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亞芬原本正在和身邊的女生竊竊私語，聽到吳振坤的話，她說道:“陳零肯定聽說過的，華國人在阿爾及利亞的最大的項目，幾十億美元的大項目！”

“哦，就是那個阿爾及爾新港口項目，我知道我知道。”陳零笑道，“一個大項目，好多華國的公司參與了。”陳零是通過MOIN公司參與的阿爾及爾港口項目，拿下項目之後就很好在去管了，一般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其中的角色。

吳振坤也屬於“一般的人”，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那你還等什麽呢?”丁亞芬裝作生氣的樣子，對陳零說道，“人老板我都給你帶來了。”

陳零呆了呆，才反應過來丁亞芬的意思。她這是讓陳零去吳振坤那邊上班。

“各位同學，有興趣的都可以來。”吳振坤臉上的笑容很有親和力，他說道，“我們負責疏港公路的路面工程，工作量很大，需要很多外語人才，而且以後我們會在阿爾及利亞一直發展下去。”

包廂裡響起了議論聲。

丁亞芬帶著吳振坤搞招聘來了，把同學會變成他的專場招聘會了。

“一個月開多少錢?”秦沛問道。秦沛在江陰的一家公司上班，但是他總說江陰太小了，不熱鬧，不好玩，想換工作。

丁亞芬說道:“800美元，包吃住和往返機票，每年休假一次。都是同學，振坤都會給照顧的，對吧，振坤?”

吳振坤微微頷首。

“才800呀?陳零，我記得你有1000的呀。”秦沛嗓門大，肚子裡的話藏不住，特別容易溜出來。

陳零笑笑，沒有說話。

吳振坤清清嗓子，說道:“800是現在的市場行情。今年法語專業畢業學生比去年翻了一倍……陳零同學在哪家單位?”

秦沛搶先說道:“安……安什麽集團來著?”

“安洋集團?”吳振坤略微坐直了身子，“不錯呀，大公司，是我們的競爭對手。”

陳零點點頭，沒有說話。

他沒法說話。他認為沒必要把自己現在的情況說給同學們知道，所以沒法說了，因為說了就是欺騙，而他並不想欺騙自己的同學。

“那不如去安洋集團呢。”秦沛又說道，“陳零，給介紹一下唄?我在江陰太無聊了，我也去非洲闖闖，長長見識。”

又有幾位女同學附和道:“工資高多了，去非洲不就是衝著錢去的嘛。”

丁亞芬臉色難看。吳振坤還是風輕雲淡，說道:“現在都是自由擇業。因為大家是亞芬的同學，所以到我這來的話，肯定優先考慮，有好的緊身機會也肯定是優先的。”

“對呀，專家都說，年輕人的第一份工作不要過分追求工資，要規劃好，看發展前景。”丁亞芬說道。

李重陽舉起杯子，說道:“感謝亞芬心裡有我們這些同學！我們大家一起喝一杯……酒杯、飲料杯、水杯都端起來，散隊——”

“散隊”是法語裡面“健康”這個詞語的諧音，法國人喝酒舉杯的時候都會念這個詞，祝福對方身體健康。

“陳零，你在非洲有遇到法國人嗎?”李重陽放下酒杯後，問道，“我聽說非洲的法語語音語調很奇怪的，大舌頭特別多。”說完，李重陽笑了起來，和幾位女同學開始吐槽工作中和非洲人打交道的場景。

“有啊，我一個同事就是法國人，還有一個同事美國人。”陳零所的是弗朗索瓦和比爾。除此以外，他在非洲和法國人打交道不多，法國ODF公司在馬裡的幾個人算是敵人，陳零沒把他們算進去。

吳振坤抽了一會兒悶煙，

這時問道:“陳零，你負責安洋集團和他們的業主打交道嗎?”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陳零自己就是安洋集團的業主之一，又是安洋集團最大的海外項目的總包老板。

“有，我有做一些這方面的工作。”陳零隻好含糊其辭。

吳振坤臉上又出現了很有親和力的笑容，說道:“我聽說安洋集團有一個酒店項目，拿了一塊新港口的工程，規模不小。以後有機會，幫我介紹介紹他們的業主。都是同學，以後互相可以支持。”

“是呀，陳零，都是同學！”丁亞芬嘴裡嚼著東西，含糊不清地說道，“振坤是自己的公司，你要是能幫幫他，那回報可比你那死工資強多了。”

這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包廂裡的同學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吳總，請問你們公司的疏港公路工程，也是分包吧?”陳零問道。吳振坤不在陳零的合作候選人名單內，所以陳零不接他的話茬，轉換話題。

吳振坤說道:“對，分包。總包是CS公司，巨無霸，你應該知道，在阿爾及利亞他們是做得最大的華國企業。”

“CS公司，都知道的。你們單位是直接從CS公司那裡承接，那也很厲害了。”陳零倒不是虛情假意，而是CS公司的分包單位確實都是實力強勁的公司，很多公司想做還做不成。

“呵呵，沒有。”吳振坤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們是鴻程建工的合作單位。”

“啊?鄧總家的鴻程建工?”陳零愣了愣，他從來沒聽鄧開說過吳振坤這個人。

吳振坤又坐直了身子，把手裡的煙在煙灰缸掐滅，說道:“你見過鄧總?”

陳零點點頭，字斟句酌地說道:“我見過他。鴻程建工和和安洋集團有合作，一起開會的時候見過。”

一邊說著，陳零心裡一邊掰指頭數。CS公司是港口公司的總包，MOIN國際是分包，安洋集團和鴻程建工是MOIN國際的分包，而吳振坤的公司是鴻程建工的分包。

如果CS公司是一級，那麽吳振坤的公司是四級，不過因為MOIN國際這個分包屬於比較特殊的分包，所以可以把吳振坤的公司勉強算作三級公司。

吳振坤喝了一口杯子裡的水， 說道:“我聽說，鴻程建工和安洋集團兩家，都不是直接從CS公司拿到的分包工程，而是有一個中介代理幫他們拿到的。你認識這個中介代理嗎?”

這個問題太赤裸裸了，明擺著就是要從陳零嘴裡掏出重大的商業機密。

當著一包廂的人這麽問出來，吳振坤毫無顧忌，是欺負他女朋友的同學都天真爛漫，年輕無城府。

陳零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他陳零自己就是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陳零不想告訴吳振坤。

他放下手裡的筷子，抽紙巾擦手。一晚上都是不好回答的問題，搞得陳零胃口缺缺。

“陳零，你知道的吧?分享一下唄。”丁亞芬問道。

“陳零剛畢業的翻譯，怎麽會知道這些事情！”李重陽嗤笑道，“這種重大關系，肯定是哪些老板親自抓手裡的。阿是呀，陳零?”

李重陽的建鄴話都冒出來了。今天這個活動是她組織的，丁亞芬帶著吳振坤來參加，非常歡迎;吳振坤借機忽悠同學給他打工，勉強可以接受;當著所有人的面，要陳零透露機密，背叛雇主，這是李重陽絕對不能接受的。

陳零朝李重陽一笑，說道:“班長說得對……吳老板，你們公司叫什麽名字?”

“振坤路橋建設有限公司。”丁亞芬替吳振坤回答了，面色得意。

“好，我知道了。”陳零說著，掏出手機打電話。

丁亞芬催促道:“陳零，你到底知不知道呀?”

陳零等著電話接通，說道:“稍等，我打電話給鄧開，問他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