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蕭炎切磋一番後，他和納蘭嫣然離去，我則重新回到鬥技閣內，這裡的窗開得戶很小，內部昏暗乾燥，有一股灰塵味，很嗆人。

　　天花板和牆壁上，鑲嵌著一顆顆月光石，散發出盈盈白光。我尋了一座木架子，隨意靠著架子坐下，這裡很安靜，很適合思考。

　　“六合遊身尺……”

　　模仿大風吹過樹林的樣子，本質上和大海的潮起潮落差不太多，只是納蘭帝國附近當然沒有大海，頂多有幾個大湖泊，但水面平靜，根本沒有什麽大的浪頭。

　　“唉，這門鬥技是對天地自然的模仿，於我根本沒有什麽啟發……”

　　我歎了口氣，人族講究師法自然，在最初的最初，遠古的遠古，一個凡人觀看天地自然有感，進行模仿，從而有了鬥氣一道，人族自此強盛。

　　可對我來說，壓根沒什麽鳥用，我領悟的是人之大道，模仿天地自然有個屁用！

　　那我該模仿什麽?

　　人?

　　我不就是人嗎，吃喝拉撒睡，誰不會啊，我用得著去模仿別人?

　　“唉，又陷進死胡同裡去了！”

　　我歎了口氣，隨手從身旁便拿起一卷鬥技翻看，是土屬性玄階下品攻擊類鬥技——地刺術。

　　以鬥者體內的土屬性鬥氣為引，打出特定的手印，與大地中的土屬性能量產生共鳴，形成一根地刺攻擊目標。

　　“鬥氣，手印，大地，共鳴……”

　　大地屬於天地自然的一部分，這點倒是和“六合遊身尺”有些不用，六合遊身尺是模仿天地，而這“地刺術”卻是向天地借力……

　　“借力?”

　　我眉頭微蹙，看著手中的鬥技卷軸，若有所思的說道:“我是人道鬥宗，人，生活在天地間，卻又脫離於天地……”

　　“我施展鬥技時，若是要向外借力，就不該向天地自然借力，而應該向……人借力?”

　　向人借力！

　　我腦海中“轟”的一聲，宛如一道靈光劈下，整個人醍醐灌頂，遮擋在我眼前的迷霧瞬間被撥開！

　　那招【人海茫茫】，不就是向納蘭城百萬人族借力的嗎?

　　雖然借的只是虛無縹緲的“人氣”，但這些“人氣”，就是來源於其他人！

　　“呵呵呵呵，還真是騎驢覓驢，明明有了答案，都已經自創了一門人道鬥技，卻還是想不明白，看不透徹，真是……”

　　“有夠蠢的！”

　　我嘴角輕輕勾起，心情不錯，將這地刺術鬥技隨手扔回原位，拍了拍手，再度出了鬥技閣。

　　登上皇宮最高的城堡，我站在上面，低頭俯瞰著諾大的納蘭城。這座城池究竟是什麽時候建造的，站在已經無法考據，只知道它幾經易名，也無數次被擴張、摧毀、重建。

　　不過我現在對這座古老斑駁的城池的歷史，並不感興趣，更讓我在意的是城中的百萬人族。

　　這麽多人族，我能從他們這裡借到什麽?

　　“人之道域！”

　　每個鬥宗在渡過天劫後，都能凝聚出獨屬於自身的道之領域。

　　而我的人之道域，略微有些特殊，不像天火尊者的火之道域有顏色，它是沒有顏色的，而且虛無縹緲、若隱若現，或許弱些的鬥宗都感應不到它的存在?

　　我靈魂力量掃去，輕易得出了自身道域的大小——半徑一百四十五丈六尺二寸！

　　這代表我領悟了人之大道的一成四分多一點，這也是鬥宗的一個特征，看道域大小就能看出一個鬥宗的境界高低。

　　借著道域的加持，我再度向納蘭城中看去，第一眼就是汙濁，無數人的氣息混雜在一起，無比混亂、汙濁。

　　但也正是因為人氣的汙濁，讓我自創出了第一個人道鬥技——人海茫茫。

　　“如此汙濁的人氣，除了隱藏我自身的存在，還能做什麽呢?”

　　我開始思考起來，這很需要我的發散性思維。

　　一提到汙濁，我很快就聯想到【糞坑】，假如這些浩蕩的人氣就是一座大糞坑，我除了跳進去隱藏自身外，這糞坑還有什麽用?

　　潑出去惡心別人?

　　“有些道理，人氣混亂無序又汙濁，對高階鬥者的修行有害，我可以把這些人氣加持在其他鬥者身上，縱然無法擊殺對方，也能降低對方的悟性，讓對方修煉速度變慢，從天才變成廢材！”

　　“唔，還有還有，鬥者的鬥氣最講究精純，我是不是可以將人氣強行混雜進對方的鬥氣中，汙染對方的鬥氣?”

　　鬥氣一旦被汙染，輕則鬥技威力大降，重則使用鬥技失敗，運功出錯，形成反噬，筋脈丹田受損！

　　想到這，我不免有些興奮起來，只是人氣對低階鬥者的修行沒有什麽危害，我隻好先實驗第二個想法。

　　“來人，給我帶一隊有修為的死囚過來，本使要實驗鬥技！”

　　我也不知道這個剛想出來的鬥技會是什麽效果，不好拿身邊的宮衛做實驗，只能拿死囚做實驗。

　　來到一座廣場上，很快，我要的死囚就來了，一共十個，修為大多是鬥者、鬥師，僅有一個嬌滴滴的女子是大鬥師修為。

　　隨同而來的，還有納蘭家族一個長老，他看著我，臉上露出盡量和藹的笑容，壓低聲音說道:

　　“葉兒，你要這些死囚做什麽用?現在我納蘭家乃是皇室，凡是都得講究一個名聲……”

　　我撇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怎麽，你以為我是什麽暴虐之人，沒事喜歡折磨人玩嗎?”

　　“沒，沒……”

　　他慌忙擺手道，他雖然是我長輩，但鬥氣大陸強者為尊，我乃帝國千年不出的鬥宗強者，他只是區區一個大鬥師，兩者好似雲泥之別，他哪敢多說什麽?當即退了開來，在一旁瑟瑟發抖的看著。

　　一個死囚被押到我身前，是個滿臉橫肉的光頭大漢，被捆綁著扔在我腳下，嘴中很貼心的被堵住了，只能發出嚶嚶聲，說不出話來。

　　手印並不複雜，大概只有幾十個基礎手印，就像程序員編寫程序一樣，通過不同的排列組合，手印可以組合成無數種不同效果的法訣。

　　我遙望著城中的浩蕩人氣，雙手掐出一個“召喚”的手印，通過鬥之鬥氣和人之道域的共鳴，那些人氣開始響應我的召喚，緩緩匯聚過來。

　　速度慢了些，可以加個“快速”手印。

　　人氣密度太小了，得加個“凝實”手印……

　　無數信息匯聚在我腦海中，我根據自己的經驗，不斷添加、刪除、調換手印順序，總算一道人氣被我滿意的召喚過來，繚繞在我腳下的光頭大漢身上。

　　他眼中沒有恐懼，因為他感應不到人氣的存在，也沒感應到天地能量的匯聚，隻以為我憑空亂掐手印，是在發瘋……

　　附近的宮衛也看不到人氣，但他們不敢認為我是在發瘋，隻敢說道:“葉少爺不愧是鬥宗強者，這等神乎其神的手段，根本不是我這等人能看透的。”

　　“這鬥技一定是傳聞中的天階鬥技，現在雖然悄然無聲，但一旦發作，必定石破天驚、震驚天下！”

　　我乾咳一聲，低頭看著腳下的光頭大漢，他也太瞪著我，目光凶惡暴戾，在地上不斷掙扎著，好像要撲上來咬我一口！

　　看來是關進大牢太久，竟然不知道我是何人……唉，也是我太過年輕，長得又唇紅齒白、英俊瀟灑，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被我引來的濃鬱人氣縈繞在他體表，卻沒有滲透進去，我當即雙手一變，打出了一個“洞穿”手印，然後……

　　我就懵逼了。

　　只見無數人氣猛地拉直成一根根細絲，直接將光頭大漢的身子洞穿，宛如萬箭及身般，直接將他打成篩子！

　　細密的血珠滲出皮膚，這家夥哼都沒哼一聲就死了。

　　我:……

　　果然，鬥宗和鬥者差距太大了，我雖然小心控制強度，用的也不是鬥氣和天地能量，而是飄渺的人氣，但還是不小心把人弄死了。

　　這次實驗，無疑是失敗了。

　　我的假想敵是鬥宗，上下波動一下，也可能是鬥皇或者尊者，而我顯然不可能靠“人氣”將他們戳死……

　　“來人，把屍體拖下去，然後把那個家夥押過來。”

　　我隨意揮了揮手，這些人都是死囚，是被劊子手砍頭還是被我戳死，本質上並沒有任何區別。

　　或許被我這個“大人物”親手殺死，對他們來說還是一種“榮耀”?

　　我想起了一個故事，在古代，有一個人畏懼戰爭，在服兵役的路上逃了，就此成為盜賊，後來被官府發布重金懸賞，抓拿歸案。

　　這個人便說道:“我身為平民時，遵紀守法，卻命如草芥，一文不值;現在我殺人搶劫， 一顆腦袋反而值七兩黃金，豈不可笑?”

　　又一個死囚被壓了過來，是個鬥師修為的漢子，身體格外魁梧，是修煉過肉身的，應該不容易弄死。

　　我深呼口氣，將自身的鬥氣壓抑到最低強度，然後小心翼翼的、謹小慎微的掐出“洞穿”手印。

　　繚繞的人氣頓時化作一縷縷細針，向魁梧漢子體內扎去，有我小心控制著，總算沒死人。

　　但我的靈魂一直籠罩在他身上，此時卻發現，這人氣竟然連他的骨頭都扎不穿，縱然有我用的力道太小的緣故，也有因為人氣本身綿弱的緣故。

　　“唔，看來這裡得再加一個【強化】手印……”

　　繼續看下去，人氣雖然鑽進了魁梧漢子體內，但卻依舊和他的鬥氣涇渭分明，無法融合在一起。

　　我再度掐出諸如【融合】、【消散】、【旋轉】、【振蕩】等等手印，卻發現效果不大，人氣和鬥氣依舊涇渭分明，無法融合在一起。

　　就像是一把鐵針扔進水中，無論我怎麽攪動，鐵針還是鐵針，水還是水，兩者無法融合在一起……

　　像墨水滴入清水中那樣融合。

　　“嘶，這個問題，我該怎麽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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