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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遇上反派》九.出關
  紀元燁在酒樓的廢墟與魔尊的結界中閉關了三日,當他將那清源心法徹底融會貫通時,他又做了一個夢。

  而和剛開始領悟清源時所做的夢不同,這一回,他是直接跌入了自己的夢境空間:

  他能在自己的夢中自由地走動,以第三者的視角去做自己夢境的旁觀者。

  少年的夢仍停留於不知多少年以前的過去,夢中有他和他的養父,還有那隻隻陪伴了他三日卻已經是最好的朋友了的貓。

  那不是記憶裡最美好的回憶,紀元燁站在曾經居住過的位於小城一角的破爛木屋前,一邊看著過去,同時回憶著過去。

  在他還沒有能力幫上養父忙時,老人總是在天未亮時就出了門,等到天亮後再趕回來照顧他。不過這種單方面接受別人照料的生活也沒有持續很久,為了分擔養父的辛苦,他很快就學會了日常過活中會用到的各項技能。

  他和養父隨後便開始到處流浪,過著四海為家的生活——這一點在夢裡也不曾改變。在夢境空間中所看到的夢是單調而乏味的,也是與事實有所偏差的。他在夢中看見了一直陪伴在老人身邊的自己,沒有什麽權貴也沒有什麽生死離別。

  又一轉頭,自己去往仙山的場景也出現在了眼前。他看到了原本應該死去的老人和貓都還活著,在路過的仙人看出了他的天賦說要帶他上山時,他的家人們與和仙人一起離開的他揮手告別。

  夢中的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快樂的笑容,站在夢境之中卻又仿佛被隔絕在世界之外的紀元燁不由自主地舉起手,也朝著只有在夢裡才能再看到的家人揮了揮手。

  “……,……”

  那兩個用作稱呼的詞不管怎樣都說不出口,就算說出來了也聽不見聲音。他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有給那最好的朋友起名,如果是貓的話,起什麽名字會比較好呢?夢中的貓好像感知到了他的存在一般,慢吞吞地轉身,挪動著步子向他爬來。

  紀元燁的心毫無預兆地開始狂跳,一種異樣的感覺從腳尖升起隨後蔓延全身,就像是後背被肩頭火抓住的時候那樣,心頭一陣不安:“哎?等、等一下!”他後退一步,抬手想要遮住自己的眼睛;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好像預料到了。

  朝他爬來的貓,那是,被埋在亂石之下掙扎著想要逃出來的那隻貓啊!

  紀元燁後退一步,雙手扔遮住眼睛不敢放下,那雙不安分的眼睛卻不受控制地從兩手間縫隙中看出去,他看到了從貓身後一直蔓延至虛空中的黑紅的血,原本平靜安詳的的林間木屋和山間小路也瞬間著了火,“是我乾的麽?”他放下手,心在胸口怦怦亂跳,“是我點的火?”大火燃起又煙霧彌漫,嗆得他不得不咳嗽起來。

  不會錯的,他用那一把火燒掉了那條返回小城的山路,燒死了山間吃人的妖怪,得到了路過的仙人的認可——也燒沒了妖怪幻術中的家人。火勢越來越大,煙也越來越濃,紀元燁被黑煙熏出了眼淚,他抬手抹了把臉,隻感覺似是有人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讓自己失去的呼吸的資格。

  整個夢境空間好似都被黑煙困住了一般,無處可去也無力逃走,這場夢遠要比先前的夢真實又危險。眼睛也被煙燙得生痛,想要閉眼時卻無論怎樣都閉不上眼,“啊——!”紀元燁大叫出聲,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突然從烈焰中竄起,又一陣清風拂過,想象裡那隻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終於不見了。

  他連忙擦掉了因呼吸困難而流出的眼淚,

他抬起頭,發覺周圍火焰已止黑煙也散,他正站在一座山崖旁,崖邊綻開著雪白的梨花,花兒應景,形成了一副與方才的烈火地獄截然不同的景色。  “清源……”這裡並非清源山,紀元燁張了張嘴,最後的一個字就掛在嘴邊。

  “清源崖。”

  清源心法曾經的主人,蛇妖離仙的誕生之地。四下張望,可以看見一位身著黑衣的青年跪坐在清源崖的山神祠前,原本緊閉雙目冥想凝神的青年好似察覺到了紀元燁的到來,於是睜開了眼睛,轉頭向紀元燁看來。

  “對不起!”與黑衣青年的目光對上的同時,三個字脫口而出,紀元燁不禁有些臉紅,總覺得是自己的到來打擾到了他人的修煉。

  可又轉念一想,總感覺有什麽不對勁:“這裡是我的夢境空間……”是這位青年的出現他才得以從那片地獄中離開,而且,方才那道黑影應該也是這位青年吧?所以他沒好意思抬高音量,“你是?”

  黑衣青年搖頭道:“喚我離即可。”

  紀元燁一怔,原來那就是沈鈺口中的離仙,傳聞中最接近上界卻又無法狠心告別凡塵的半神。看來這是寄宿在清源心法中離仙的一部分執念,或者,沒能成神又在世間隱去存在的離仙實際上就藏身於這份心法裡。

  離仙是妖,本就能永駐容顏,不過那張臉上卻有著與青年完全不符的滄桑感。沈鈺說離仙被凡塵所縛,又不忍看凡間世事變遷,不忍看滄海化為桑田,最後只能獨自走上千年的旅途,最後只能消失以告別。

  他舉手作揖,語氣中夾帶著歉意:“還請前輩原諒後輩的莽撞,後輩因一些事情,必須習得清源心法,但在領悟過程中,誤打誤撞來到了這兒……感謝前輩出手相助。”

  “無妨。”離又搖頭,接著站起身走向了崖邊的梨樹,“我既然將清源還給了山神大人,那就與清源無關了。”他低聲說著,“我不會在意後世是誰得到了這部心法。”

  “至於救你,也只是一時興起的衝動罷。”

  “前輩為何在此?”紀元燁猶豫半晌,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我認識的人說……是因為那所謂的‘執念’麽?”

  “是執念,我的本體已獲得仙身,執念卻無法化作下界魔物,就留在了這裡。”

  人界生靈都會有執念,人類執念過深就會引起靈魂的變質,人會變成怪——但其他生靈不同,它們最初不能做到複雜的思考,它們憑本能行事,所以總會有一些弱小的生靈不想永遠處於食物鏈底層;為了以後能無憂無慮地過上更好的生活,它們就開始找自救的辦法。

  離也曾是弱者中的一員,是處於清源崖底層的生靈,每天每夜都需擔驚受怕,它過膩了這種整天躲躲藏藏的日子,費勁千辛拜了山神為師。山神賜予這條黑蛇名字,黑蛇在山神的指導下又終日以含有天地精華的露水為食,終於化成了人身。

  黑蛇想要成仙,必須去尋找蛇妖一脈蛻皮成仙的靈寶,為此他離開了清源崖,步入塵世中後,便有了消散不去的執念。

  “人間能有什麽事物能困住妖怪的心呢?”青年反省自身,世間也有他這種飲食仙露修煉成仙的妖,在凡間遊歷也經歷過數不勝數的王朝變更,於戰火中手裡卻從未沾血,以血肉為食的同類在他眼裡就似異類——那麽他執著於人間的什麽呢?“無非是一隻朝自己伸來的手,一個微笑,一個安穩的住所,還有一次理解。”

  離抬手摘下樹杈上的一朵白花,花在他手心裡又變作了一枚白色的塤,他轉身走向紀元燁,把這枚塤放於紀元燁手中。

  “你求之過急,所以深陷夢境。”

  紀元燁握緊離仙的贈物:“前輩?”

  蛇妖好似對獨處千年後終於遇到了另一有緣人而心生喜悅,他說隨身攜帶的鈴鐺已送給多年前闖入夢境空間的異世人,手邊又找不出合適的東西——所以隻好另尋他物贈予有緣人。說罷,離仙舉起一隻手,輕輕點在紀元燁的前額。

  —

  “快點醒來吧。”

  一句話畢,身邊的場景頓時變回了原本的酒樓廢墟,少年怔怔地瞅著手裡的白塤,一時沒反應過來剛才是夢還是現實。他將視線從手裡的半神所贈卻又想不出用途的事物上移開,打量了番周圍既熟悉又陌生的場景。他發覺自己能看清黑暗中的東西了,明明那塊石頭已不再發光,周圍也沒有光源。

  是修習了清源心法後得到的能力麽?大概每一個修習仙術的人都可以靠把靈力聚集在眼睛上來看清四周。

  —

  三天已過,外界的凡人看不到被結界遮蓋的酒樓廢墟,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座沒有名氣的酒樓突然倒塌後又突然消失,被顧斐從裡面帶出來的人失魂落魄地坐在酒樓外的空地上,也不知是經歷了怎樣一般的心路歷程。

  沈鈺搖著扇子站在結界外,平常人肉眼看不見的魔氣圍繞在他身邊。該出來了,他想,紀元燁是一個很有天賦的人,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結界中忽地傳來一陣巨響,緊隨其後的則是木料炸開的聲音,沈鈺會意,他立即合上手中折扇,結界破除。

  紀元燁手握白塤立於平地上,原本結界中的那片廢墟在他的靈力催動下變成了塵土。他抬起頭,看見沈鈺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一直在外替他護法,不由又一陣感動。沈鈺展開折扇:“別想太多,在下只是做了該做的事……你感覺怎樣?”

  “好極了!”他覺得自己從沒有這般神清氣爽過,手上的傷好了,身上的傷口太多來不及愈合,但都已經不疼了,“果真如前輩你所說的那樣,現在連失去心火後的痛苦都感覺不到了!”

  “可惜魔界之人沒有三火,不然在下就能拿魔物的心火給你了。”魔界尊主全然沒有魔界領導者的自覺,說起好話來嚇得自己的手下都瑟瑟發抖。

  紀元燁不知沈鈺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在說笑,但他瞥見了圍繞在沈鈺身邊那些的魔氣們的舉動,看到它們正默默地朝兩邊移開,但又不敢離得太遠,好像生怕沈鈺又閑來無事跑去變成其他人了一樣,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那麽,在下就先行告辭了。”

  沈鈺搖了搖扇子,身邊的魔氣依次竄進地裡返回魔界,而他在躬身行禮後,也變作了一團魔氣湧入了地裡。

  不知下次見面時,會不會成為敵人。紀元燁自言自語道。

  顧斐丟下他返回仙山,現在一定已將魔物出現的事情轉告給了師傅,這次下山歷練清源山又損失了那麽多弟子,除非山上的仙人根本不顧凡間人類的生死,否則這次事件必然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世間也有不吃人的怪,世間也有會憐憫的魔。”他眼神稍黯,想起了第一場夢境中所看到的情景,人與魔千年來的恩怨只是因最初的人類殺死了創世神,現在卻演變成了兩方互看不順眼,互容不得對方的情形。

  雖然沈鈺沒說,但他能從這魔尊眼中看出魔尊對他的仇恨——因為他是人類,所以恨他,又因人類保護了自己,所以要盡快還清恩情。如果不是酒樓裡他不知沈鈺身份,想要保護沈鈺而擋在了那青年面前, 顧斐推毀酒樓讓沈鈺被迫與他待在一起的時候,魔尊會不會直接殺了他?

  “在下心存不忍,就決定假扮成無法回去的沈家小少爺,直到他的父母壽終正寢……”

  他想起了沈鈺和他所說的話,又記起方才那些和人一樣也會害怕的魔物,竟有些傷感。人界和魔界只能一直這樣下去了麽?明明……

  “……和我等人類一樣,都是創世神的孩子們呐。”黑衣假面的話自耳邊響起,如驚雷在耳邊炸響般,紀元燁趕忙搖了搖頭,自己打斷了自己的思緒。

  也不知那假面人到底是人是魔還是怪,他自稱是人,可又殺了那麽多人,人死後的執念纏繞在他身上,所以應該是怪吧?不過前提是那假面人真如自己所言並非魔物,魔物是不會變成怪的。

  他抬頭望天。

  “該上山了。”

  不知顧斐有沒有把自己的死訊帶回去,若是山上的人以為自己已死,他們會不會認為現在回去的自己是魔物假扮的?不會這樣的,紀元燁對自己道,他也有理由解釋自己為何從魔物手中逃脫出來——就比如,說那魔物假扮人類太久,恢復原身後一時不習慣就放過了他之類的……嗯,認真想的話,總歸能想出一兩個能讓人信服的理由的吧。

  況且山上還有那麽多仙人,連顧斐那種人都可以看出魔尊的假身,仙人們不可能看不出他是不是人類。

  “紀元燁!”

  身後突然有人大叫他的名字,還在考慮著回到山上後該怎麽說的紀元燁一愣,沒來得及回應,就被人從身後揪住了衣領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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