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要談論公事,便不必避諱皇室了。”
雲韻蹙起的眉頭終於松開,她長呼口氣,好似用盡全身力氣,才說出了這句話。
一旁的格爾親王連忙出聲讚頌雲韻,我心中卻徹底沉下去。雲嵐宗和加瑪皇室搭檔了數百年,她終究還是選擇偏向皇室嗎……
我和她之間的情誼,在這種情況下,終究還是太過渺小微弱。
我臉上強擠出一個笑容,右手繼續伸向正廳,說道:“我自然只是想與前輩敘舊,前輩裡面請。”
她看著我,臉上的表情有些生疏漠然,然後點點頭,朝正廳走去。
“爺爺,這些不請自來的客人,便有勞您招待了。”
我看著庭院內剩下的諸人,臉上沒了好顏色,隨口撂下一句話,轉身跟著雲韻去了正廳。
納蘭桀請其余人出院子,格爾親王有些不願走,看著雲韻的背影,臉上滿是遲疑,生怕她和我達成什麽不為人知的交易。
到最後,還是被一個雲嵐宗長老勸走的,他說道:“親王還請放心,既然宗主說過隻聊私事,就絕不會談論公事。”
這位長老很了解雲韻,說的也一點沒錯。等他們走了後,我與雲韻寒暄片刻,便開始暗示那方面的事,雲韻卻只是平靜說道:
“你說過,請我來,隻為敘舊。”
我歎了口氣,雲韻這種人,看著死笨死笨,但卻比那些看著精明的人,要更難對付。
我從納戒中取出一套茶具,又讓人端來熱水,開始親自泡茶。
先是清洗茶具,我一邊洗,一邊問道:“前輩平日喜歡喝茶嗎?”
“雲嵐山巔有幾顆茶樹,每年我都會去采摘一些茶葉,親自炒製。”
她輕輕頷首,撇了眼我放在一旁的茶葉。那是極上好的茶葉,也是納蘭家一個附庸小家族的特產,每年出產極少,隻供給納蘭一家。
“只是我不會炒製,每年炒出來的茶味道都不好,比不得你這精心製作的茶葉。”
我哈哈一笑,搖頭說道:“前輩說笑了,前輩采茶、炒茶、泡茶、喝茶,品的是其中意境,悟的是天地自然。”
“而我嘛,喝這茶水,純粹是貪的口腹之欲。此兩者,一為天,一為地,怎麽能相提並論?”
言罷,茶具已經清洗乾淨,我開始泡茶。
具體來說分為四步,第一將茶壺打開,第二抓一把茶葉進去,第三倒入熱水,第四蓋上蓋子。
“前輩,晚輩這手法,是不是有些糟蹋這等好茶葉了?”
雲韻看著我,有些奇怪的問道:“怎麽糟蹋了?我平日泡茶,也都是如此。”
聞言,我頓時愣住。我曾經見過我家的年輕茶官泡茶,她泡茶時,神情專注,動作輕柔順暢,那雙白嫩的小手望之就像是在跳舞,讓人賞心悅目。
剛才我那麽粗獷泡茶,心中還微微有些內疚。同時也在幻想,若是雲韻泡茶,那場景,肯定比那年輕茶官要賞心悅目百倍吧?
可誰想到,雲韻壓根就不會那套,泡茶跟我是一個模樣?!
心中剛升起的美好幻想頓時破裂,但卻沒有心碎,因為一個返璞歸真的雲韻形象重新浮現在我腦海中。
這等女子,我竟然要將她拉入紅塵濁世,拉入利益謀算的肮髒泥塘中——只是一想,我竟然覺得自己不是人了。
苦笑一聲,那等事我張了張嘴,竟是再也無法說出口。
與她閑聊幾句,茶也泡好了。雖然泡茶手法粗陋,但架不住茶葉好,此時也是清香徐徐,縈繞在鼻尖,聞之讓人精神一陣。
給她倒了一杯,給我倒了一杯,我突然問道:“前輩,不知道當年嫣然姐的婚事,你為何同意她退婚?”
蕭炎和納蘭嫣然重歸於好,這自然是我樂得見到的。蕭炎前途遠大,與他關系越深,未來得到的好處也就越多。
只是,天知道雲韻是什麽想法?
她若還是死活不同意兩人之間的事,和蕭炎又沒了魔獸山脈之遇,豈不立馬變成“棒打鴛鴦”的反派?
就和古族裡,那些不同意蕭炎和薰兒在一起的古族長老一個屬性,是要被蕭炎打臉的……
雲韻遲疑了下,問道:“你怎麽突然問起了這件事?”
我心中一跳,細細打量了下她的表情,發現她好像……還不知道蕭炎和納蘭嫣然的事?
也對,這件事納蘭嫣然肯定不會和別人說,雲韻也沒經歷過這些事情,恐怕不能從納蘭嫣然的反常舉動中,察覺出什麽。
如此的話,我也不能泄露出去。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我沉吟一聲,說道:
“是這樣的,前輩,我先前見過建威元帥。你或許不知道,木家有個小子特別喜歡嫣然姐,建威元帥便替他問了問我……”
“當然,這件事我絕對沒有同意!”
見我這副毅然決然的模樣,雲韻頓時失笑起來,她搖搖頭,輕聲說道:
“也沒什麽,只是我雲嵐宗的一些特殊規矩:少宗主在繼位前,不允許有感情糾葛。”
“這是為何?”
“因為在少宗主時期,同時也在年輕時期,這是一名鬥者修煉的最佳期。但也正因為年輕,對感情便看不破,如果產生感情糾葛……很不利於修煉。”
我撓了撓頭,對雲韻的這個解釋有些懵。這段話總的來說,就是——不要早戀,要好好修煉!
鬥氣大陸的宗門,也和學校一樣,禁止早戀嗎?
雲韻的這段話,讓我有種時空錯位的感覺。我看著她年青的面容,呐呐問道:
“可我看前輩還很年輕,要是您一直不傳位給嫣然姐。難不成讓嫣然姐一直單……一直不能有感情糾葛?”
雲韻搖頭,輕聲說道:“雲嵐宗並不禁欲,很多長老都有家室後人。何況等修為提高後,一味的苦修並不可取。”
“鬥王,這是所有鬥者的一個分水嶺。等修為到了鬥王,每提升一星,常常需要耗費數年的苦修。”
“所以等嫣然修為達到鬥王后,自然可以,可以……”
她說到這裡,突然卡住了。遲疑半響,她才對我微笑說道:“若是嫣然能找到一個心愛的男子,我這個做師父的,為何要反對呢?”
“只是,她不僅是一個女子,更是雲嵐宗的少宗主。在顧慮私情前,她還是應該先考慮宗門。”
“將來,我師尊,還有我都會逝去,雲嵐宗便需要她來撐著。若是她荒於修煉,到時候有敵來犯,誰來保護雲嵐宗?”
雲韻這話有理有據,讓我生不出什麽反感。只是你們這樣搞一刀切,不許早戀,很容易生出事來啊。
比如,某炎?
我掐指一算,納蘭嫣然的天賦並不好,若是中規中矩修煉,她很可能要再過十年,二十七八歲時,才能修煉到鬥王。
這個年紀就到鬥王,在加瑪帝國很恐怖。但對某炎來說,讓他等上十年,才可以抱得美人歸?
我總覺得他會選擇把雲嵐宗拆了……
想到這,我恍然長歎一聲。以前“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一個小家族少年向雲嵐大宗發起挑戰,這是何等熱血沸騰之事?!
可到頭來,此事的起因,竟然只是因為一條“不許早戀”的奇怪規矩?
荒唐嗎?可笑嗎?
我笑不出來,隻覺得心中發苦。因為這件事,引發了多少不必要的衝突,耽誤了多少人的一生?
比如納蘭嫣然,比如眼前的雲韻,她們曾經的一生何其淒苦?
幸而現在有我,如今的納蘭嫣然,人生已經回歸正途,將與她的未婚夫和和美美度過一輩子,長相廝守一生。
而面前的雲韻,也在我的幫助下,沒有與蕭炎扯上什麽孽緣。
只是這些,沒有讓我心生得意,有的只是惋惜。抿了抿嘴,我也沒了與雲韻閑聊的心情,送她出了院子,那一票雲嵐宗和加瑪皇室的人頓時圍了過來。
格爾親王目光在我和雲韻身上來回打轉,欲言又止,生怕我們之間行了什麽苟且之事。
我壓根懶得多看他一眼,環視諸人一眼,我沉聲說道:“明日上午,在烏月城主府議事大堂,召開盟會,諸位都散了吧。”
還是先前那個加瑪皇室青年,他又跳了出來,呵斥道:“納蘭葉,這盟會乃是我皇室主持,哪裡輪得到你來召開?”
“諸位回去後,記得轉告那些該來的人——明日盟會,過時不候!”
我沒有理會他,只是補充了句,便揮了揮手,轉身朝院子內走去,同時說道:
“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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