晶玉、王水、天外隕鐵,每一個都是世間不可多得之物。而天生意志強韌、適合控制‘不詳’的人,我也嘗試尋找過。多年來,達到標準的人,我一共隻尋得兩位。”
“一位是我武朝的振威將軍王憲,他手下控制了兩隻三階‘不詳’,現在外剿除逆賊。另一位是破虜將軍厲疾,他控制了一隻二階‘不詳’,前不久離開京師,去了東北戍邊,抵禦匈牙人。”
“二位將軍如今都不在京師,否則倒是可以與趙先生一見。”
他說話時,語氣不急不緩,神色誠懇,這倒是讓趙廷心裡信了幾分。
“也就是說,陛下是願意普及的,願意讓武朝的子民都掌握自保的力量。只是無奈你的方法普及的可能性太低,是這個意思嗎?”趙廷緊盯著蕭徹的眼睛,沉聲問道。
蕭徹並不躲避,坦然與他對視,甚至還抬高了聲音:“自然!我身為人皇,絕不想看到,有人在我們人族頭頂飛來飛去,扮演神魔的角色,不管是‘不詳’,還是靈族。”
“他們高高在上的時間,太久了。”
“我父皇在位時,拚命掩蓋靈族與‘不詳’存在的痕跡,只為了欺騙子民,甚至欺騙自己,我們都活在太平盛世。但我不同,我會撕下這層偽裝,讓我們的子民,真真切切的認識到,自己生活在一個血淋淋的世界裡。”
這番慷慨激昂的話,讓趙廷不由升起了幾分興趣,問道:“哦,那接下來呢,陛下打算怎麽做?”
蕭徹看向了他,挑眉道:“接下來,我想看看趙先生能帶給我什麽驚喜?或者說,趙先生一個人族,為何身體裡會存在‘戮晶’呢?”
“這個問題其實我早就想請教先生了,但是,上一次我並不清楚先生的來意和目的,因此不敢多話。但這一次,我想先生一定能教我什麽,否則先生也不至於費盡心機的調查,先是跟蹤,再是尾隨,然後又與我閑談了如此之久。”
結尾這話倒是小小的嘲諷了趙廷一句。
但是趙廷自知理虧,此時也無話可說,只能沉默。
“請先生賜教。”蕭徹彎下腰去,深深鞠了一躬。
趙廷也不願拿大,拂袖伸出手來,將他托起,鄭重道:“陛下不願看到有人凌駕在人族頭頂,扮演神魔的角色,趙某又何嘗不是呢?”
“這個世界沒有天道,但若要有,那也該是我人族才對!陛下所難,不過是你的方法普及成本太高,普及難度太大。但,趙某也有一法,難度不高,且不需要什麽成本,便可讓人族獲得等同於‘不詳’的能力。”
“什麽?” 沒等蕭徹出聲, 一旁的龍袍老者已是驚呼出聲,一副無法置信的神色。
趙廷看了他一眼,繼續道:“當然,我的方法與陛下的方法,有著本質的區別。陛下的法,是控制‘不詳’,駕馭‘不詳’,但陛下自身仍然是個脆弱的凡人。而我的法,則是將‘不詳’的能力,轉移到人類的身上,我稱他為‘戮晶移植’!”
“這就是為什麽,我說陛下的法過時了的原因。”趙廷目光灼灼,高聲道:“因為我確定,我的法,比你的法強!”
一石激起千層浪,語出天驚!
連蕭徹都被趙廷這股自信、鎮定的神態所影響,開始情不自禁的相信起了他所說的話。
“我體內的這塊戮晶,取自一隻二階的‘不詳’,一隻黃鼠狼。”趙廷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他心念一動,一股攝人的幻境頓時將靜謐的水牢籠罩,面前的蕭徹和龍袍老者的靈魂,全都被籠罩在了幻境中。
片刻,二人掙脫了幻境。
趙廷微微一笑,解釋道:“這是黃鼠狼的天賦神通,幻境。陛下既然如此了解‘不詳’,自然可以分清真偽。”
現身說法,眼見為實。龍袍老者愣住了,連蕭徹也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