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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藍之心》第18章 名為試煉的夢境(6)
  問:命運為何物?

  答:你所見到的,你所感知的,你所了解的,你所遙不可及的。

  —節選自《關於塵世的十四行詩》

  這世間的遭遇,有時真的是那麽奇妙,甚至會讓你懷疑是不是有著一雙無形的手,早就將這一切安排妥當。

  為了更好的利用副本裡的時間和為最終的挑戰做好充足的準備,肖恩選擇回避了乘坐無翼龍車的旅行,現在,他不得不無力的躺在由馬匹拖拽的馬車中鋪的亂七八糟的毛毯之上,望著唯一遮蔽著自己的,由陳舊的藍色布料覆蓋的木製頂棚,宛如這天空破舊不堪的一片—此時的他,不僅要感謝放慢了速度的騎士們,還要感謝足夠勤勞的,負責檢修道路的人員—要知道,通常情況下,運輸貨物的小型棚車,不可能安裝有魔力減震裝置—如果這裡像貿易聯盟的道路一般飽受超載者和不當維護折磨,從而坑坑窪窪的話,肖恩就一定會被顛的頭昏腦脹,連唯一得以在這種狀況下消遣的,學習白銀精靈語言的活動都無法進行了。

  然而即使是這種難得的自我消遣,有時也會遭到不識風情者的打斷。

  “感覺怎麽樣?”一個精致的小臉蛋帶著毫不掩飾的擔心和愧疚出現在了肖恩的視野裡,原本如綢緞一般的金色短發因為和粗糙的簾布剛剛對抗過而顯得有點散亂—這很難讓人不聯想起闖了禍的金毛獵犬,由於不敢面對自己製造的慘劇現場和生氣的舉著拖鞋的主人,有點瑟瑟發抖的,躲在沙發後面探出毛茸茸的大腦袋的樣子。

  “好多了,艾米小姐”當肖恩第一次流利的重復出對方那個複雜的家族姓氏時,艾米-卡爾坎多因女士持續地表示了抗議,在對方強烈的要求下,他不得不和騎士團的成員們一樣,采用這個實際上比較親昵的稱呼“還有,我說過了,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覆詢問我,這並不會讓我的康復變得更快。”

  “好吧。”艾米縮回了小小的腦袋,留下一句帶著少女般稚嫩的委屈巴巴得聲音,恢復了正常的騎行姿勢—要知道,剛才的她是用膝蓋夾住馬鞍的邊緣,以一種近乎炫技的動作,充分利用著自己柔韌得不可思議的腰肢和肖恩交談著—奧術師先生合上了放在一邊的,艾米小姐友情提供的騎士小說—雖然這類書的劇情無論在哪個時代都大同小異,不過閱讀外文書籍,是難得的具有一定趣味性的學習方法—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縱使是清脆如銀鈴,婉轉如夜鶯的女孩子的聲音,總是出現在不合適的時間和場合,也會讓人感到厭煩,哪怕對方甚至只要唱起被稱為聖詠的美妙歌曲,就能召喚來庇佑或治愈的魔法力量—根據學者們的研究和從口無遮攔的艾米小姐口中套出的情報,這來自於精靈之神的賜福是一種通過發出按照嚴格規則振動著的聲波,從而撥動空中遊離的魔法元素,製造出類似於自然法術的一種奇妙的能力—雖然效果和威力不及,但是大的多的作用范圍和極小的消耗帶來的較多的使用次數仍然讓聖詠者們往往更受到士兵們的青睞—實際上,此時的騎士小姐,還在輕輕的吟唱著某支鄉村民謠一般的,舒緩而恬靜的曲子—這是聖詠者們,可以驅散一部分疲勞和疼痛的最基礎的曲目,即使肖恩的傷勢已經在自然法術的力量下大有好轉,已經到了勉強可以自己走路的地步—按照玩家們的說法,卡溫特先生的主職業—自然法師已經有15個以上的職業等級,已經可以掌握緩慢治愈骨折和大量出血等較重傷勢的自然法術,

這還不算上白銀種族的自愈能力和超凡種族特性帶來的修正—在他周身環繞起的,微弱的治愈能量仍然讓他感受到舒適和愜意,在發出舒適的,低低的歎息之後—唯恐驚動某位過分熱情的小小姐—他閉上了眼睛,將自己的思緒沉入了精神海之中。  雖說施法者精神海的規模會隨著職業等級的成長從而得到擴張,但僅僅從6級提升到8級半的話,就並沒有脫離所謂的學徒階段,因此帶來的變化也並不顯著,不過肖恩也不是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沾沾自喜中的家夥,數條纖細而明亮的奧術絲線,正從空洞的,閃爍著銀白色的奧術光芒的眼球邊上的觸手中向外延伸—這是肖恩出於惡趣味,為自己設計的,在精神海中行動的載體的形象—而被托舉著的,陳舊但保存完好的兩卷卷軸,其兩端繁複的奧術回路還在頑強的閃爍著—雖然非常不可思議,但是寄托著奧術能量的物體,往往會在精神海中,呈現出與現實中幾乎完全一致的外觀和內在。

  兩根卷軸上整齊羅列的文字,符文和手繪的構型圖已經被完全剝離,閃爍著,如同肖恩故鄉世界中高山之頂上可見的繁星們的集會一般熱鬧,而承載他們的,整個呈半球型的微縮天穹,正在緩緩的,圍繞著被書架們簇擁著的空白地帶,緩緩的轉動著,而在下方的由奧術構成形體的眼球,正以空洞眼神中閃爍躍動著的能量波動向上望去—在載體和知識都屬於自己的情況下,這無疑比在現實中閱讀的效率更高,同時不用擔心寶貴的知識也不會因為載體的汙損或破損產生丟失的情況—某種象征著情緒的火花,正在眼球的周邊閃動著—毫無疑問,雖然,兩個完整的低級奧術構型作為階段性的獎勵獎勵已經足夠豐厚,但它們不可能來自白銀精靈們—也許是某個熱衷於探索位面的奧術師,偶然中來到這裡,並破解了名為副本的謎題,拿走了本應獲得的獎勵之後,出於樂於分享故事的心理,留下了一些低級知識作為補償,並對這古老的紀念碑進行了維護,並注入了新的能量—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麽如此精密又耗能驚人的魔法裝置,在如此漫長的時光下還能頑強的保持著正常運行—象征某種極為複雜的思維的藍色火花劇烈的展示著自己跳躍的身姿,然後迅速的黯淡下來,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是一種相當複雜的情緒—就像你找到了一張古老的藏寶圖,花費了不少力氣,終於找到了寶藏埋藏的地點,卻在挖到一半時,發現了泥土中一塊刻有“xx米之下有驚喜”的石牌時,你所感受的複雜心情一般—不過,拋開這些不談,這兩個法術構型,也足夠稱得上意外之喜了—且不提雖然看上去並不起眼,但是在許多情況下都可以發揮奇效的名為活化繩結的奧術—這位好心的奧術師似乎還對其進行了改進, 加強了其強度和生效的最大距離—更不用提肖恩心心念念已久的,最強的學徒等級的法術“彩虹噴射”—通過一種簡化了的,奧術學徒也能負擔的物質轉化陣列,將純粹的奧術能量體,轉化為某種霧氣,流質和固體顆粒的混合物,在某些意義上,這就是一把以足夠擊穿三層製式鎧甲的速度噴射向對手的,碎裂的奧能晶礦石的碎片—不過,噴射出去的,不是破碎了的奧術的容器,而是裹挾著更加純粹而危險的容易爆炸的奧術能流的,固化了的奧術本身—鋒利如刀刃的固體殘片如果留在對手的肉體中,不穩定不均勻的奧術能量在脆弱的肉體內很可能發生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其後果不堪設想—和只能留下一個孔洞或一道傷痕的常規構型不同,它有著足以被稱為殺傷性奧術的可怕威力—盡管由於簡易化物質轉化陣列而造成的無法回避的缺陷,其驚人的魔力消耗在低級法術中首屈一指,但是憑著升級後提升了的魔力上限,能保證在因消耗過度,導致劇烈的頭痛甚至暈厥之前,有著三次進行完整吟唱的機會—當然,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一邊回避和應付來自某位和金毛犬神似的姑娘的周期性“襲擊”,一邊進行並完成這比奧數飛彈艱難熟背的研習之上。

  正午和煦的日光,正通過篷布之間的空隙播撒進來,暖洋洋的照耀著,讓人有點發困—毫無疑問,名為卡溫特先生的軀體,可以作為病號享受難得的清淨時光,但是我們奧術師肖恩,似乎又不得不主動陷入名為自我加班的地獄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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