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一位，吳樂。”

　林小蕾正在群裡和施工隊交代地板型號，聽到吳樂的名字，立刻抓著吳樂的手腕衝到檢查台。

　“這裡，這裡。”

　沈帆眯著眼睛，“到底誰是吳樂啊?”

　“我......”吳樂剛要說話，林小蕾已經搶先。

　“就是他。”

　“媽寶。”

　沈帆拿起橡皮管，吐槽了一聲，當然，林小蕾也沒有聽見。

　沈帆坐了下來，等著吳樂把手臂伸給他。

　“手呢?”

　“那隻手啊，醫生。”

　吳樂問。

　“哪個手都可以，你問這種啥問題幹什麽。”

　林小蕾推了一下吳樂的肩膀。

　嫌棄，一臉的嫌棄。

　“隨便哪隻手，後面還有人等著呢！”

　吳樂先放了右手，想了想，右手晚上要寫作業，還是左手吧。

　“三十分鍾後來取報告。”

　“要三十分鍾?會不會提前的?有時候不是十五分鍾就能取了嗎?”

　吳樂覺得丟人，想拉著媽媽去走廊上休息，林小蕾卻覺得吳樂多管閑事。

　“有時候，要給他們點壓力的，你不懂，說一句可能十分鍾就能拿報告了，不說的話弄不好真的要等半小時，這種半小時取報告的說法，說的其實就是最多半小說一定拿到報告，其實快的五分鍾就有了。”

　吳樂從來沒想過這套邏輯，他覺得林小蕾很厲害，但是又覺得這種厲害有點莫名其妙。

　重新回到五樓時，沐春仍然半躺在休息椅上。

　“沐醫生，檢查做完了。”

　“聲道也查過了嗎?聽力也查過了?”

　林小蕾沒有好氣地回答，都查過了，還被五官科那邊的醫生說了兩句，說什麽門診的護士怎麽做事情的，居然把病人送到五樓去，這五樓的醫生也真是有意思，竟然把五官科的檢查也都給開了。

　“你們醫生可以這樣開檢查單嗎?”

　林小蕾問道。

　“一般不會的吧，但我這裡～你可以當作是全科吧。”

　得了吧，還全科呢，這裡根本沒有病人吧。

　“你們靠過來一點，不要擠在中間，來來，小弟弟，你坐到椅子上，你後面還有個病人呢?”

　“說什麽呢醫生，這房間裡就只有我和我們家吳樂，哪有第二個病人啊。”

　“這叫幻視啊。”

　“什麽幻視?”

　林小蕾徹底發現了這個醫生一點也不靠譜。

　吳樂卻覺得很有意思，他朝後看了看，又看看沐春。

　“怎麽樣?你耳朵沒有問題，也不是聽神經瘤，但是你一直能聽到古怪的聲音是不是?所以你能理解我總能看到看不到的東西嗎?”

　吳樂用力點點頭。

　“這麽說，都檢查過了，什麽病也沒有了?”

　“也不能這麽說，並還是有的，藥還是不能停。”

　“又要吃就最好了，我可不想再跑醫院了，浪費時間。”

　“時間嘛，明天還會再有24小時的。”

　這醫生長得雖然不好看，但是說話還真有點意思啊，吳樂其實還蠻喜歡沐春的，跟他想象中所有的醫生都不一樣。

　他覺得自己應該能和沐春醫生聊得來，可是林小蕾一直擋在他前面，像一座愚公也移不了的山。

　吳樂捏了捏手指，咽了咽口水，想著，算了吧。

　“你是不是聽到樂曲的聲音，那種古典樂，就好像現場演出?”

　吳樂點點頭，神了啊，這醫生什麽都知道。

　“是的。”

　“他這種問題是不是很不正常?”

　林小蕾又忍不住插嘴。

　“接下來是私密問診時間，女性要不然先出去等一會吧。”

　“這和女性有什麽關系?”

　吳樂想說，媽，你先出去等一會吧，想了想，還是算了。

　沐春沒有再說話，只是看了看門的方向。

　林小蕾不耐煩地走出門，臨走還不忘說上一句，“一會還要去學校呢。”

　等林小蕾一出門，沐春興衝衝跟了過去，耳朵貼在門上聽了好一會，又笑嘻嘻地捏著腳走回原位。

　“跟我說說你的情況吧，既然我能看見不存在的病人，你能聽見奇怪的音樂，也許我們都是有某種天賦異能的人呢。”

　沐春神秘兮兮地笑著。

　吳樂把自己聽到音樂的事情原原本本和沐春說了一遍，說完之後，沐春從冰箱裡拿出一瓶酸奶放到吳樂面前。

　“吃吧，你說得都口渴了吧，沒想到你說話速度那麽快，這是平時一直打辯論賽呢，還是做遊戲主播的語速啊。”

　“誒?醫生也懂這些啊。”

　吳樂對眼前這個非正常可以歸類的醫生更多了幾分好感。

　“你以為我很老了，我不懂嗎?真是的，我可不是你媽媽那種只知道工作的人。”

　啊?是啊，媽媽是太勤奮工作了。

　“既沒有影響聽力，那麽影響了什麽呢?”

　“主要是注意力，沒有辦法集中在學習上，我已經初三了，再不學習，根本上不了好的高中，沒有好的高中，大學基本上就只能隨筆讀一個沒什麽用的專業，然後一生也就差不多了。”

　“這樣啊，的確很糟糕呢。有沒有想過反抗呢?”

　沐春擺出打拳的姿勢，雙手像袋鼠一樣在胸前揮舞。

　“反抗?有什麽反抗的呀，只希望能夠治好這個病，現在除了睡覺的時候一直都能聽見。”

　“要不然把音樂找出來呢?”

　吳樂眼前一亮，可以這樣子嗎?

　“有沒有試過把它唱出來， 看看它究竟是什麽曲子。”

　“從來沒有想過，因為覺得沒有聽到過，現在還有很多恐怖的聲音，那種恐怖音樂。”

　“恐怖片裡的那個樂器?”

　“你怎麽知道?”

　沐春嘟著嘴巴，好像在思考什麽問題。

　過了一會，拿出紙和筆放在吳樂面前，刷刷刷畫了一個水琴。

　“就是這東西，你是我腦子裡的蛔蟲嗎?”

　“額，肚子裡的蛔蟲吧。”

　吳樂徹底放松下來，說話越來越快，十幾分鍾裡竟然和沐春聊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事情，回去的路上都還在想著，要是人人都像沐醫生這樣可以暢快聊天該多好啊。

　雖然沐春盡了很大的努力，幫助吳樂找尋腦子裡的那首曲子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