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雀一聽說要她陪著一起去北靜王府,登時嚇得直擺手,連連說自己太醜了,去了倒怕人笑話賈府。
鴛鴦聽了便借著晨曦的微光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只見眼前的確站著的是個水靈靈的俏丫鬟,其生動明媚頗為吸引人,當下便笑道:“哪裡就醜了,我瞧著很不錯,就是個美人坯子。”
賈琮聽了也笑道:“怎樣,連鴛鴦姐姐都說你不醜了,你還怕什麽?”
錦雀聽了依舊是擺手不肯。正這時,突然就聽有人笑眯眯和她們幾個打招呼道:“琮少爺早,鴛鴦姐姐早!”
這聲音突入其來,倒把她們幾個都嚇了一跳。既然忙扭轉頭看去:只見身邊不知什麽時候來了個小丫頭子,打扮得花團錦簇,眉眼也頗為清秀。正是賈琮院子裡的小丫頭子。
原來這丫頭頗為有心機,她一大早就起來自顧自洗漱打扮完畢,也不肯幫錦雀做一丁點兒活計,只等著抓巧宗兒,來賈琮跟前來走動。
她早就趴在窗戶底下偷聽,隱隱約約聽見鴛鴦賈琮兩人的對話,心喜自己的機會可算是來了,這才悄無聲息來到幾人跟前,打算著用自己的美色吸引賈琮。
可惜她打錯了主意。
鴛鴦自小兒就在賈府裡活,什麽樣的丫頭沒見過,她隻略略掃了一眼,就知道這丫頭是個什麽人。況且再看這丫頭一身的打扮便不用猜也知道了她的心思。
當下鴛鴦便收回眼神,隻笑看賈琮錦雀二人微笑不語。
賈琮當然更是不肯搭理這丫頭,冷冷哼了一聲便也轉過頭,再不願多看一眼。
錦雀也不知是不是傻,一見這丫頭就好像見了救兵一樣,忙一把拖過來笑道:“你來得正好,你生得又好,心思也靈巧,不如就你陪著少爺出門去吧。”
那丫頭喜不自勝,剛想要開口說話,突然又聽得門響,只見幾個小丫頭一哄而出,都搶著和賈琮並鴛鴦打招呼,並無一人搭理錦雀。
那丫頭登時就變了臉色,剛想要呵斥幾句,突然就聽賈琮冷笑道:“奶奶們都舍得起床了?方才怎麽不見你們幾個,如今聽說有輕巧討好的活計了,這便要來搶麽?”
幾個丫鬟一聽,登時都是面紅耳赤,低垂了頭不敢說話。鴛鴦便笑道:“我是個外人,不便多說,我隻問誰跟著去北靜王府?”
錦雀低頭不吭氣,幾個丫頭聽了卻都是兩眼放光,正想要開口說話,便聽賈琮呵斥道:“你們幾個份內的活兒做了沒有?花澆了沒有、水燒了沒有、院子打掃了沒有?還不快去幹活兒!我本不想說話,只不過你們幾個也太不像話了,成天就知道欺負錦雀一個人?她是我的貼身大丫鬟知道不知道?敢欺負她,我瞧你們都是皮癢癢了,等我明日有了空兒,一個個皮不揭了你們的!”
幾個丫鬟見賈琮動了氣,頓時嚇得一聲兒也不敢吭,個個哆嗦著就乖乖走起去幹活兒了。
鴛鴦這才笑道:“這就是錦雀去了?”
錦雀聞言剛想要推辭,卻見賈琮皺眉道:“是,正是她,她要是不肯去,那我也不去了,寧可呆在家裡還好些個。”
至此,錦雀也無言可回,隻得不吭氣默許了。賈琮這才興高采烈道:“這才是乖丫頭,還不快去換衣服?”
當下錦雀自去梳洗換衣,賈琮便請鴛鴦進屋子裡坐坐。鴛鴦便笑道:“改日吧,我還得回去幫老太太收拾,你們好了就快些個來。”
賈琮忙答應了,送鴛鴦出去了。等他回了屋裡,卻見錦雀已經收拾利索了。原來這丫頭也不施脂粉,不過是換了件兒見人的衣裳罷了。
賈琮仔細瞧了她一眼,
只見她皮膚竟然是水嫩嫩的,白膩光滑,眉不畫而翠,唇不點而紅,居然是一天熱的清純俏佳人。看了幾眼,賈琮不由得就讚歎道:“說也奇怪,原來你面黃肌瘦的,這才吃了幾天飽飯就把你養得這樣好看,若是再過上些日子,你還不知要美成什麽樣子呢。”
錦雀聽了心裡樂意至極,卻白了他一眼,雙頰微微有些紅,倒像是抹了胭脂一般嬌豔。
須臾,二人收拾利索便出了屋子。院子裡那幾個丫鬟婆子正忙著澆花掃地呢,一見他們兩個出來,眾人不敢給賈琮使臉色,卻個個咬牙切齒瞪著錦雀,瞧那樣子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錦雀歷來是個省事兒的,當下低著頭權當看不見。賈琮把這些個人的一舉一動瞧得清清楚楚,登時就皺眉呵斥道:“你們幾個是不是瞧著我年紀小,又是個庶出的,就敢把我不放進眼裡?錦雀是我的人,就憑你們幾個也配給她臉色看?不是聽說你們抱怨沒月錢,你們別急,等我回來雙倍賠償諸位, 拿了月錢就乖乖給我滾蛋,滾得越遠越好,我用不起你們……”
眾人一聽賈琮這話登時都嚇得跪在地上不敢則聲。錦雀見了忙拉了他笑勸道:“少爺,您今兒個一大早這是怎麽了?是不是昨夜沒睡好,今天白拿人撒氣?她們也沒怎樣……”
不等錦雀說完,賈琮便皺眉瞪眼:“錦雀,你別白替人遮掩,你當你這麽樣兒人家就能念你的好不成?你還做夢呢,她們現在狠毒了你,等你什麽時候一個疏忽就死在人家手裡還不知道呢。”
錦雀從來都只見賈琮和顏悅色,性情溫和,整天都是笑眯眯的沒什麽脾氣,今日卻是頭一次見他這樣厲聲厲色,就連她看了也是心裡打鼓,乾笑著想要再說幾句話為眾人求情,卻是心裡害怕,張了張嘴沒敢出聲兒。
連錦雀都是如此,跪在地上的幾個丫鬟婆子更是唬得渾身亂戰,大氣也不敢亂出的。
賈琮又冷哼了一聲,怒道:“我不過是不想吱聲,大家將就著過罷了。可誰知你們幾個越發就得意了,天天拿著錦雀使性子、欺負她。我也知道你們心裡的打算,先欺倒了她,然後便要拿我開刀了,是不是?”
眾人一聽更是不敢則聲,紛紛趴在地上磕頭,汗流浹背。
錦雀在一邊瞧著可憐,忙輕輕拽了拽賈琮,眼巴巴望著他,意思又要替這些人求情。
她向來知道賈琮性子綿軟,自己多求兩遍再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可出乎意料的是,這小子竟然就看不懂自己的意思似的,依舊是板著一張小臉兒,寒霜滿面,瞧得她心裡也有些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