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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凰鳳棲》二十四.初聞將戰
  慕雲棲夜裡醒來,四下一片漆黑,房外微微一點光亮透進屋內。

  她起身打開房門,一陣冷風吹進屋,她渾身打了個激靈。

  “小姐,你醒了。”房門口一女子站起身。

  “迎棠...”慕雲棲欣喜,拉住她進屋。

  “小姐,你身子未愈,先披過大麾吧。”她走到榻邊上,拿起火折子點燃高腳木架燭火,再拿過狐毛大麾為她披上。

  房內立馬一片昏黃亮色籠罩,慕雲棲裹上大麾,落座榻邊,揮手讓迎棠靠近。

  迎棠笑了笑,轉身掩上房門,走到她身前問道:“小姐可要用些晚膳?”

  “先不急。”她拉過她往身前一帶,落座她一旁。

  迎棠慌忙起身,連連擺手搖頭立身於一旁。

  慕雲棲笑了笑,不再勉強,看著她道:“將那日離別後之事告知我可好?”

  當初為了讓迎棠從顧寒軒手下影衛中順利脫身,便擇了在父親出殯那日,讓她前往邊境來尋三哥。

  “小姐,那日樹林相救的人並非尋常人,奴婢見三少爺接見過他。”她小聲說道,面容看著地上。

  “我知曉,他乃皓月宮宮主。”

  “皓月宮?那三少爺豈不是已與皓月宮...”她越說越小聲,抬頭看著慕雲棲,帶著擔憂。

  “三哥舉兵,本就已是叛臣,與皓月宮結不結盟都已屬叛逆。”慕雲棲平緩說道,面色如常。

  她看了一眼迎棠又道:“你來邊境之行可順?”

  “一路暢順無阻。”

  “三哥在邊境現下是何情況?”

  迎棠想了想,面色凝重說道:“昨日皇上已抵達路洲,知曉您從路洲闖城已到邊境,昨夜您昏迷之時,聽說便有路洲傳來話。”

  “何話?”她不安問道,面上急切。

  迎棠抬眸看了她一眼立馬垂下,小聲道:“聽說皇上讓三少爺交出您,如不然...”她頓住不語,咬牙道:“立馬開戰。”

  慕雲棲面上失色,靜看著高腳燭台不語。

  “小姐,從三少爺舉兵那刻,此戰就已成為必然。”她小心勸慰道。

  “我知曉。”慕雲棲小聲道,心不在焉地起身邁步,走到門邊動作輕緩打開房門,邁步出去。

  大門口一條廊道延伸,圓柱兩邊各掛了一盞竹編紙糊燭火燈籠,燭火在廊道上被風吹著搖晃欲滅。

  此處應是當年父親鎮守邊境時賞賜的府邸,後來他回朝後才由三哥接管了過來。

  慕雲棲抬頭看著這平靜如水的夜空,烏雲遮住了明月繁星,一望無際的漆黑看不到半點星光。

  心間湧起不安與惆悵,她不知顧寒軒為何執意要她回到他身邊。

  這幾日,她夢中每次都會夢見一些模糊畫面,不知為何,見到夢中那一幕一幕,總會讓她撕心裂肺的痛。

  每次醒來都已記不起夢裡的情形,唯有那切膚之痛,似融入她骨髓般,讓她記憶深刻。

  迎棠站在身後,帶著擔憂卻又不敢上前再言,隻得靜靜的立身房門口。

  “三哥可有回話過去?”她仰望夜空問道,她知迎棠在她身後,故而不曾回頭便問起。

  “似不曾。”她躬身回道。

  慕雲棲轉身走入房內,坐到榻上道:“你去休憩吧。”

  迎棠猶豫不安的在原地躊躇,直到見到慕雲棲斜睨過來一眼,才不情願的轉過身去。

  還未踏出房門又轉過身子問道:“奴婢去備些晚膳過來?”

  “不必了。

”她語氣清冷。  迎棠無聲退出了房,哪敢真的離去,靜靜候在房門,傾聽著房內動靜。

  慕雲棲坐在榻上,思緒萬千,她不知眼下該如何,父親已逝,在她心中三哥是唯一的親人了。

  若真開戰,三哥無疑是以卵擊石,毫無勝算。

  她不信顧寒軒是為了她而開戰,不管她離不離開北約,三哥都已叛逆,此戰避無可避。

  可她不解,三哥從四個多月前從北約帝都趕至邊境,難道如此容易就將局勢掌握在手了?為何會突然就舉兵了,若僅僅是得了皓月宮之力,三哥也不應該如此草率。

  雖舉兵時憑借對邊境的熟悉加之手下將領,一時得了勝算。但北約的兵力與國力,連錦國都只能算勢均力敵,何況北約太后是連朝嫡公主,她一聲令下,連朝必是舉國相助。

  待北約大軍抵達,眼前的所有平靜將煙消雲散。在如此嚴峻的形勢下,三哥到底有何盤算,皓月宮究竟許諾了三哥什麽,讓他如此不計後果。

  雖知三哥從回邊境時便已決定要反,但她沒料想到一切會來的如此迅速。

  慕雲棲就這麽坐在榻上沉思,心中百感交集,思緒來回湧動。

  不知不覺間,房外微微亮色升起,房中燭火不知何時已燃盡。

  房門被輕輕推開,發出沉悶咯吱的聲響,慕雲棲頓時回過神來看去,一雙漆黑杏眼清澈如水,眼眸波光閃閃。墨發傾散披落,身裹大麾斜坐於榻。

  慕雲澈輕輕走進房內,見她靜坐在榻上,驚訝問道:“你怎得沒躺下休憩。”邊說邊輕快走去。

  走到榻上見她隻披了一件大麾,露在大麾外的纖手冰冷刺骨。

  他將她強行推上榻,讓她躺下,扯過衾被覆在她身上,痛惜道:“你身子未好,為何要如此作踐自己?”

  “三哥,要開戰了嗎?”她淚水忽地落下, 浸進枕上沒了痕跡。

  慕雲澈眼眸閃了閃,心底心疼她的顧慮憂思,苦澀道:“在慕家被安插入北約那刻起,就遲早會面臨這一戰,與你無乾。”

  他知她定已聽說昨日顧寒軒傳來的話,她心中必是煎熬了一夜。不管當初父親是否將她帶回來,慕家都遲早會被發現,遲早會有今日。

  “可是三哥,北約之勢,單憑有皓月宮相助,又怎可相敵?”她帶著哭腔說道。

  慕雲澈仰天一歎,道:“你先好生休養,這幾日我再想想。”

  “都要開戰了,我如何能不聞不問。三哥,你到底有何打算?難道我也不能告知嗎?”她哭喊出來,泣聲問道。

  她的淚水令慕雲澈心頭一痛,眉頭緊鎖,雙手負身緊握,他閉目思慮半晌,睜開眼時心間已有了決斷,道:“皓月宮實則屬錦國。”

  慕雲棲震驚,瞪大了眼說不出話來,過了許久才輕輕問道:“三哥與錦國結盟了?”

  “棲兒可還記得我來邊境前一日,在夕棲閣涼亭中問起的話?”慕雲澈看向她問道。

  她回想起那日,三哥在亭中問道自己是否真能知他心中所想,當時自己回答的是——三哥,我們已別無選擇。

  她目光投向他,與他對視,沉默不語。

  慕雲澈從她眼中得知她已想起,鬱鬱道:“棲兒,正如你所言,我們已別無選擇。”

  房中一時寂靜下來,氣氛帶著沉悶。慕雲澈看了榻上一眼,無聲歎息,邁步離去。

  慕雲棲思緒還未理清過來,回想著他的話,心間跌宕起伏,震驚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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