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林氏看兒子進了房間，拉拉韓國富，“電視關掉，有事商量。”

　　韓國富反應了一下，關掉電視。歎口氣，拉上門栓，跟著妻子進了房間。

　　“老韓，你說今兒的事我做得對不對?”韓林氏面有憂色，她怕自己耽誤了兒子的終身大事。

　　韓國富脫掉鞋坐進被窩，“要我說沒有錯。要是咱們屈從應下老劉的要求，以後他指不定怎麽欺壓咱們。咱們已經拿出足夠的誠意了，是他太貪心。嫁閨女又不是賣閨女，以後還是親戚，要不要來往了?不能答應他。”

　　“理是這個理兒，可是慶余那兒怎麽交待?萬一兩個孩子真的因此陰著陽錯了，他怨咱的呀。”韓林氏擔心老劉轉頭把女兒嫁給別家，而且她對兒子的心思一清二楚，如果真讓兩人分開了，兒子心裡肯定會有一個疙瘩，但是手裡確實拿不出那麽多錢來。

　　“你就是婦人之見，慶余和三妮處了一年多，那感情是假的?我就不信，他倆不想辦法，任咱們大人擺布?你就等著看吧。”

　　聽他言之鑿鑿的，韓林氏不由信了幾分，“你是說，讓他們自己抗爭去?”

　　“可不是嘛?那麽大的人了，連喜歡的人都爭取不來，哪還好意思怪別人?”韓國富放下手機，把棉襖脫下蓋在被子上，“你就踏實睡吧。”

　　“那你說，這事兒給慶余透個底不?”

　　“想透就透，不想透他也會知道，隨意你。”

　　“你這人！說話跟茅坑裡臭石頭似的。”韓林氏踹他一腳，關了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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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慶余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今天母親把跟清芳她爹沒談攏的事告訴自己了。他當即表態自己有錢，可以答應沒問題。但母親又說了她和爹的想法立場，唉！

　　他明白二老的擔憂，也理解清芳她爹的考慮。說就底不就是因為自己沒工作在家無所事事嘛，老丈人想給女兒多要些保障，爹媽想給自己留些本錢以便做生意之用。這都沒錯……

　　好難！

　　拿來手機，想給她說兩句話，以表明自己堅定不移的心意，也讓她不要灰心失望。

　　打開好友列表，她也在線。

　　“芳芳，對不起啊。”先認錯表現一下愧疚之情。

　　十秒，沒回。三十秒，依舊沒回。

　　生氣了?

　　韓慶余心裡咯噔一下，她改變主意了?不想跟自己好了?她站家人那邊?

　　“嗡嗡……”

　　驚得手機脫手砸到嘴巴上，疼得呲牙咧嘴，忙撿起來，是她的電話！

　　“芳芳，芳芳……”他激動萬分，叫了兩聲名字，一下不知道說啥了。

　　聽筒裡先是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才是她悶悶的聲音，“我都知道了，不怪你，我本來就不同意俺爹的做法，小家小氣，鑽錢眼心裡了。”

　　韓慶余心頭一熱，“你也別這麽說。劉伯的想法也能理解，是我做得不好，他才不太放心把你托付給我。要是我……”

　　“你別亂攬活兒給自己，這事兒錯就在我爹，你放心，我有招兒呢。”

　　“啊?你可別亂來啊，長輩有長輩的考慮……”

　　“你甭管了，明天開始我就相親了。你跟叔和姨說，我的心意不變，別叫他們另眼看了我就成。”劉清芳胸有成竹，振振有詞，是有妙計的樣子。

　　但韓慶余一聽，急了。這都要相親了，還怎麽能說是心意不變?

　　“芳芳，你別亂來，劍走偏鋒弄巧成拙了，我怎麽辦啊?”

　　“你這人！這事兒不全在我嗎?我只是挫挫我爹的士氣。

他以為他這老閨女搶手呢，我偏就弄幾出讓人看不上的戲來，這樣不怕他不松口，放心啊。”　　明天都是臘月二十七了，這年前是訂不下了。韓慶余覺得歉意，“要不，我們湊湊吧?你別來回折騰了。”錢足夠了，但他也不能和盤托出說是爹媽有考慮，不能為以後婆媳矛盾埋雷啊。

　　“不行，你聽我的，信我啊，把心擱肚裡。過年的肉安心吃哈。”她那邊又是一陣窸窸窣窣，“悶死我了，不跟你說了，你記住了啊。”

　　“哎，我……”

　　對方已經掛斷電話，他皺皺鼻子，覺得自己好窩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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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之夜，劈裡啪拉的鞭炮聲響過一陣，春節聯歡晚會開始了。

　　韓林氏把餡往桌上一放，“來，包著餃子看著。慶余，去洗手。”

　　韓慶余正在琢磨剛下載的微信，才發了張圖片給芳芳，她還沒回。“媽，我不包行嗎?”

　　“不行！你……”韓林氏到嘴邊的話又轉了彎，“三十了啊，餃子要會的，以後還要教孩子呢。”

　　這兩天聽說老劉家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這個榆木疙瘩還跟沒事兒人一樣勸他們把心放肚裡！他們是把心放肚裡了，可到手的兒媳婦變成別人家的了呀。她還沒想讓他爹說說他，就被老韓扔下一句閑操心打發了。

　　唉！

　　敢情這個事兒就自己著急上火，父子倆一個德性！

　　韓慶余盯著她回復的“新年快樂”傻樂了一會兒，只要每天說上幾句話，他心裡就踏實就信她。起身跑到灶房洗手去了。

　　韓林氏撞撞擀皮的韓國富，“你兒子是真有譜還是在哄自己?”

　　韓國富眼一瞪，“那還能有假?！”

　　門被推開，韓林氏收了聲。

　　電視上的大型絢爛舞蹈拉開了新春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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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怎麽醉成這樣?喝了多少啊?”韓林氏扶住被送回來的韓慶余， 兒子腳都喝軟了。

　　“姑，沒喝多少，我哥心裡憋著事兒呢。”

　　韓林氏一愣，交待侄子慢點開車之後，把兒子拖回了屋。

　　原來也沒多大譜嘛，還嘴硬！

　　替他拉好被子，關門出來了。

　　坐在客廳裡歎起氣來，從大年初二開始，這是兒子喝醉的第三天了。天天走親戚不假，可天天都爛醉如泥……

　　唉！他心裡也在怕啊。

　　早知道就不該聽他爹的，婚一定，事就成了八分，年也能過得安安生生。

　　昨天下午媒人來串門子還說，老劉家說親的人天天不斷，就是閨女沒吐口，所以還算沒有成定局。韓林氏曉得人閨女也是有情意，但自家這邊不聞不問的，時間一長，熱的也降溫了。

　　她搖醒兒子，讓他打電話給劉三妮。

　　韓慶余醉眼迷蒙，“媽，您幹嘛呀找她?”大計馬上就成了，不能被破壞。要不然這幾天的醉酒白裝了。

　　“你跟她說，咱們答應她爹的條件，擇日子定親。”

　　“啊?”韓慶余登時不裝迷糊了，“媽，媽，電話可以打，但話不能說。”

　　“為什麽呀?你非得等人有家了才能示弱是嗎?大丈夫能屈能伸。”

　　“是，是，但我懇請您，懇請您，再等兩天……”

　　“兩天?”

　　“不，一天，一天好嗎?我保證。”韓慶余鄭重其事。

　　韓林氏上下瞄他一眼，“你是裝醉的?你倆在玩什麽把戲?你連我都瞞?還沒娶媳婦呢，眼裡就沒媽了?”

　　韓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