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觀到了現實的可怕的機械系，流淌的暗紅色鋼水、鋸片高速打磨金屬的嗡鳴聲與幾乎燒壞視網膜的光亮讓德爾塔不得不退卻，赫默·克麗絲還在一旁笑著推薦他輔修機械系。

所謂主修一門輔修一門，因為派系不同，學生是可以在本科輔修其他派系學問的。

在這個工作室主導此次魔像打造作業的講師是個看起來就很豪邁的男人，國字臉，頭頂的金色頭髮被剃的不比指頭的厚度高，下巴的胡須完全剃掉，只有零星胡茬在上面。

他意識到有人參觀他們的工作，一下子變得熱情，看見是赫默·克麗絲後，變的更熱情。

他和赫默聊了幾句，轉過頭低下，看著德爾塔和顏悅色道:“你轉科到煉金科來了，很有遠見，我們科的法師畢業後如果還在學院工作，普通職位領到的薪金會是秘文科法師的三倍，機械系更是其中翹楚，達到了六倍，要不要試著來輔修我們系?”

【但你們工作強度也是他們的六倍，可能還不止。】德爾塔在心裡說出了真相。

看著這些真“熱火朝天”忙碌著的法師身下，地面上由汗水蒸發結出的鹽霜，他就知道這活兒輕不了。

秘文科的法師雖然頭禿，但至少不用這麽累。

這位機械系的講師發現了德爾塔的不情願，下意識的想要噴人，但旁邊就是一位大法師站著，隻好有些尷尬道:“其實我們以前也不是這樣的，不過自然科學院卑鄙地將普通人也納入了煉金產品的製作工序崗位，破壞神秘法的同時，卻也提高了很多產量，我們想要和他們競爭，隻好再多用幾分力氣。”

神秘法是迪索恩各魔法組織為了將法師的地位在普通人眼中拔高、神秘化而產生的不成文規定。

盡管全迪索恩的法師不到總人口的百分之一，但光是培養現有的法師就需要消耗海量的資源，維持現有就已經很困難了，如果再多一批想要成為法師的人，並願意付出方向錯誤的努力，那麽他們對於迪索恩的神秘側反而是一種麻煩，浪費資源的麻煩。

由此可見，其他魔法組織對於神秘側信息外流有多麽敏感，而自然科學院又是多麽大膽，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

如果把各個魔法組織擬人化，那麽自然科學院顯然就是那種自己一個人也能玩的很好的存在，甚至還搭上了貴族階級，現在地位已經難以撼動。

“懂了。”德爾塔說。

就是拜垂拉法師學院的煉金產品曾經碾壓自然科學院的產品，現在自然科學院要反超，法師學院的煉金科隻好為了維持臉面挺身而出，工作量自然比以前大，爭取保質保量把貴族方的客戶留住。

“那你願意加入嗎?”毛腿國字臉的講師眼睛亮起來不比赫默遜色，忽略長相的話還能感受到萌意，和他凶狠訓斥學生的樣子形成反差。

“不了，我打算輔修魔化生物科的魔植系來配合魔藥學，可以提前學習到藥理知識。”德爾塔盡量柔和地拒絕，他還不想過早猝死。

精靈的血脈導致他生長速度緩慢，可能直到畢業還是少年體格，無論是體力還是精力都比不上這些雖然年齡可能只有二十但體重已經超過兩百磅的高年級生。

“好吧，那我祝你能成為魔藥大師。”毛腿國字臉講師表情超失落。

德爾塔小力拉扯赫默的手，示意趕快走，他擔心自己再看到這個表情會忍不住留下來。

赫默反倒戀戀不舍，眼睛一直看著工作室裡面活動的機械和熱氣騰騰的爐子，看得出她很想替德爾塔留下，如果不是院長不允許魔藥系的明星講師隨意轉科的話，

她早就這麽做了。“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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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秘文高塔下部。

“你怎麽回來的這麽快?不是說巡遊要十天嗎?”

朋友們看見德爾塔·范特西出現在食堂時大吃一驚，

他們雖然沒有參與巡遊，卻也知道這是用來讓小法師對社會理解加深的一次活動，據回來的人說，一次巡遊包括參觀水車、觀察城市守衛如何巡邏(雖然第一批巡遊人數比城市守衛還多)、看普通人是怎樣起早貪黑賣貨、珠寶的打造和鑲嵌工藝、獵犬的培訓手法等。

每項單獨內容都至少持續半天，雖說因為第一次去的人實在太多，分批進行就浪費了不少時間。但第二次巡遊人再少，不用分批也得花五六天時間，不可能這麽早回來。

“城裡出了點意外，我一個人提早回來了。”德爾塔說，一邊舀了一杓玉米粒進嘴。

雖然前不久才吃過，但那不算正式用餐。

三餐必須一餐不落，這是他的規矩。

“什麽樣的意外?”安佩羅姆問。

德爾塔試圖把事情描述的足夠平淡:“外來物種入侵。”

“外來物種?”白色短發的梭法的耳朵永遠在這個時候最尖。

“一些大蝙蝠，能吸人的血。”

梭法頓時失去了興趣，蝙蝠在迪索恩也不罕見，只是比南方的毛要長，長的更醜。

“其他人呢?”迪亞哥問德爾塔，他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勁，之前胡安在晚上教導他們時，做了關於德爾塔的佔卜，然後就急匆匆地出去了，沒有再回來，一群天賦者坐在高塔的頂樓漫無目的地等待，後來還是一位助教通知他們回去休息。

“他們在等待被領回來，我是最先回來的。”德爾塔拿著杓子的手一滯，很快恢復正常。

“這樣嗎?”迪亞哥保留懷疑態度，德爾塔能感受到，但不想說出實情。

貝克對這些話題不感興趣，除了學習什麽也無法打動他，他只是不斷將食物叉進嘴裡，補充身體養分，盤子裡的胡蘿卜包和他胡蘿卜色的頭髮相得益彰。他爭取在這個假期打下良好的學習基礎，以便日後能夠提前畢業。

“不過你既然回來了，明天的讀書會就繼續進行吧。”

“嗯。”

“告訴你一件事，我轉到星象科了，胡安大法師是我的新導師。”迪亞哥說。

“我也轉科了，轉到煉金科了，赫默·克麗絲女士是我的新導師。”德爾塔做出回應。

旁邊的安佩羅姆瞪大眼睛，趕緊放下餐具跳了起來:“怎麽這樣?你們都轉科了，以後的宿舍豈不就分開了?我們要找你們要花好久了！”

開學後課程一下子變多，和朋友在一起的時間大幅度減少。

他語氣強烈，但旁邊的梭法、貝克都不受感染。

貝克是對這方面沒有意見，梭法是自己也想轉到魔化生物科去，只是他的導師和他老爹認識，不太希望他去別的學科。

“我參加了一個社團，叫胡椒俱樂部，在主塔內有自己的活動據地，每周日集合一次。”德爾塔提出解決方案，他光看朋友的表情就知道灰發佩雷·波爾還沒告知他們，“胡椒俱樂部喜歡找優等生進入社團，你們要是感興趣，也可以試著加入，然後我們每個周日就能見面了。”

“喜歡優等生嗎，我覺得我能進。”梭法自信道，他自認一心學習魔獸學的知識，要進這個社團十拿九穩。

貝克則表示自己對於充滿優等生的社團學習氛圍很在意，有空一定去看看。

迪亞哥也表態“能夠在主塔有活動空間的學生團體一定不同尋常”，他也會試著加入的。

“我會在暑假結束前加入胡椒俱樂部的。”安佩羅姆下定決心不要和其他人分開。

“我可是對你們很有信心的。”德爾塔如是說。

胡椒俱樂部不缺人， 缺的是有學習意識和熱情的人，一旦送上門，佩雷·波爾是不會放走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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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契斯城，議會名下的冰霧莊園。

“這些人是怎麽回事?”學院的元素科主任克萊麥·巴爾坐在靠椅上，用一種微妙的眼神看著手上這份名單。“區區一介商人，膽子居然這麽大，因為吸血鬼許諾的偽永生就敢出賣學院的利益，難道他們不知道吸血鬼正是因為施法者的存在才被趕向南方嗎?。”

名單上的人名密密麻麻，達到了觸目驚心的程度，不乏有一些黑馬商會的骨乾成員。

“他們甚至連配合都不到位，說著合作，卻只是提供了部分工廠區的地圖而已，憑什麽認為吸血鬼會舍得將源血分給他們?”

提交名單的法師有些不確定地回答:“或許是因為他們蠢?”

秘文科主任西索·克雷夫肯定道:“說的好極了，普通人往往會因為放在眼前的誘餌犯蠢，不管吃掉誘餌後是否真的能如願以償，他們在意的只是‘我需要它’這一個點，為此常常冒風險去搏那麽一點希望。”

“是誰給他們牽的頭，總不可能這些吸血鬼光靠語言就說服他們，要他們提供配合吧?”

“他們說，是曼森，他沒有死在襲擊中，而是獲得了不死的力量，要返回繼承他父親查拉馬斯的主管位置。”法師下屬說。

西索搖了搖頭:“聽起來真夠蠢的，一個永生不死的人還要為生意忙碌，他們應該把他綁到教會去宣揚神跡，那才匹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