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曉曉沒想到陳零會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說道:“我對礦業同樣不了解……不過呢，根據別的公司的經驗，光有培訓不夠，必須幫助我們把整個隊伍、制度和流程建立起來才行，最好是和國際上一流的谘詢公司合作，如果能夠一起做一個項目那就更好了。”

胡曉曉引用的是她自己在興華科技裡的經驗。興華科技引入國際谘詢公司進行全方位的改造，建立起科學的現代管理體系，為興華科技的高速發展奠定了基礎。

陳零點點頭，胡曉曉的思路和她剛開始推薦在SRK公司的同學時保持一致，這說明在她看來谘詢公司的角色非常重要。

這一點不是非常符合當下華國的企業家們的看法。在這些企業家們的眼裡，乃至公司的高管如梁博君、侯永勝這些人的眼裡，做企業最重要的是就是做業務，簡單說就是拉客戶;只要有客戶，能生產，生意就能一直做下去。

這種看法華國的市場環境有密切關系。國內的市場蓬勃發展，生意好做，而且政府保護著，企業不會直面國際上的競爭。到第三世界國家，比如去非洲，華國的企業有一定的競爭力，但是和歐美日韓的企業比起來，華國企業還是弱雞。縱使強如興華科技，目前的海外市場主要集中在亞非拉國家，還沒能敲開歐洲市場的門。

侯永勝是老做派，並不認可胡曉曉所說的引入國際谘詢公司，但是他說話非常好聽:“胡總說得有道理，我們將要面對的是淡水河谷、必拓等大公司，確實需要有國際化的視野。我們水西鋼鐵近些年在這方面下了狠功夫，可以說國內的鋼鐵行業裡面，我們在這方面是走得最快的。我們和華誠集團合作就是一個例子，擺脫過去純粹的買鐵礦石冶煉然後出售鋼鐵這樣一個簡單的模式，與金融、貿易結合在一起，抱團出海，打通上下遊的產業鏈，不論是生存能力還是競爭力都得到了很大提高！”

陳零看看時間，說道:“水西鋼鐵這幾年氣勢如虹，有目共睹。我和水西鋼鐵合作的意願，已經不用多說了。具體到唐克裡裡鐵礦，侯總，你的建議我會認真考慮。也請你認真考慮一下曉曉的建議，出個方案給我，好不好?”

侯永勝盡管他不認可胡曉曉的一個建議，但是陳零認可了，隻好點頭答應了。不管怎麽說，唐克裡裡鐵礦的已經撬開了一個口子，和競爭對手相比，水西鋼鐵已經領先一個身位。

會議之後，自然而然眾人一起喝酒吃飯，結束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因為有胡曉曉在，梁博君和侯永勝都沒提出換場子繼續，吃完飯大家各自離開了。

胡曉曉略微喝了幾杯，陳零卻有點兒多了。

“親愛的，我喝多了，扶我回房間。”站在餐廳門口，陳零打著酒嗝提出要求。其實他就住在酒店裡，走幾步坐電梯就到了。

“我爸爸以前經常喝醉後回家，你知道我媽媽怎麽對他的嗎?”胡曉曉似笑非笑的表情，讓陳零警惕起來。

他看看附近無人，摟過胡曉曉的脖子，笑道:“我和你爸爸不一樣，我沒有喝醉。”

“沒喝醉呀?”胡曉曉咬著下嘴唇，“再喊一句來聽聽。”

“什麽?”陳零不明白。

胡曉曉掐住陳零腰上的肉:“還說沒醉，自己剛說的話就忘了！你太討厭了！”

陳零吃吃地笑，說道:“使勁掐……掐得我好舒服……”

他身上肌肉結實，特別吃勁，胡曉曉掐了一會兒，不樂意了:“你個蠻牛，把我手指弄疼了！”

“哦，我幫你吹吹。”陳零抓起胡曉曉的手掌，

不管三七二十一撅著嘴唇一氣吹，唾沫星子亂飛。胡曉曉皺著眉頭，用陳零的衣服擦手，說道:“喝點酒原形畢露了哈，這麽大人了管不住自己的口水。我扶你到陽台上坐坐，吹吹風，醒醒酒。”

“不去，我要回房間睡覺。”陳零晃著腦袋，“你扶我回房間。”

胡曉曉怒道:“臭小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花花腸子！那時候在阿爾及利亞，第一次約我吃飯，就敢說什麽百思不得其解，給我裝傻！”

不由分說，拉著陳零往室外陽台走。

陳零被看破心思，臉上笑嘻嘻，不敢再多說話，乖乖地跟著胡曉曉到了陽台上。

兩人坐在一張藤沙發上，點了兩杯水，靠著坐在一起，腦袋靠著腦袋。

胡曉曉抬頭看著沒有星星沒有月亮的夜空，歎了口氣。

“小零，你馬上就要走了……我舍不得你，怎麽辦?”

陳零輕輕嗯了一聲。

“‘嗯’是什麽意思啊?”胡曉曉繼續說道，“一想到要很久才能再見到你，我就心裡難受，可是又不好攔你，我……我就想跟你一起走。”

“可是，我爸爸媽媽又沒人陪，我不想他們再為我提心吊膽了。我給你說，以後你一定要對我爸爸媽媽好，不然我告訴我哥哥，他會教訓你的，知道嗎?”

“前幾天，我和同事們商量，等我們這個團隊獨立出來了， 要給我放幾天假，我帶上爸爸媽媽去迪拜，就按照你說的那樣，讓他們知道你是怎麽保護我的，讓他們放心，然後我就可以跟著你走天涯了……”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麽壞主意。你想把我騙到你房間裡，對不對?你那一臉的得意藏都藏不住，還想騙姐姐我?喝了點酒就想乾壞事，也不知道愛惜身體……我告訴你，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千萬要注意身體，不然我讓你吃不消，記住啦?”

沒有聽到陳零回答，卻聽到輕微的鼾聲。胡曉曉慢慢轉過頭，看到陳零已經靠在她身上睡著了，鼾聲時有時無，睡得正香。

“喝這樣了還想騙我上樓?”胡曉曉扶住陳零，慢慢轉過身坐好，把陳零的腦袋放在自己雙腿上。

纖細骨感的手指沒入陳零的頭髮，食指和拇指張開，按住陳零的太陽穴，輕輕按動。

“親愛的，喝多了頭疼吧?”胡曉曉的目光溫柔如水，灑在陳零的臉上。

“我不在身邊的時候，你可不能喝那麽多……今天那些人都是有求於你的，你少喝兩杯沒事的……下午開會，你好厲害呀，幾個老江湖被你這個毛頭小夥子給教訓了，那個孫總心裡指不定怎麽罵你呢，可是晚上乖乖地陪著笑臉敬酒……”

胡曉曉知道，自己有一搭沒一搭的話語，睡夢中的陳零一句都聽不到，但是就是想當著陳零的面說出來，看著眼前的臉，怎麽都看不夠，說不夠。

她並沒有意識到，如果不是在她的身邊，只是喝得有點兒多的陳零，此刻絕不會如此放心地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