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徐陽和秋原從風傑與羊人的對話中,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九牛宗的小宗主牛氣衝,早就知道,九牛宗的命運,乃至整個魔宗的命運,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任憑何人,都無力挽回。
而且,牛氣衝也清楚,自打禁咒被婁霄亭重新加固後,魔宗的每個人,所擁有的魔能力量都大大的減弱。
並且,新入門的修煉者們,也永遠也沒有進步。
所以,每當牛氣衝看到,像牛力這麽好的孩子,每日都在苦苦的為一個不可能實現的目標白費力氣時,就會有深深的傷痛和自責。
牛氣衝改變不了魔宗的命運,也改變不了九牛宗的命運,但是,他可以改變牛力的命運。
所以,有一天,牛氣衝編了個理由,騙牛力到新的世界,開始新的生活。
但是,等到牛力離開萬宗後,牛氣衝便銷掉了牛力九牛宗學徒的身份。
從那一天開始,又一次孤身一人的牛氣衝,開始倒數,自己和九牛宗最後三年的日子。
這三年裡的每一天,牛氣衝都會用一把掃帚,從早到晚,將九牛山莊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掃的一塵不染。
而等到最後那一天,也就是今天。仙宗的監視者們,拿著冊子,興高采烈的來沒收九牛宗的土地和資產。
並且,要請絕了宗的牛氣衝滾出九牛山莊,開始自由的流浪生活。
那幫趾高氣揚的仙宗人士,正期盼著在美好的清晨,好好欣賞一下九牛宗小宗主落魄失意的表情。
可等他們到了九牛山莊之時,熊熊的大火,已經將那古老的宗門吞噬。
牛氣衝沒有出來,而且永遠不會出來了。
他留不住九牛宗,便把九牛宗帶走了。
牛氣衝在前一夜,早已交付給了風傑一個包袱,和一個小盒子。並且交待清楚了自己的後事。
他最後一句話,是笑著對風傑說的:
“有一點很幸運,我再也不用離開九牛山莊了,我永遠都會留在這裡。”
風傑今天上午來看時,那些參天古樹,和混沌時代便建好的九牛閣,都成了一堆灰燼。牛氣衝說的沒錯,他化作了灰燼,與九牛山莊徹底的融為一體,隨風同逝。
現在,風傑來到醉死異鄉酒館。就是按照規定,將牛氣衝的遺物,交到牛力的手上。
這時,人們都沉默了。整個大廳裡,只聽到牛力粗壯的哭泣聲。
風傑從眾人中間走出,來到了牛力的身邊,平靜的說:
“牛力,你已經不再是九牛宗的人了,可以不用再以這副牛體見人。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化掉你體內一級的魔能,然後,引你加入仙宗。”
牛力哭聲止了,用惡狠狠的眼神,直直的看著風傑。
風傑並未慍怒,思索片刻後,從鬥篷下又掏出一個小盒子。
他將盒子,慢慢的遞到牛力的身邊,說道:
“你看,這個,也是你師父留給你的。他希望你可以留在身邊,作個紀念。當你感覺憤怒添滿自己內心時,看一眼盒中物,好知道你不光是為了自己的期許而活在這個世間。”
說著,風傑打開了盒子。
盒中,是一枚尺寸偏大的戒指。戒指之上,鑲嵌著一個牛頭狀的寶石。
牛力一下子怔住了。
他知道,這是九牛宗的小宗主戒。
當他看到這個戒指時,已經明白,師父和九牛宗,真真的永遠離去了。
牛力用不停抖動的手掌,接過了這個盒子。
羊人此時,突然說道:
“你們留下來的人,就好好安撫牛力吧!我們先行一步了。”
說著,羊人背著武器,帶著決意前去赴死的人,由瘋女人帶頭,準備一起離開醉死異鄉酒館。
“等一下!”
就在幾人走到門口時,牛力大聲的喊住了他們。
羊人回頭看向牛力,只見他已經將九牛宗的小宗主戒戴在了自己手上。雄厚的嗓音,鏗鏘有力的說道:
“九牛宗的戰士,都是衝在最前面的。”
說完,他看了一眼手上戴好的九牛宗小宗主戒,一把拿起了師父用過的長刀,大踏步的走到羊人隊伍的最前面。
牛力這時笑著看了一眼羊人,說:
“老頭,我已經沒有牽掛了。只有最後一個心願,讓那些以為九牛宗不複存在的仙宗惡人們,今晚死在九牛宗戰士的刀下。”
羊人欣慰的點了點頭。
而就在牛力入隊後,餐廳裡剩下的眾人,參差不齊的喊出:
“我們也去。”
河逍遙邁著鴨步,也跑到了隊伍中。這時,他用手擦了一把眼淚。對羊人說道:
“牛氣衝做的對啊!呱。與其躲在陰暗的角落苟活一世,不如痛痛快快的死。老河錯了呱,今晚,我也要讓那幫仙宗老爺們知道,水行宗沒有絕宗。”
而魔俠三兔也跟了上來,蘿正青有些激動的說:
“今晚,注定是會寫入魔宗史書的重要一刻,怎麽能少了我們三兄弟呢。”
蘿新苗和蘿滿田也齊聲說道:
“大哥所言極是。”
羊人點了點頭,此時,海長壽冷笑著說:
“這會,可別再跑了。”
眾人皆笑了,三兔則用嚴肅的表情狠狠地看向海長壽,表達了他們此次誓死而戰的決心不會動搖。
羊人清點了下人數, 覺得自己還需再準備些武器。便匆匆上了趟樓,不一會兒又背了幾把武器下來。而這時,羊人的手中,已經握上了那把乳白色的劍。
然後,在多臂怪人和牛力的幫助下,武器被分發給眾人。當然,很多人不需要武器。於是,最後多出來的武器,全成了多臂怪人的。
就這樣,一行人,準備妥當。
蘿正青這時提議,大家離開前,喝一碗壯行酒。眾人聽罷皆言好。
多臂怪人準備放下手中武器,去倒酒。
而此時,置身事外的風傑,笑著說道:
“別了,今晚你也是要成大事的英雄了。就讓我來伺候你們吧。”
說著,風傑抱著酒壇,將酒在每人的碗中滿上。
大家一人手舉一碗酒,聽羊人說道:
“同宗們,飲完此酒,不再過問生死。但求戰個痛快!”
說完,帶頭長飲而盡,後將酒碗摔在地上。
眾人皆效仿此舉,飲罷摔碗。瞬間熱血沸騰,渴望馬上大乾一場。
就連秋原和徐陽都有了同感,似乎,仙宗也與他們有不共戴天之仇。
羊人一看士氣大盛,高喊了一句:
“出發!”
一行人就這樣,在瘋女人的帶領下,走出了醉死異鄉酒館,朝著那腥風血雨行去。
羊人是最後一個走出酒館的。裡面的風傑,一邊咂著酒,一邊問他:
“喂,這次,有什麽交代我的嗎?”
羊人淡淡的說:
“若沒人活著回來,把這酒館,給我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