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有如沐春風的感覺?根本就是狂風暴雨吧。

　　自己大概是實在沒人可以說了，才會請了假來這個地方，報什麽僥幸呢?就這種醫生?

　　只會罵人，對著病人拍桌子，還抬腳踢椅子！

　　“啊，對了，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沐春咕嘟咕嘟喝下半瓶礦泉水，突然問道。“第一次，第一次發生是什麽時候?”

　　見劉小聚不回答，沐春又將兩隻手握成空心，虎口相對朝左右兩處拉開。

　　“啊?那個嗎?”

　　劉小聚不知道如何回答。隻覺得心口火辣辣的痛。

　　“如果恐懼一直不能解除，就會像匹諾曹的鼻子一樣越長越大，越長越大......”

　　沐春又比劃了一遍。

　　“因為一次出差，陪客戶喝酒，然後......”

　　劉小聚說不下去了。

　　“你出軌了?”

　　沐春淡淡說著，好像這件事一點也不嚴重一樣。

　　“啊?千萬不要告訴我老婆。”

　　沐春點點頭。

　　“你妻子是很好的人啊。”

　　“是啊，是我對不起他。但是......”

　　劉小聚掙扎著，猶豫不決，多年來，這些話好幾次到了嘴邊也沒敢說出來。

　　一開始是覺得對不起黃可，然後變成擔心與妻子有身體接觸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再然後發展到與孩子都不敢過度親密。

　　“其實沒有發生最後那一步，我的意思是，當時我的確是喝醉了，也去了酒店，但是，真的，真的沒有，不知都怎麽回事，最後的時候，我......”

　　“美妙的——不行啊。”

　　聽沐春這麽一說，劉小聚覺得眼前閃過一道陽光。

　　“總之，沒有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情，至少最嚴重的那部分，我後來反覆想過，也側面從女孩那裡打聽過，兩人當時的確有些......但並沒有發生什麽事。”

　　“後來呢?”

　　“確認完沒有發生什麽事之後，本來就沒什麽了，可以說如釋重負了，但是，有一次我喝了一點啤酒，一個客戶給的黑啤，那天還吃了一點海鮮，就是貝殼類的那種海鮮，一般沒什麽問題，不會腹瀉什麽的，我以前吃過很多次海鮮，從來沒什麽問題，但是那天晚上我身上起了很多小紅點，而且主要就集中在腹部和大腿那裡，我以為是吃海鮮和啤酒的緣故也沒有管它，就在網上找找有沒有什麽好的解決方法，誰知道看到了網上說那種病的症狀，就是這種疹子。

　　我就害怕了，我記得很清楚當時那裡就腫起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麽?”

　　“被自己嚇死的男人，居然可以因為負面作用變成亞洲最大。”

　　“很痛苦的好不好，一邊害怕生病，一邊又不敢檢查，聽說這種病潛伏期很長，可能二三十年都沒有什麽問題，我就想著好好賺錢，盡量對家裡好一點，萬一出了什麽事，我也算不用黃可和孩子他們吃苦。”

　　“我就說，為什麽有病不來醫院。”

　　這個問題劉小聚的確不知道如何回答。

　　明明早點來檢查一下也許就沒事了。

　　“那麽現在打算怎麽辦?回去罵那些同事嗎?”

　　“還真的不好說啊，原本脾氣很大，現在，我想，它大概再也不會那麽威猛了吧。”劉小聚自嘲著，“所以，以後，也許脾氣再也不可能像沐醫生剛才那樣了。”

　　“那豈不是好了一樣，

丟了另一樣嗎?”　　“不不，暴力解決不了問題，我還是忍忍吧。”

　　最後，劉小聚也沒有忍受住，黃可一周後來醫院配藥，遇到沐春在門診大廳拿威化餅乾，黃可告訴沐春，準備一起移民了，換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一切都是新鮮的。

　　這樣真好。劉田田喝著蘇打水，“真好啊，難得看到一對夫妻如此恩愛，就算是之前那個劉小聚看起來超級凶，其實也是因為愛著老婆啊，不過這樣的男人我是不要的，什麽都自己扛著，那結婚還有什麽意思呢?

　　其實吧，女人也不是什麽都要依靠男人照顧的，有時候我們也是可以分擔一些哪裡的嘛。”

　　“啊，是的是的，田田姐這樣的女生最可愛了。”

　　午休時候混在五樓就不走的劉淡淡和劉田田一唱一和，簡直就像親姐弟。

　　寒露已過，霧霾仍舊未散，到了傍晚時候總像是要落下點雨來，可是天氣預報上的雨卻又怎麽都下不下來。

　　天空是灰灰的積雲，窗外是濃稠的霧霾。

　　關於霧霾的新聞有一次鬧得人心惶惶，霧霾的話題終於成了人們繼變態騷擾怪之後最重視的事情。

　　“我現在都懷疑根本就沒有什麽變態騷擾者。”劉一明一遍研究著新買的尼康看月照相機，一邊和楚思思說著話。

　　楚思思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她的筆記上。

　　“你說，你那個朋友是不是計算機高手?”

　　“誰?”劉一明放下相機，“你說誰?”

　　“就是那個幫我找到論壇上那些文章的人。”

　　“哦，你說薑峰啊，那個死宅天才。”

　　“別這麽說啊，宅男現在是主流啊，宅男很多很多好不好?”

　　“但是薑峰不一樣啊，他是個宅男，但是他也是個天才，你不知道，我覺得他越來越像一個人。”

　　劉一明躡手躡腳地走到楚思思身後。

　　“誰?”楚思思問。

　　“霍金。”

　　劉一明一邊說，一邊雙手抓住楚思思的兩側肩膀。

　　“啊！劉一明，你嚇死我了。”

　　“不對啊。”

　　“什麽啊，會不會好好說話啊?”

　　“楚思思你過分，你是不是缺根筋啊?不是按照劇本都應該是你嚇了一跳，撲倒我懷裡，然後我揉揉你的頭髮，跟你說沒事沒事，有我在呢！難道不應該是這樣的嘛，人家不都是這樣的嘛！”

　　楚思思塞了一顆青提到劉一明嘴裡，也沒塞住他的嘴。

　　“喂，楚思思你欺負人。”

　　“好啦，一明最可愛了。我跟你正經事呢，薑峰那個人靠譜嘛?”

　　“你說斯蒂芬霍金靠譜嗎?”

　　楚思思點點頭。

　　“那麽薑峰就和他一樣靠譜。”劉一明拍著胸口擔保薑峰的能力和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