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嶺溪兩岸,垂柳依依。
盛夏的風兒吹過那成排的垂柳,一直往不遠處的梅嶺村四組吹去。越過蜿蜒的山路,悠悠的溪水,一直吹到了距離公路僅有半公裡遠的,一座破舊農家小院兒裡。
院子裡靠近西南方的牆角,有一口井。
黎欣可站在井邊,手裡拿著她母親托人帶給她的書信,還有縣高的錄取通知書,臉上流露出了一抹知足的笑容。
她一個非重點班的學生,考上了縣高,這通知書一被郵遞員送回來,好事兒就在村子裡傳開了。
就連她初三時的班主任都還來到村子裡,專門的來到她家,為她送來了祝福。
她母親杜慕好一開心,就拿著她的錄取通知書,整整的看了一宿。
翌日清晨。
杜慕好起了個大早,來回的背了幾背簍土豆,到河邊的小賣部門口,賣給了商販。結了帳,就去鄉裡的集市,為黎欣可們兩姐妹一人買了條新裙子,還有一些學習用品。
回家了,杜慕好就拿著新的單放機,還有一個書包,對黎欣可說道:
“來,可可,這是媽媽買給你的。你那個單放機都用了三年,也是該換給你妹妹用了。你用這個,在縣高學習,才更方便。”
“媽,我這個單放機還可以用的,又沒有壞過。”黎欣可就是覺得妹妹黎姍姍不容易,才十一歲,都跟個小大人樣了。
家裡就有上十畝地,種了不少的土豆。
在農忙時節,她們的母親杜慕好要在田間勞作,家裡的家務活兒,幾乎都是黎姍姍和祖母一起做的。
黎欣可在鄉鎮上的初中讀書,在學校的宿舍住,一個星期只能回家一次。
黎姍姍有幾次放學了,還坐著鄉親的便車,給黎欣可送過雞肉和魚肉。
黎欣可在學校時換的衣服,黎姍姍也用桶給拎到了宿舍樓的樓下,幫她搓洗了,晾曬在了宿舍的陽台。
關於黎姍姍為黎欣可所做的一切,黎欣可都沒能忘記。
雖然黎姍姍這個妹妹來的很便宜,可妹妹待她不錯,她就不能讓妹妹吃苦。
黎欣可搖了搖頭,微笑著對杜慕好說道:“媽,我用習慣我的舊單放機了,有感情了,不想和它分開呢。你就把新的單放機給妹妹用,她再過一陣子,不也要上初中了嗎?”
黎姍姍都沒有多看新的單放機一眼,就很是乖巧的說道:
“媽,我不用的。我才讀五年級,不需要用這個的。”
隨即微笑著看向了黎欣可,很是誠懇的說道:“姐姐,你把新的舊的都帶去吧。我還小,真的用不著的。”
黎欣可還有幾個同年級同學,也住在梅嶺村。那幾個同學也想考上縣高啊,但是,他們之中,包括黎欣可在內,只有八個人如願了。
梅嶺村四組考上了縣高的人,僅只有黎欣可一個學生。
黎欣可知道,妹妹不接受新的單放機,是想讓給她用呢。
不過,身為姐姐,當然要多關愛妹妹一點啦。
黎姍姍這個妹妹,是黎欣可在穿越後才有的,但她已經把杜慕好當成了親媽,也把黎姍姍當成親妹妹了。
這一點,就算她在明年的端午節,再做一場奇怪的夢,穿越回到了她原來所在的時空,也是不會改變的。
在原來的時空,她是事業有成的職場女性黎欣可。畢業於重點大學文大,還在林氏集團工作了兩年後,才華得到了公司總裁虞總的賞識,讓她去當總裁助理了。
後來,黎欣可被虞總派到錦城分公司,出任市場部副總監。
黎欣可在她二十七歲的那年,就擁有了自己的代步工具,一輛價值三十來萬的車子。還存了點小錢,跟閨蜜一起投資,在H省的嘉市,修建了一家不錯的客棧。
趁著端午節去嘉市出差,黎欣可就帶著她的父母,前往嘉市,看她和閨蜜開的客棧。
她的父母去了一見,覺得夠典雅,夠氣派……
一家人坐在客棧的客房裡閑聊,越聊越開心。不知不覺的,就聊到了深夜。
黎欣可的父母讓她回自己客房休息,有話明天再講。
結果,黎欣可回到房間了,一下子倒在舒適的床I上,就做了個奇怪的夢。她夢見自己忽然就年輕了十一歲,還在鄉村的田野邊歡快的奔跑。
不知怎地,一腳沒踩到實處,就摔了跤。
痛的她難受的皺眉,驚叫了一聲兒:
“媽呀——”
結果,耳邊就傳來了陌生的女聲:“孩子,你可算是醒了。你快告訴我,你媽媽在哪兒,我好找人送你回家……”
黎欣可一聽到那陌生的聲音,驚的驀地就睜開了雙眼。這一下,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位笑容慈祥,戴著金絲眼鏡的婦人懷裡。
而自己的身上穿的,居然是一件半新不舊的白襯衣,黑色的直筒褲,服式的款式非常簡單。
但那位婦人的穿著很講究,一件手工的短袖旗袍上,繡的花朵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是手工繡上去的。
婦人看上去不足四十歲,面容清麗,渾身都散發著濃濃的書香氣息。
黎欣可見了婦人,覺得婦人給她帶來了一種親切感。她自己以前的祖母,也是一位書香氣很濃的長者。
只是,黎欣可仔細的將婦人再次打量了一番,仍然能很篤定的認為,她是真的不認識那位婦人的。
看來,這一切都只是錯覺。
黎欣可微微閉眼,想再休息一會兒,就回到她熟悉的地方去。
她還想和她父母說說,等客棧正式對外營業了,就請她母親幫忙管理客棧,所掙來的錢,都拿去孝順她父母的呢。
那麽重要的一句話都還沒講,怎麽能繼續在這陌生的世界裡呆著?
“嘶。”
黎欣可剛剛準備休息,就感到額頭處疼痛了下,她咬了咬牙,忍不住發出了嘶的一聲兒。
再次睜開雙眼,黎欣可就又聽到了婦人的問話聲:
“孩子,你怎麽會一個人在這兒,是不是迷路了……”
黎欣可聽了這話,真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了。她不過就是做了一個夢,摔了一跤,就來到鄉間的田野邊了。
可這種實話要是說出來了,誰會信?
婦人拿著棉簽,蘸了點藥水兒,給黎欣可處理了下額頭上的淤青,說道:“孩子,你倒是說句話啊?你不說,我就只有把你帶回市區,再找好心人送你回家了……”
黎欣可聽了婦人的話,感激的看了婦人一眼,也在努力的讓自己記起夢中的一切。只知道她自己夢見的人,和她同名,也叫黎欣可。
黎欣可是一位十五歲的初三學生,父親在她不到十歲時,就病故了。如今只有她和母親,還有妹妹,以及祖父母在一起過日子……
思索了良久,黎欣可才答道:
“好心人,謝謝你救了我。我是鳳棲柏鄉梅嶺村四組的人,叫黎欣可。我的媽媽叫杜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