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片火海中去,到那片火海中去……
我腦子中滿是這個念頭,對外界的反應都有些模糊起來,只是堅定不移的向下方潛伏去,直到眼前再沒有黑暗,只剩下一望無際的火紅岩漿。
“我……到了?”
滾燙的熱浪撲面而來,還夾雜有刺鼻的硫磺氣息,直往我鼻子裡鑽,讓我渾身一震,腦子漸漸清晰過來。
“我,我來這裡……做什麽?!”
我愕然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生起諸多疑惑,我為什麽要來這裡?我又是怎麽悄然穿過天焚練氣塔第七層、第八層、第九層,潛伏進這裡的?
我細細回想去,卻發現只是剛才發生過的事情,我腦海中卻沒有什麽記憶,隻偶爾閃過一些片段。
我心中陡然生起一股濃鬱的恐懼,渾身寒毛倒豎,失聲喊道“彩鱗,這是怎麽回事?!”
我這模樣分明是被人迷惑了,可是被天焚練氣塔底的東西迷惑了,還是被彩鱗迷惑了?!
這時,我腦海中突然湧出一股磅礴靈魂力量,在我還未反應過來時,就順著筋脈一路橫衝直撞向我的丹田,隨後我隱約聽到一聲宛如玻璃碎裂的脆響。
“哇!”
我體內鬥氣頃刻間失控,亂作一團,氣血逆流,整個人猛地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往外吐著鮮血。
岩漿旁的火山石極為粗糙,我撐在上面一不小心就割破了手掌,殷紅的血跡灑落在上面,也很快就被蒸發、烘乾。
但我卻來不及去理會這些瑣事,因為我驚恐不安的發現,我體內的鬥氣竟然在往外界泄露,揮發成天地能量!
這是……修為被廢的景象?!
我又驚又恐,焦急的“內視”而去,透過混亂不堪的經脈和鬥氣,絕望的發現我的“鬥晶”已經碎裂!
鬥晶,類似魔獸的魔核,那是一位鬥者渾身鬥氣的控制中樞。一旦鬥晶被摧毀,輕則修為大跌,重則淪為普通凡人、往後再無修煉的可能,乃至……直接身死!
“彩鱗,你怎麽敢——你找死!”
我嘴裡依舊湧著大量鮮血,說話聲有些含糊不清,但任誰都能聽出我話中滔天的怒意!
我修煉資質本就不好,一路修行到大鬥師境界,耗費了多少丹藥,多少資源,多少努力和心血,今日竟然就這麽毀於一旦?
還是被在我心中有特殊意義的彩鱗……給毀的,我怎麽能不惱,怎麽能不怒?!
“咯咯咯……”
我腦海中突然響起一陣輕笑,確實彩鱗的笑聲,她化作一團白霧從我腦海中漂出,又在我身前凝聚,身上散發著鬥靈氣息。
她頭戴金色鳳冠,身披紫色長裙,還有那虛幻的紫色蛇尾,在火山石上輕輕摩擦著。
“蟄伏兩載,便是為了今朝。”
她低頭俯視著我,眼中盡是漠然之色,寒聲說道“納蘭葉,本王管你真是異界鍵帝,還是個誆人的孺子小兒,都不能讓本王臣服!”
“本王,是蛇人的王,是縱橫沙漠百年的王者,是將來注定成為鬥聖,帶領蛇人族重返祖地,尋回先祖榮耀的無上強者。”
“誰也不能讓我臣服,我族,要的不是卑躬屈膝的生存,而是昂首挺胸、高傲的生活,我族,誓不為奴!”
“可你已經為奴了,還是兩年……”
鬥晶碎裂,鬥氣失控,我體內亂作一團,到處都是劇痛,不斷有經脈肺腑被失控的鬥氣撞上,一口接一口的鮮血不斷湧出,但我還是在笑,掙扎著抬頭看著她,在笑。
只是不知道我倒底在笑些什麽,是笑她,還是笑我?
突然間,看著那張嫵媚傾城的臉龐,我不想多說什麽了,悠悠歎息一聲,抬手一指,說道
“碎。”
最初在加瑪城納蘭府邸收服彩鱗時,我曾在她的靈魂本源上留下了一縷烙印,這個烙印直到現在,我依舊能感應到,看來即便是她,也無力破除靈魂本源上的東西。
這靈魂本源是極為脆弱又重要的東西,就好似我的“鬥晶”,伴隨著我的發力,我冥冥中能感受到,我留在她靈魂本源上的烙印碎開了,連帶著她的靈魂本源一起。
“啊!”
靈魂上的痛楚,遠比肉·身上的痛楚痛上十倍百倍,靈魂本源破碎,縱使是她,也忍不住慘叫起來,身體也忽明忽暗,隨之在滾燙的岩漿熱浪中開始消逝。
“嘿嘿嘿嘿……”
我掙扎在火山石上,看著嘶聲哀嚎的彩鱗,嘴中發出一陣低笑,其實心中卻再暗暗祈禱,希望她就此隨風散去。
靈魂本源的碎裂,並不一定會讓靈魂死亡,只要靈魂足夠堅韌,便只會重傷而不會消散。
我如今身受重傷,已經無力發動攻擊,若是彩鱗苦撐下來,只剩下一縷殘魂,她或許也沒有足夠的力量攻擊我,但卻能乘機逃走。
一旦讓她逃回蛇人族,這結果想想便不寒而栗……
靈魂碎裂的痛苦不斷加大,彩鱗也終於站立不住,和我一樣翻到在地,開始在地上掙扎著,一條虛幻的紫色蛇尾在火山石上亂甩,就像一條瘋蛇。
好似上天聽到了我的祈禱,也對彩鱗這個背主之人不恥,她的身子竟愈發虛幻起來,從一開始的凝實但現在的透明,只有一個隱隱約約的輪廓,直至“噗”的一聲,好似水泡破裂,彩鱗的最後一縷殘魂,徹底消散在天地間。
“呵,死了啊……”
看著已經沒有彩鱗殘魂,空蕩蕩、萬古長存的火山石,我心中複雜難明,重重情緒混雜在心中,釀成了一壺不知道是什麽滋味的酒。
最初的最初,大概是剛來這裡的時候,我當然不想殺彩鱗,還想著能跟她發生些什麽。
可後來經過細細琢磨,我發現我根本無力和這位鬥皇巔峰強者發生些什麽,便隻好下定決心,在爭奪青蓮地心火時將她斬殺。
可誰能想到,她死後,一縷殘魂附在我身上,我就此與她結下不解之緣。
一路相伴到今日,我是真的想為她好,想著給她找異火,讓她重新凝聚肉身,讓她晉升鬥宗——可結果,卻換來個反目成仇?!
“大道苦海,蜉蝣不得超脫,人世悲涼,唯有許多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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