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驗之路並不是非常順暢，每一個工作之間的配合及銜接出現的問題很多。

　　一個人做一件成品的時候有自己的自由度，他可以自己調配時間，能把精力放在關鍵時候。但八個人就完全不同了，這個可能正精神煥發，那個可能就正好不在狀態，可上一個工位已經做完，停下後面的人乾等，強打精神乾就會出現不合格。因此而導致成品合格率出奇的低。

　　劉清芳心理上極為受挫，她心神俱疲的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已經是臘月初十，離放假還有十二天。因為自己的提議，產量拉下了百十件。

　　她開始質疑，可能是錯的，工藝品還是要保持人和物件的完整性，不能隨便拆開。好像每一件上面都染著手藝人的脾氣，如果是幾個人的氣集在一件上，會亂竄?

　　“哎，讓一讓，讓一讓啊！”

　　身後傳來人的吆喝聲，她回身，一輛電動三輪車擦著衣角過去了。

　　劉清芳驚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剛剛……太嚇人了！

　　“三輪，你撞到人了！”旁邊有人喊三輪車。

　　三輪車停下，開車的人回頭一看，忙下來跑過去，“妹子，哎呀，你看我這是……，你能動不能?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劉清芳回過神來，虛弱的笑笑，站起身，“大哥，沒事，是我自己嚇了一跳，沒撞著。”

　　“真的，我送你去醫院看一眼吧，你這臉色白得太嚇人了。”三輪車夫是個忠厚老實的漢子，怕她有什麽不適。

　　“大哥，真不用。今個兒穿少了，凍得。沒事，前邊我就到家了，您快忙去吧。”劉清芳裹緊衣服，匆匆向前走去。

　　“誒?這……”車夫一臉無奈，似是極為擔心。

　　“行了，人家說沒事，你也走吧。車子停在這兒不合適。”旁邊一攤販開腔。

　　三輪車夫隻好上車，發動車子慢慢悠悠的在人群中行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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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慶余給妻子倒了杯熱水，幫她拍了拍身上的土，看她神色著實不好，心疼道:“芳芳，你要不休息一天吧?”

　　“我沒事，就是被驚了一下。”劉清芳低頭喝口水，“你別管我，忙活你的去，我緩緩就好了。”

　　韓慶余知道她這幾天精神壓力很大，睡眠和胃口都受了很大影響。新的形式要推行本就需經過多次反覆的試錯，這是正常的步驟。不過這次妻子有些反應過激，他在想可能是自己給她太大壓力了。

　　“芳芳，這樣，不休息也行，咱倆換換，你在店裡，我去西頭，好嗎?”

　　劉清芳抬眼看他，“那有什麽差別?”

　　“誒?你別提早下定論，換換環境，說不定呢。”韓慶余攬住她一起坐下，“你真的太緊張了。雖然有客戶希望能趕在正月結束前收到全部的貨品，但這並沒有明確的寫入合同中，而且都是那個張軍發的熟人，他們也不會對咱們過於苟刻的，別太擔心了。”

　　劉清芳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但她有她的考慮，“慶余，咱們能盡早跟人發齊，他們就會想法設法在年前賣完，年後就是年後的單子啦。過年還欠著貨，我心裡不踏實。”

　　“咱不能一口吃個胖子，以咱們現在的規模，想吞下大單，怕是會撐住啊。”他摟緊妻子的胳膊，“等吃了晌午飯，我去西頭，你就在這兒，等下午我來接你。”

　　劉清芳把頭靠在他肩上，“慶余，你說我這建議是不是一開始就是錯的?現在大姐們也很喪氣，她們明明很用心了，

出來的東西就是差點兒意思，弄得她們也很累。”　　“好了，好了，不想了，啊。去裡面躺一會兒去?”

　　“可是媽一個人在那兒，我怕她忙不過來。”劉清芳仰起擔憂的小臉望著丈夫。

　　“可以的，有安排檢驗人員，老方法的根本不會有什麽大問題，放心吧。”

　　“可是原材料……”

　　“呀，呀，去躺下！”韓慶余扶著她起身送到後面隔出來的小屋子裡，“快躺下眯一會兒，吃飯時候叫你，不許再說話！”

　　劉清芳撅撅嘴，乖乖閉上了眼睛。

　　韓慶余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給她蓋好被子，起身出來了。

　　這幾天的問題他也都看在眼裡， 這其中本質性的東西他們弄錯了。八個人上推下的崗位是不太合適的，做手工還是要給手藝人時間的，不可能把她們當成機器一刻不停的機械勞作，那樣作品本身會失去自己的特質，失去情感份量。

　　他記得看過一個水晶工藝品工廠的視頻，那裡的掌管人說過:不是所有的商品都適合大批量機械生產的，那些特殊的要想擴大影響力，不能靠量只能靠創新，走高端。有幾分道理，是不能在創新上停滯的。守著固有的，早晚有一天會被淘汰掉。

　　把手上的單子搞定之後，或許得調整一下企業本質了。

　　韓慶余看時間差不多了，到對面飯館打包了飯菜，喚起劉清芳，叫來韓國富一起吃起來。

　　“爹，您有什麽建議不?”韓慶余出聲問道，他知道這幾天爹跟媽也嘀咕了不少。

　　劉清芳握緊筷子，“都怪我，當初非要……”

　　“那也不是這個意思，芳芳，你莫要自責。遇見問題咱想辦法解決，嘗試階段哪裡出錯就著力思考唄。對了，把她們聚起來開過會沒有?”韓國富隨身帶的本子，最近都很少翻了，糟心！

　　“還沒有。”

　　“找個時間坐一塊跟她們聊聊，她們肯定有話要說。咱們從中尋找解決辦法，啊。”

　　“成，我下午過去找大姐們聊聊。”韓慶余把桌上的碗筷收拾起來，“爹，下午您沒問題吧?”

　　“我能有什麽問題！”韓國富眼睛一瞪，甚是不滿兒子這麽問。

　　“好，好，知道了，我盡快把問題找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