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下,一道黑色的瀝青路,兩旁矗立著歪扭的樹木,一頭黃色的樹葉仿佛遲暮的老人,布滿皺紋的臉上帶著故事。
發黃的樹葉循著風的方向,徐徐飄落在路上。
一輪磨盤大小的夕陽,在路的盡頭沉淪。
淡黃色的光華灑向大地,灑在這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臨近的一所小區中,焦宇翔正端坐在電腦面前,目光渙散。
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眉頭緊蹙,整個人像是一根受潮後被泡軟了的面條一樣,癱在柔軟的老板椅上。
再加上他本來就很帥,只不過臉上的線條稍顯柔和,讓他顯得有些女態。
但他的臉並不像某些小鮮肉一樣陰柔,反倒呈現出一副翩翩君子態,再配上他那如玉一般的膚色和身上的書卷氣。
足以讓觀者驚呼,好一個君子如玉;好一個溫文爾雅。
但現在的他可沒興趣維持自己的姿態、儀容,他只是不時的瞟一眼屏幕上面的支付寶余額。
然後繼續保持這樣的狀態,如此循環往複。
不一會,整個人就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身體在興奮狀態下排出的汗水極多。
一縷微風輕拂,微涼。
焦宇翔喉結聳動了一下,起身點了一隻細煙,輕吸、長吐。
淡紫色的煙氣被他呼出,好似熏香順著不知何處吹來的風,緩緩飄蕩至遠方。
“成了!”這話,他說的極為肯定,像是告訴自己,又像是在說服他人。
有意思的是,和語言相反,他的語氣卻顯得溫柔,恰似一個慕艾的少年正對著那名美麗的少女訴說著。
看著支付寶余額上面的五位數,作為一個剛滿二十歲的青年。
在高中輟學後,用了三年的光陰積攢下來的這開頭為七的五位數,他的心情稍有些複雜。
剛剛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余額從六萬五到七萬,不由得想到了一個人。
“流年易逝,歲月無痕。猶記那日月色正好,你我齊坐紅豆樹下……”焦宇翔輕輕說出一句忘了何時,又在何處看過的句子。
雖說他與她並未齊坐紅豆樹下,但那天月色真的好美。
那年,他十八,僅步入社會一年;那年,她二十二,剛剛大學畢業。
當時的他,剛被社會吞沒,好似一滴水,滴入大海。
在這一年的時間裡,他知道了社會的簡單與複雜,雖然很是粗淺,卻也知道了沒有標簽的人,是無法被其他人記住的。
所以他選擇了很多人都選擇的表像,老實、溫柔、沉默。
加之他本就是喜靜的性子,又好讀書,人也長得一副君子樣。是故他成功了,成功的讓很多人記住了他。
可能其他人不大會描述,但提起他的時候總是會帶著笑:“那孩子人不錯,挺好的。”
至於客套與否,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終於有人知道了他,並對他有了印象。
兩人初見時,他依舊是這樣,雖說當時的他對她並沒有什麽興趣,但溫柔待人,成功的在這一年的光陰裡被他刻在了身上。
她對他也沒什麽興趣,可能會稍微順眼一點,但也就是那樣,在她眼中的他只是一個可能讀過很多書的弟弟。
那是一個培訓機構,他們的老師為了招生經常會講一些公開課,兩人的父母學了課程後覺得不錯,便將他們兩個慫恿過去工作。
很巧,他們都選了最輕快的活計——DJ,雖說叫做DJ但也就是在老師講課的時候用筆記本放放音樂,
找個時機,順帶記錄下老師所說的話。 而且,當時的兩人雖然經常見面,卻也沒說過幾句話。
因為他本身喜靜,不喜與陌生人講話,至於待人溫柔,也不過就是將禮貌做好,畢竟禮貌雖然在小學就開始學習,但沒有多少人真正的做到,或者說沒有多少人想做。
所以,曾經的禮貌就變為了現在的溫柔。
而她也沒興致和一個小弟弟聊天,哪怕他長得不錯,人看著也還行,但跟她又沒什麽關系。
不過是一個同事,而且跟他這種‘書呆子’聊天哪有手機好玩?
就這樣,二人雖然在一起共事,但因為圈子、學歷、背景等等的差別,使得他們兩個就像是兩條平行線一般。
直到某一天她感冒了,不是什麽大病,但還是對身體有一些影響,整個人顯得蔫蔫的。
不知為何,當他看見她這個樣子的時候,心中一動,直接伸手將她的頭搭在自己的肩上。
很突兀的動作,所以她看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挪開,腦袋輕輕搭在椅子的靠背上。
焦宇翔撓撓頭:“要不你眯會?”
“嗯?”她迷茫的看了他一眼, 輕點了下頭,像是下意識的反應,“嗯。”
他看了一眼,感覺沒什麽事了,就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工作上,因為當時‘老師’正在台上演講。
“唔。”不一會,她好像有些不舒服,發出一聲軟糯的輕哼。
像是一隻貓一樣,慵懶的扭動了幾下身體。
他看了一眼,轉身,頓了頓,又看了一眼。
心虛的瞟了幾眼前方的‘老師’,輕柔的抬起她的頭,將胳膊墊在下面。
這次她好像舒服很多,肉肉的臉頰輕輕蹭了他的胳膊幾下,睡著了。
焦宇翔看著她有些嬰兒肥的臉龐,不知為何有一種可愛的感覺。
因為她作為一個身高足足一七二的東北大妞,留在他腦海裡的印象,永遠都是,豪放的笑容,微妙的方言,以及那魔性的笑聲。
而且,在接觸了幾次後,他對於她最深的印象就是一個字“彪、彪悍的彪!”
因為一個坐姿,背部向後倚靠,雙腿自然分開,胳膊搭在扶手,左手浮於空中,右手自然扣住扶手。
像極了一名正在開會的黑幫大姐大,叼上一根雪茄,帶上一個墨鏡,自有一股老式港片的風范。
但現在的她,卻像極了一隻慵懶的貓,眯縫的雙眼,偶爾閃過幾縷反光。
輕柔的呼吸,帶來一股股草莓的香氣,半長的馬尾,隨著頭部的輕微晃動,一直給他的手部帶來癢癢的感覺。
就這樣,偶爾看著她,他眼中的銳利,正緩緩的被隱藏起來。
雙眼輕眯,有著些許的慵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