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系的邊沿文明,有能力的都逃跑掉了。
沒能力的,連同著星球本身,都被碾壓成一張二維畫面。
生命體在被碾壓成沒有厚度的薄餅之前,恐慌、怨念、迷茫、無助和絕望。
這些情緒從身體在被壓爆的一瞬間,跟隨著物質能量一起散逸了開來。於是,在血染的薄餅裡看到了彩虹一樣的折射色彩。
這種折射色彩放在銀河系最頂極的文明科技裡,都無法觀測和探測,但放在神級文明的科技裡,他們看到了暗能量在暴湧。
銀河系裡,那些有能力逃跑的文明,因為距離邊沿太遠的緣故,他們放棄了逃跑,然後畫地為牢,製造了光墓埋葬了自家文明——他們的整個恆星系,變成了一個低光速的圈子,向著那光速吞噬而來的二維畫面高高舉起了“投降,求放過”的旗子。
而那些高級文明以下的星球文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身毀滅的整個過程。
他們無不認為這是毀天滅地的災難,這種災難足以引起神靈們的注意——如果有神靈的話。他們甚至發自內心地責問老天爺,為什麽要這樣懲罰他們。但是他們絲毫意識不到,他們那個正被壓扁的星球,開始縮小、縮小,縮小到恆星系。恆星系再縮小到銀河系,繼續縮小、縮小,最後整個銀河系變成了一丁星光,直到整個超星團的出現。
可是像這樣的超星團,擱在整個宇宙太空裡,小得連一粒塵埃都不是。
整個宇宙太空裡,像這樣的超星團多得如恆河沙數,隨便一手抓起一把,都是數不完的超星團。
所以,這種毀天滅地的災難,也只是這些星球文明的生命體,才會認為這是多麽“隆重”、多麽“震撼”、多麽“怯泣鬼神”!可是擱在整個宇宙太空裡,這麽小如塵埃的整個超星團,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可笑的是這些生命體自以為是,認為他們才是這個宇宙的主人,整個宇宙都得圍著他們打轉,少了他們宇宙還運行不了!
這是多麽諷刺的一幕!
——如果真有造物主存在,對不起,造物主還不屑一顧這麽一粒塵埃!
銀河系棒旋中心的那個超級質量大黑洞,還在吸取著這面巨大無邊的二維薄餅,以它的血盆大嘴,一口能吞下上百萬光年的面積,但在這面二維薄餅面前,它的嘴巴還是顯得“櫻桃小口”了。
二維畫面將這個大嘴巴圍了起來,四面八方圍了起來。
做為吃貨的大嘴巴,突然感覺到一種無助的淒涼——這原本應該是被美食圍攻的幸福,可現在怎麽看,都是一種悲哀。諷刺的悲哀——要吃是吧,好,放著讓你吃個夠,用你愛吃的食物堵死你,吃到你膩,吃到你吐,有本事別給撐死啊!
望著這無邊無際的二維薄餅,大嘴巴開始感覺它的消化系統有點跟不上了。
三維的物質,被二維畫面碾壓成二維的東西(即不是純能量態,也不是純物質態,但它就是成為二維的東西)。在進入大嘴巴之後,這些二維東西又會被它生生消化成一維的東西。
“這就是奇點的前身!”先知科學家站在這模擬出來的銀河系毀滅畫面,並指著大嘴巴道,“奇點的前身,是原點。我們需要原點數據,植入生命體裡,再經過黑洞的消化,把我們的生命體壓縮成一個原點。這個原點,即不是能量態,也不是物質態。或者準確地講,它即是能量態,同時也是物質態。然後在生命意識的控制下,產生維度運動,可以穿梭任何的維度空間。這就是我的原點模型,我研究出來了。”
先知科學家宣布了他的研究成果。
整個會場出現了短暫的鴉雀無聲。
參與會議的科研人員,都被剛才的銀河系毀滅模擬圖嚇壞了。
直到短暫的沉默後,才有人回過神來。
“大長老,我們事不宜遲,馬上根據文明原點數據的原理圖,創造出第二個原點數據吧。”有人催促道。
阿工、阿喜、阿發、阿才,他們很清楚,剛才的銀河系毀滅模擬圖,是根據銀河系現狀進行的模擬。
現實中的銀河系,已經離大毀滅不遠了。
聯盟主席他們把銀河系的現狀,發給了他們,並提醒他們:“我們這邊已經製造了光墓,圍好了聯盟總部,以躲避二維的跌落。你們要是沒辦法在短時間內,逃離銀河系,我奉勸你們也用光墓保護好自已。”
光墓是一件神秘而又神奇的衣服,穿上之後,不僅可以躲避三維的坍塌,還能隱藏好自已,同時也把自已封閉起來。
“謝謝盟主的提醒,我們有自已的打算。”先知科學家找來雲Sir,並告知銀河系即將發生大毀滅,二維畫面已經碾壓到了中心那個大黑洞前,很快兩者就會較量上,到時候整個銀河系都會被大黑洞吞噬掉,“當然,要完全吞噬掉,恐怕要到數十萬年之後。我們要不要製造光墓,把我們保護起來?”
“用光墓保護起來後,我們那套設備還能繼續使用嗎?”雲Sir道,“我是指群集意識系統,還能借用意識連接空間的發射炮,打出去嗎?”
這正是雲Sir值得顧慮的一點。
要是那套設備不能使用,那這樣穿外光墓的外衣,無疑是做個縮頭烏龜而已,苟且偷生!
“聯盟主席他們試過了,完全不影響!”先知科學家道。
“完全不影響?”不僅雲Sir被震驚住,在場的所有科研人員,同樣覺得不可思議。
要知道,被光墓圍起來之後,光速會慢成幾十公裡每秒,甚至更低,而信號的發送就只會慢成了蝸牛。所以,當他們得知群集意識系統分配出來的生命意識,通過意識連接空間的發射炮打出去,竟然絲毫不受影響時,依然可以做到瞬間傳到目的地的程度,無不被震撼住了。
這就好象空氣突然變成了膠糊狀,所有人都寸步難行,結果旁邊有人依然步行如飛。
“看來,發射炮打出去的生命意識,走的是另一種維度空間的路徑,才會完全不受低光域的影響和左右。”有人想到了這種可能。
“既然不影響我們去攻擊主世界,以及聯絡仙女座,那麽還等什麽,趕緊製造光墓把我們保護起來吧。”被剛才的毀滅模擬嚇得心驚膽跳的家夥,到現在還沒平複回情緒。
“我絲毫不反對用光墓把我們保護起來。”雲Sir道,“但大長老剛才提到原點的製造原理,也就是說我們以後還要跑出光墓以外的地方,去尋找黑洞的幫助。用光墓保護起來後,我們還能跑到外面去嗎?”
雲Sir的顧慮是就像生活中的麻煩,解決了一個,又有新的一個麻煩跑出來。
“雲先生,這點你可以放心。”先知科學家道,“光墓保護起來之後,我們依然可以跑到外面去,只不過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罷了。這個很長時間是相對光墓裡面的世界來說的,可能我們出去的過程中感覺並不漫長,但出去之後,你會發現外面的世界已經過去了幾千萬年。”
這是想想就恐怖的一件事情。
外面的世界跟你沒有半毛錢的關系,那還可以。要是有你牽掛的人,或者事,這幾千萬年的差距,恐怕早就變成滄海桑田了。
“那不要緊,只要外面還有黑洞,還能找到黑洞,就行了。”雲Sir笑了起來,“我甚至覺得用光墓圍起來,我們會更有安全感,起碼神級文明打過來的時候,他們應該會頭痛起來。”
神級文明面對穿上光墓的敵人,應該也會一籌莫展吧?
通過會議決定,這顆類地行星所在的恆星系,製造成一個低光域保護圈,並馬上安排人員去辦。
會議結束後,第二套設備也製造出來了。
兩套設備,分別給第二組、第三組使用。
老么負責的第二組,已經成功將一個生命意識發送到仙女座了,並傳回來了一個信息:仙女座並沒像銀河系那麽糟糕,拋向仙女座的二向箔都被那裡的超級文明控制住,大多數都被低光域打包了起來,只有偶爾的幾張二向箔被拓散了開去,但以仙女座那巨大的面積,那幾張二向箔還興不起多大的風浪。
“這麽說來,要發動仙女座就有點困難了,畢竟那裡的文明沒有傷筋銼骨,他們肯定覺得沒必要去招惹主世界。”啊白道,“有雲淡風輕的日子過,就行,沒必要跟我們這些狗急跳牆的家夥一起去鬧事。”
“先去刺探一下仙女座有沒有聯盟組織,然後找他們的盟主。”啊中建議道。
啊白點點頭,讓阿雄所在的群集意識系統,控制著那個先驅者去打聽消息。
雲Sir所負責的第三組,那套設備已經調試完畢,可以投入使用了。
第三級成員,除了代表群集意識系統的阿橫外,其他成員都是脫水人。
脫水人第一次使用這套設備,簡單驚掉了下巴。
尤其是看到炮手,能鎖定十一億光年外的某個生命體的生命意識時,更是疑在夢中。
“我們確定不是在玩虛擬遊戲?”
“看上去,就跟玩虛擬遊戲一樣。”
這時候,炮手鎖住了那個紅色光點後,拉下了彈射鍵。
圍觀的脫水人一下子僵硬住,都屏住呼吸看著這一幕。
而阿橫連接起來的群集意識系統,用光屏顯示出一個視覺界面。
這個視覺界面由一團模糊,慢慢變得清晰了起來,就跟鏡頭在慢慢對焦似的。
“什麽都沒有?”
慢慢清晰起來的界面,看到了一片虛空。
這片虛空,空無一物。
“這是太空嗎?”
可是怎麽看,都不是太空。
太空好歹還能看到一些星雲或者天體,哪怕是微塵一樣的天體,也會有光點的出現。
可視界裡看到的這一切,是完全的虛無。
既看不到天,也看不到地,無有一物的境地。
“怎麽會這樣?”充當炮手的脫水人,他再次把眼睛湊回光學準星裡,看到那個被他鎖定的生命意識外,旁邊還有幾個閃爍的紅點,那也是生命意識,“他的旁邊還有人,可是怎麽看不到這些人的身體?”
光屏裡依然一片虛無。
在光學準星裡出現的幾個生命意識,到了光屏顯示裡卻是一片虛無。
“我能感覺到他們的存在。”阿橫突然開口道。
“你能看到他們嗎?”雲Sir皺起眉頭問道。
“看不到。”阿橫一臉詫異的表情,“這個星球文明很怪異,他們不用眼睛,也不需要耳朵,但他們卻很清晰地存在。”
“他們是沒有身體的生物嗎?”雲Sir繼續皺起眉頭問道。
“我無法確定。”阿橫道,“我只能感覺附近有幾個家夥的存在,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跟雷達一樣能探測到他們。”
“感覺雷達?”這下,雲Sir和這組脫水人都萬分驚訝起來。
“我想,我們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換地圖吧。”炮手提議道。
“這到底是一個什麽生命體?”雲Sir被勾起了濃厚的興趣,“主世界裡會有這樣的文明生命?而且這可是主世界的中心位置,不可能會是神級文明的生命體吧?要是這樣的話,他們的生命意識不應該這麽容易就被同化到的啊!”
“我選擇放棄!”阿橫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已經成功地同化了對方,結果對方沒有身體,只有一團感知能力。
對於一個同化過無數生命的群集意識系統而言,這是從未有過的遭遇。
以他的經驗,他甚至隱隱感覺到一種不祥的預兆。
“好吧,放棄吧!”雲Sir批準了阿橫的要求。
阿橫把那個生命意識抽了回來。
那團意識體頓時失雲了意識控制,變成了一團“死物”,天知道他的同類能不能發現到他的“死”?
負責維度空間導航系統的導航員,於是重新選了一個位置點。
炮手在光學準星裡,又看到了幾個閃爍的紅點,於是他準備鎖定住其中一個,突然他提議道:“能不能選一個人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