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達抽出一張精致的紙巾，輕輕擦拭眼角的淚水。

她被陳零的理由逗得捧腹大笑，在陳零幽怨的目光中，好幾次止住了笑聲，又重新爆發。

“零，我要告訴莉莉婭。”米蘭達嗓子已經笑變聲了。

陳零無所謂了，他早料到了這事兒說出來肯定會被嘲笑，米蘭達肯定會和莉莉婭說的。所以他才想盡辦法找理由，不去安哥拉。

不會葡萄牙語，所以不去安哥拉。這個理由在很多不會外語的人身上是站得住的理由，但是在縱橫非洲的陳零身上，在安哥拉有重大投資的陳零身上，這個理由就根本站不住腳了。

然而偏偏陳零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不想去安哥拉。

這或許是學外語的人的某種執念?

“我給你配翻譯。”米蘭達還在嘗試說服陳零。

陳零搖搖頭。

“我給你做翻譯。”

陳零還是搖頭:“不可能的。”

米蘭達還要說話，陳零抬手攔住:“我就是不想被別人翻譯！”

“那你學葡萄牙語吧。”米拉達說道，“你會法語，會英語，學葡萄牙語不難的。”

陳零斜了她一眼，心想誰相信你誰上當。

米蘭達笑道:“只要你學葡萄牙語，我給你獎勵。”

陳零還是搖頭:“我們華國人學西方的語言，沒那麽容易的。”

“你先不要拒絕。”米蘭達說道，“你答應我學會葡萄牙語，我答應你在CIF公司那裡幫你全力爭取洛比托港口項目。”

陳零想了一會兒，繼續搖頭:“什麽叫全力爭取?模棱兩可，我不信。”

米蘭達也覺得自己的這個獎勵沒有分量，又說道:“黑角，怎麽樣?你答應我三個月內學會葡萄牙語，我幫你搞定黑角港口的項目。”

陳零不怎麽了解黑角港的情況，剛才他只是隨口說的，這時怎麽能把不清不楚的事情當作自己的獎勵呢。

“算了，我不要你獎勵我項目。”陳零說道，“我只要你一個承諾。如果我在三個月內學會葡萄牙語，你欠我一個人情，以後要幫我在安哥拉做成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米蘭達警惕起來。她已經完全信任陳零，不擔心陳零會下套害自己，但是一種本能的提防心理讓她由此反應。

陳零故意嘖嘖兩聲，說道:“米蘭達這麽不自信呀……”

“哼，你就是然我今晚陪你，我都不怕……”

米蘭達無意中又擊中陳零的一個要害。陳零趕緊攔住她，說道:“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我不會刁難你的。再說了，我三個月內不一定能學會葡萄牙語吧?”

“今晚陪你就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而且是我擅長的范圍內。”米蘭達說道。

陳零譏笑道:“那是你獎勵我嗎?是我獎勵你……”

米蘭達心想先把你拐騙去了安哥拉再說，管你是誰獎勵誰呢。

“就這麽說定了，下午坐我的飛機，直飛羅安達。”米蘭達說道。

“你的飛機是……”

“放心，鄰居間串門從來都是專機，最經濟最節約。”米蘭達說道，“我們在飛機上可以好好聊聊……”

……

……

阿諾悄無聲息地進入加蓬境內，直接找到了葛耿在黑道上的代理人。

此時的加蓬，正處於一年中的小雨季，天空中偶爾會有毛毛雨飄下，隨後陽光燦爛。

赤道橫穿加蓬，加蓬一號國道縱向穿過赤道。

國道和赤道交匯的地方，有一家零緯度酒吧。酒吧門口豎了一塊指路牌，上面寫著到紐約、巴黎、北京、東京等大城市的直線距離。

牌子是經常蹲著幾隻灰鸚鵡，在嘰嘰咕咕叫喚。

只有大城市才能上指路牌，北京能在這裡和國際大都市並駕齊驅，上海卻還沒有蹤影，可見兩者之間的確有距離。

阿諾和葛耿的代理人坐在酒吧裡，兩人各握著一瓶當地的啤酒。

“你明白這REGAB啤酒的含義嗎?”代理人指著啤酒瓶上的標簽問道。

阿諾略微思索，笑道:“你們加蓬人那麽愛喝啤酒嗎?REPUBLIQUE GABONAISE的縮寫，加蓬共和國。”

“錯了。”代理人豎起食指，搖了搖，“不是非洲人，卻在非洲賺錢的，總自以為很了解非洲。所以，你們經常犯錯。”

阿諾是美國白人，在非洲已經很多年了。他對著酒瓶喝了一口，說道:“我來加蓬，不是來猜謎的。”

“道上的規矩，你阿諾比我清楚。”葛耿的代理人說道。

阿諾面無表情，說道:“當然，不然我能找到你嗎?”

因為阿諾發布的奇葩懸賞信息，葛耿的代理人不勝其擾，躲了起來，但是阿諾不知道以什麽方法，直接找到了他的藏身之處。

這赤道零緯度酒吧是代理人的一處不起眼的產業。

代理人在自家地盤，並不擔心阿諾這條過江強龍:“哼，我不過是關了手機而已……你不可以逼迫我告訴你我的客戶信息，這才是道上的規矩。”

天空中的雲朵快速移動，天色很快暗淡下來，估摸著又要下一陣毛毛雨了。

阿諾繼續喝酒。道上的規矩他知道，但是，他更知道什麽是規矩。

“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客戶的信息。我和你交易。”

交易，這就是道上最大的規矩，規矩的本質。不論什麽道，最重要的都是利益，而交易是黑道上利益變現或增長的最重要渠道，並不是打打殺殺。

代理人嘲笑道:“你的客戶信息，我需要你告訴我嗎?”

針對懸賞陳零的人發布懸賞，阿諾的客戶是誰已經很清楚了。

“灰鸚鵡，是最聰明的鸚鵡。”阿諾指著外面指示牌上的鳥兒，“你天天聽他們嘰嘰咕咕，你能明白它們在說什麽嗎?”

代理人沒有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舉瓶喝酒。

“它們在說你是笨蛋。”阿諾自問自答。

代理人重重地把酒瓶放在木頭桌上，說道:“原來你和它們是同類。”

“鳥兒飛得高，能看到很多你這種人看不到的東西。”阿諾說道，“你只看到陳先生、柳德米拉女士的姓名，可是你看到過他們在加蓬做什麽了嗎?”

“我不需要知道！”代理人的口風很嚴，“反而是你， 太盲目自信了。雖然人妖殺手他們被滅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我那麽快能夠知道陳零的位置信息呢?”

他有豎起食指，這次沒有搖動，而是指向地面:“他只要在這地上，我們就能找到他。”

“黑豹迷失者都死了，你以為還會有人去找他們嗎?比起性命，一百萬美元不算什麽。”阿諾一句話說中了代理人心裡的苦悶。

前幾天無數人打電話是為了接任務，去殺陳零和柳德米拉;如今無數的人打電話是為了逼問信息，沒有一個電話詢問陳零兩人的下落。

“我剛才說了，你太自信了！”代理人輕輕揮手，身後出現一位年輕人。

“阿諾先生專程來到我們這，你替我好好招待他們。”代理人站起身，“阿諾先生，這位小夥子很佩服你，他說按照你的發的懸賞，憑他的刀法，他可以賺到200萬美元。你可以試試他的刀法。”

阿諾瞄了一眼年輕人手裡的刀，臉色平靜，說道:“那他搞錯對象了，在我身上他一分錢都賺不到。”

“我給錢。”代理人笑道，“然後他就可以喝REGAB啤酒了。”

阿諾也站起身，把手伸到屋外，感受毛毛雨。

“我突然明白了REGAB的意思。可憐，你們加蓬人只會喝酒，或者看人喝酒嗎?”

代理人不理睬，沒有必要。因為阿諾已經被突然出現的幾位年輕人包圍了。

阿諾絲毫不懼，笑道:“那幾隻鸚鵡在聊50萬公頃林地的事情，你不好奇嗎?”

代理人豁然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