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和安青兩人聽著葛叔繪聲繪色地描述,就像聽說書般,兩人被葛叔逗得樂不可支,最後還是安意體諒葛叔勞累,強行讓葛叔休息,連晚飯都是秀兒送到房間的。
飯後兩人在後花園散步,暖黃的燈光從鐵柱上的玻璃罩內散發,和月色揉碎在一起,沉澱在腳下的青石路,意大利式鏤空編織藤蔓的吊籃,足足可以坐下兩個人還有空余的空間。
安意安青身體斜靠後傾,找了個舒適的角度,滿足的歎出一口氣。腳尖離地,在半空中來回擺蕩。
“阿姐,阿璟哥不是良人,我不喜歡衛二伯母,她太勢利了,你嫁過去肯定要受苦,我舍不得,兩年的時間,大家都變了好多。”安青定定望著安意,眼裡的鄭重不容忽視,這是他第一次和安意談這件事。
安意抬手覆上安青的頭頂,揉了揉安青的頭髮,笑容如暖風“阿青現在看事情很明白嘛,你放心吧,這件婚事沒那麽容易的,只是家裡商行還不穩定,這件事不宜提上日程,還得借著衛督軍的名頭造勢,我和阿璟都是以前了,兩年了呀,世道變化,哪裡還有從前的天真懵懂。”
安青聽了心裡一陣酸楚,使勁眨吧兩下眼睛繼續道“阿姐,那你對阿璟哥的情誼……?”
安意呆了片刻,該怎麽說呢,原主和衛璟郎有情妾有意,從來往書信上看,兩年的千山萬水不足以阻隔他們的真情,可那都是幻想和美好,如今一碰到現實問題,她們也會像一般的年輕情侶,日子過得問題重重,唉,都是一群夢想主義者,
“阿姐,如果你對阿璟哥還有情誼,我不會讓你受苦的,安家還有我,阿爸說過,我是青出於藍勝於藍。你隻管按著你的本心走。”安青見安意沉默不答,眉眼彎彎笑著道。
安意哈一聲“如你所說,你都看出來我所嫁非人,我比你大兩歲還能看不明白,那不是白活了。”
“況且情誼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都是看人的,我和他分離了兩年,現在遇到的問題重重,磨滅得也沒那麽深厚了,你不用擔心我,我這幾個月長大了不少,你現在看我是那種沒主見的嗎,真是,可別小瞧我。”
“嗯,我阿姐本就不是一般女子,像我阿姐這麽聰慧,漂亮又善良,全嘉城也找不出第二個了。”安青邊說邊煞有其事的點頭,心底關於阿姐的那一片霧霾終於散開。
第二日上午嚴律師和曲總如約而至,嚴律師是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男子,是安父重金聘下的律師。一副斯文金絲框眼鏡下的眼睛明亮銳利,高挑的個子顯得整個人都俊逸清秀,今日穿的一身馬甲西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手提著一個公文包,一副成功男士的打扮,得體又俊俏。
曲總是安父的手下,和葛叔一樣,一個在家一個在外,三十七八了,沒有中年大叔的油膩,整個人也是威嚴沉穩,給人一種極度的信任與安全感。
“小姐,少爺。”兩人笑著打招呼。
“曲叔嚴大哥不必客氣,都坐吧,正好葛叔昨天也回來了。”安青起身迎上兩人。
曲晉西哈哈大笑,也不虛禮拉著嚴喬就坐在沙發“老葛回來啦,他那邊事情辦得怎麽樣,有茶水沒有,一路過來都快渴死了……”
安意安青聞言連忙端起茶水遞給兩人,嚴喬看著曲晉西笑著搖頭,接過茶水道謝後就坐在一旁。那邊葛叔在偏廳聽到聲音腳步匆忙就過來了。
“嘿嘿,老曲,小嚴,你們來啦。”
正在吩咐秀兒去叫葛叔的安意被葛叔驚了這一嗓子,
哭笑不得的對秀兒道“你先下去吧。” 秀兒聞聲退下,回頭那邊葛叔和曲叔已經不客氣的寒暄起來,兩個人在安父手下做事已經十幾年的交情了,就像哥倆般親熱。
“葛叔。”嚴喬也站起身微欠身打招呼。
葛叔連忙擺擺手已示回禮,幾人再次落座。
“老葛,這次出行可還方便。”曲晉西偏頭看向葛叔。
“還行,遇上了幾個刺頭,好在都能打發,幸不辱命。”葛叔又呵呵笑了幾聲。
“說說。”曲晉西端正身子,那邊嚴喬也扯了扯衣擺,上身前傾。
葛叔又著重講了幾家經過後,一口飲盡杯中茶,安意急忙又給續了一杯,葛叔繼續道“這次我跑了幾個地方,有兩家表示相助,只可惜我們如今也沒有需要得上人家的地方。”
“說不定人家就是看上沒什麽需要的地方才開的這個口。”曲晉西眼角眉梢盡露鄙夷。
“小姐,留言我都散出去了,商會裡邊已經有幾位經理在向我打探,估計要不了多久背後的大魚就要上勾了。”
“曲叔薑還是老的辣,這事只有你做才合情合理。阿青這兩天就要去正式接手商行了,這些人都要在之前清理乾淨。”安意看著曲晉西道。
“哪裡,還是小姐主意妙,正好可以將裡面的外面的一網打盡。”曲晉西看著安意,眼裡亮光閃閃。
當初他聽到這個主意的時候隻覺得妙極了,安氏商行就是一盤香噴噴的肉,這盤肉沒了主人, 嘉城權貴人人都想分而得之,商行內部多多少少都有其他勢力的人,正好趁這次動蕩一起揪出來。
小姐出主意,讓他們把安家小姐少爺不善經驗要拋賣股份的消息散播出去,果然不過半個月,各路紛紛出馬打探,小姐說要先找到源頭,看看是哪些人想在背後偷咬一口,別等到對方來個暗箭難防,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把人都提到明面上來,大家有什麽手段都亮出來。
現在商行的內鬼都坐不住了,這幾天明裡暗裡都在他這裡打聽,找到內鬼順藤摸瓜就可以知道外面都有哪些敵人,他這一步算是走得妥妥的了。
“小姐,曲總已經粗略列了個名單給我,這幾天我查了一下,他們的資料都在這。”嚴喬也拿起手旁的公文包,從裡面拿出一踏資料遞給安意和安青。
嚴喬這個人她研究過,知道安氏有幾起案件都是他負責,此人是個極其狡猾的人,但是對安意他們的父親及其衷心,有幾次商會出事都是他暗地裡收集證據,然後才由人出面擺平,安父對他很欣賞,他也願意用自己的衷心回報著安父的知遇之恩。
這個年代的律師並不吃香,是個冷門的行
業,在這個軍閥盛行的年代隻講究實力,一言不和就開戰,百分之七十的地方軍閥都是土匪出身,法律對他們根本沒有約束力,只有尊重人權的人,比如安悅君夫妻,才會在家裡聘用律師。嚴律師的工資是由安家私人來出,安父之前與他簽訂了十年的合約,如今才過四年,做律師的人,都是尊重並履行條約的人,安意對他十分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