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驚,賈赦居然主動關心起賈琮讀書的事情來了,這就叫他很為難。
說實話,前生今世,他賈琮真不是學霸,而是學渣。盡管他在社會上混得風生水起,看透了人間百態,但一提起讀書,他真是困難得狠!
只要一念書必犯困,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打不破的魔咒。就前兩日,剛剛穿過來的那會兒,賈琮真心想過要從文,要考個狀元,要成為名滿天下的飽學之士,順帶為自己搏個好前途。
可是,當他翻開那軟塌塌、黃澄澄,厚厚一本兒線裝書,看到滿紙黑乎乎的毛筆字,困意立即鋪天蓋地而來,就頭懸梁錐刺股也不管用!錦雀拿針把他大腿都扎得血跡斑斑也沒把他扎醒過來。
而且,書上那密密麻麻的繁體字看起來更加可怕,從努力辨認頭一個字開始,賈琮腦袋裡就嗡嗡亂響,小臉兒慘白,冷汗狂流,外加心悸、眩暈、惡心想吐……
賈琮反正是徹底絕望了,從文這條路真的與他無緣。
他也已經打算好了,就好好地重操舊業,開幾家小商鋪再慢慢做大,賺個荷包鼓鼓,守著老婆孩子熱炕頭,不也能安安穩穩過一生?!
可誰料今日賈赦居然問起他讀書的事情,而且還諄諄教誨,似乎當真要逼著他去讀書。
賈琮冷汗當下就流出來了,他哆哆嗦嗦抓住賈赦,苦苦哀求:“爹爹,孩兒真不是這塊兒料,孩兒真的讀不進去書啊,您還是打我一頓棍子,放過孩兒吧……”
賈赦見他這死皮懶纏相兒,當下哭笑不得,隻得苦口婆心安慰道:“傻孩子,你當爹爹還真逼你去考取個功名不成?像咱們這樣的人家,等你長大了,一個官兒怎麽都是有的。爹爹不過讓你去充數裝樣子罷了,也省得你祖母成日家不給我好臉色,再則也叫你那個酸腐叔叔好歹收斂些,以為只有他那個寶玉才能讀書怎地……”
賈赦話未說完,賈琮立即便明白了赦老爹的意思:無非還不是要和二房相爭唄。這位坑孩子的爹,自己事事不努力,卻樣樣都想爭個先,自己不成就把孩子推到前頭給他爭……
這什麽爹啊!
賈琮心裡埋怨,可是他能說不嗎?
他敢嗎?
好容易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和一張厚臉皮、半顆玲瓏剔透心,哄得賈赦對他另眼相看了。他要是不滿足賈赦老爹的虛榮心和那股子爭強好勝的勁頭,恐怕往後的日子當真難過啊……
想到這些,賈琮也只能硬著頭皮,咬牙切齒答應賈赦:“爹爹,孩兒明白了!咱們是長房,無論什麽事情都該著咱們是頭一份兒的,我那二叔和寶玉當真可惡,成天哄著老太太,什麽都和咱們爭、什麽都和咱們搶!爹爹放心,只要孩兒還有口氣在,就一定不能叫他們這麽得意,該著是咱們的,孩兒都給爹爹搶回來!”
賈琮這一番馬屁拍得好,直擊賈赦痛處,感動得他熱淚盈眶,不由得伸臂抱住了賈琮,邊抹眼淚便誇讚道:“好孩子,有志氣!不要像你那個沒出息的大哥,一是怕老婆,二又腦子糊塗,連誰是親爹都分不清,一味的有奶就是娘,恨得我牙根兒癢癢!好孩子,爹爹就全指望你了,你可給爹爹長點兒臉,咱們大房也能揚眉吐氣活一回!”
賈琮不得已,隻好一一答應,隨口又奉承了幾句,發了幾個毒誓,答應賈赦要好好讀書,直追寶玉,賈赦這才滿意道:“好,有志氣,不錯,我賈赦也有個好兒子!明日你就去家學裡讀書去吧!”
“什麽……明日……”
賈琮徹底傻了眼,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活該,自作孽不可活!
“爹爹,再緩幾日可好?孩兒這兩日還未大好,渾身酸疼,腦仁兒時不時疼得厲害……”
賈琮苦苦哀求。
“不行,明日就去!”
賈赦斷然一口回絕。
無情,臥槽。
“爹爹,好歹先容孩兒準備幾日。讀書倒是沒什麽,但紙墨筆硯都得準備不是,還有什麽茶、點心,對了,好像寶玉還有書童啊什麽的,孩兒是不是也得弄個書童啥的……”
賈琮開始挖空心思找借口不去上學,這是他的拿手好戲。
“吾兒,為父把一切都準備妥當了。紙墨筆硯,為父的書房裡多的是,且都是一等一的上品貨,你盡管用去,就連書房也一並給了你用,反正為父也不進去。茶葉點心更不用操心,為父早就派人把銀子給家學送去了,一並連先生的束脩也給了,你放心去就是。至於書童,這更不是個事兒,給你拿幾百兩銀子,自己喜歡什麽樣兒的隨意買去就是!”
一向最沒正事兒的賈赦這一次居然雷厲風行,把一切都給提前準備好了,這可叫賈琮吃驚異常:
這老東西算計自己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怎麽也有三四天了!
真真可惡!
不過,當賈赦遞過來一張面值五百兩的銀票時,賈琮的怨念少了許多。
五百兩……
真的是巨款啊!
為了這五百兩,他怎麽也要去學堂裡裝上一段日子。
隨後,賈赦又笑眯眯遞過來一小包碎銀子,賈琮掂了掂分量,怎麽也有二三十兩。
“好孩子,只要你肯去讀書,為爹爹我爭口氣,每個月的花費怎麽也少不了你的……”
賈赦的笑容滿滿的都是老奸巨猾的味道。
賈琮徹底服輸:就算是為了這些銀子,他也不得不去。
“好,爹爹,孩兒回去收拾收拾,明兒一大早就去家學讀書去,怎麽也要給爹爹爭光露臉!”
賈琮賭咒發誓。
“好,好孩子!”賈赦大喜,隨即又囑咐道:“明兒你上學堂前先去西邊兒你二叔那裡走一遭,他好歹是念過幾天書的人,見見他,聽他講幾句也是好的。”
這分明是炫耀、亦或是示威,好嗎?
好好的弄這麽多事兒出來做甚麽,你老人家就不嫌累麽?
賈琮腹誹不已,但面兒上卻絲毫也不敢顯露絲毫。甚至在賈赦提到“你二叔”的時候,他故意做出滿臉不屑與厭惡的表情來,看得賈赦十二分的滿意。
這孩子上道,真是自己的種!
賈赦誇讚不已。
真累,和這老家夥相處,不僅要鬥智鬥力,心思表情更是隨時都要在線,真心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