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軒?你回來了?”

　　“……”

　　“那麽久沒見，都認不出來了嗎?”

　　“學……姐。”董子軒喃喃自語。他隻說得出這一句話。陳燦嘴角翹起。她的笑容依舊甜美。但王猛卻是表情尷尬，他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是應該插話，還是應該乾脆脫身為妙。過了好久之後，董子軒終於開口。

　　“學姐，你回來了。”

　　“不是回來。我這一次只是作為聯盟的官員，來與你們的老板商談下一輪比賽的安排。對吧，王猛先生。”陳燦笑著說道。而王猛則是含糊其辭。他低著腦袋，努力不讓董子軒對上自己的眼神。而董子軒也根本沒有在乎王猛。他的眼中只看著一個人。陳燦目光一顫，她似笑非笑。

　　“怎麽了，還是這麽看著我。”

　　“不，沒什麽……學姐，你什麽時候到阿布扎比的。之前我還和天驕聯系，請他幫我找你。”

　　“我也是剛剛才到。天驕啊……我和他也有好久沒見了。他最近怎麽樣。”

　　“不錯。他乾得風生水起。至少比我要強。”

　　“這是你太謙虛了。‘靈貓’也是亞超聯賽的隊伍。你現在是‘靈貓’的副隊長，論成就，你一點都不比天驕差。不過，你怎麽會想到讓天驕幫忙。他又沒有我的聯系方式。”

　　“他可以在同學群裡叫人。”

　　“你不也行。”

　　“我……不行的。我和大家已經沒有什麽聯系了。”董子軒嘴角抿起。他的笑容是如此苦澀，如此孤寂，然沒有比賽場上冷靜與矜持，此時此刻，他更像是一個失戀了的孩子，痛苦，絕望，卻要繼續承受。陳燦的笑容漸漸凝固。她再也無法再裝出職業性的微笑。秋風蕭瑟，兩人同時低頭，刺眼的燈光在天頂閃耀，而他們的影子，也被拉得很長，很長。

　　“額……”王猛左右環顧，連他仿佛都要被現場的氣氛壓倒了。陳燦和董子軒依然沉默，他們仿佛進入到虛幻的回憶中。時間已經接近零點，王猛按耐不住，他張開嘴巴。

　　“兩位，我……”

　　“你們都在這裡呢。”

　　刹那間，一個聲音從下方傳來。這個聲音就好像是晴天霹靂一般，打破了現場的寂靜。三人同時回頭。

　　“隊長！?”

　　“你們啊，現在都什麽時候了，竟然還在外面閑逛。”幻茹若無其事說道。她也不管自己其實是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的。對面三人都是愣住。張成跟在女孩身後，他向董子軒和王猛點頭。幻茹轉向陳燦。

　　“這位是……”

　　“啊，這位是陳燦小姐。亞洲‘INSIDE ONE’聯盟的代表，她來找我們是有要事商談。”王猛慌忙開口。他終於找到一個說話的機會。陳燦向幻茹點頭示意，她重新回到標志性的笑臉。但幻茹卻是表情嚴肅。

　　“陳燦小姐，歡迎你的到來。但今天已經太晚了。我們明天還有訓練，所以……”

　　“我知道，曾幻茹隊長。我已經打算告辭。只是正好碰到董子軒隊長回來，子軒是我的學弟。我們已經很多年沒見面了。所以才會多聊兩句。”

　　“是嗎?”幻茹輕聲嘀咕。她面無表情。陳燦也不生氣，她收回視線。

　　“那麽，王猛先生，我就先走一步。還有，子軒，很高興再見到你。下次有機會再見吧。”

　　“等一下，學姐。”董子軒慌忙說道。他打開手機。陳燦眨眨眼睛，她看到一個虛擬屏幕被推到自己面前。

　　“這是?”

　　“這是我的電話。之前你不是已經改了聯系方式嗎?”董子軒說道。陳燦上下打量。

　　“你不討我的電話嗎?”

　　“……”董子軒沒有回答。但他的身體卻在微微顫抖。陳燦輕輕一笑。她將一個電話號碼也發給董子軒。“這是我的電話。如果有什麽事，你可以直接找我。你也不用再托盧天驕去同學群裡發問了。他們當中沒一個人知道我的聯系方式。不過，因為工作很忙，我也不保證每時每刻這個電話都會有人接。”

　　“我知道。”董子軒嘴角翹起，他難掩心中的喜悅。王猛和幻茹都是詫異，他們還從來沒看到過這位副隊長那麽明顯地流露出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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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成守在台階旁。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一句話。陳燦從張成身邊走過。突然，她停下腳步。

　　“你就是張成?”

　　“……是。”張成回答道。他心中吃驚。他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和自己說話。陳燦看看張成，又看看身後充滿敵意的幻茹。她面帶笑意。

　　“你還真是辛苦呢。”

　　“啊！?”張成眼睛眨巴。而幻茹則輕哼一聲，她別過頭去。陳燦捶捶張成胸口，她轉身離去。發動機的轟鳴聲再度響起，不一會兒，耀眼的布加迪威龍便在眾人注視下揚長而去。

　　*

　　“她來做什麽的。”

　　“……沒什麽。”

　　“哈?”

　　“陳燦小姐只是就後天的比賽，對一些細節作最後的確認。”

　　“那她有沒有說後天的地圖。”

　　“……沒有。”

　　“那她來做什麽。王猛，你該不會是在空口說白話吧。”幻茹挑起眉毛。她明顯對王猛的回答不太滿意。王猛著急解釋，但他卻是越說越亂，反而解釋不清。他總不能把陳燦到這裡來的真意說出來。董子軒站在台階上，他看著陳燦離開的方向。張成問。

　　“你和陳燦小姐到底是什麽關系。”

　　“……”

　　“抱歉，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你沒必要抱歉。”董子軒靜靜答道。他重新回到平時冷若冰霜的態度。但他也沒有回答張成的提問。幻茹走上前來。

　　“副隊長，那位陳燦小姐真的是你的學姐吧。”

　　“沒錯。她比我大一屆。過去，我們組織大學‘INSIDE ONE’聯賽的時候，她是主要的支持者。但在她畢業之後，我們就沒有見過面。”

　　“但我看你們挺熟的。”

　　“算是吧。我們的確很熟，非常非常的熟。”

　　董子軒喃喃回應。他言盡於此。時針走向零點，幻茹歎了口氣。

　　“算了，明天還要訓練。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老板，後天比賽的地圖出來了嗎?”

　　“還沒有。按照慣例，大概會在今天晚上2點左右公布。”

　　“那就要拜托技術部的同志們熬夜了。選手都休息了嗎?”

　　“除了你們三位之外。全都已經回房了。”

　　“這樣看來，反而是我們違反了隊規呢。”幻茹輕輕一笑。她招呼張成過來，但張成卻是站在台階上。幻茹眯起眼睛。

　　“怎麽了，你還在想著那位陳燦小姐嗎?”

　　“怎麽可能呢?”張成猛地一愣，他慌忙說道。幻茹輕哼一聲，她轉身離開。張成抓撓腦袋，他趕緊跟在王猛和董子軒後面，一齊走向酒店。

　　同時，幾公裡外。

　　“已經和‘靈貓’接觸過了。”

　　“結果怎麽樣?”

　　“王猛答應合作。但我很懷疑他有沒有能力執行下去。‘靈貓’隊中，王猛名義上是最高負責人。但事實上，絕大多數人都不聽他的。隊員當中的領袖是曾幻茹和董子軒，而技術和後勤部門則是何小平。除非把他們三個搞定，不然的話，我們根本指揮不動這支隊伍。”

　　“但是，這三個人搞定不了吧。 ”鍾立似笑非笑。作為曾明鋯的秘書，這一次，他代表亞洲“INSIDE ONE”聯盟和陳燦聯系。陳燦聳聳肩膀。

　　“就如您所受，確實如此。”

　　“那你打算怎麽辦。”

　　“不管怎麽說，王猛已經同意，會盡可能幫我們解決問題。雖然不一定會是決定性的。但至少在這場比賽中，‘靈貓’全隊的協作必然會遭遇困難。這對‘冰鳥’已經是一個利好。”

　　“這還不夠，陳燦小姐。我們需要的是百分之百的事實。請你一定要努力。不要忘記，我們到底是怎樣才能爬到現在的位置。”

　　“茲”地一聲，通訊切斷。鍾立的頭像從屏幕上消失。陳燦輕輕歎氣。她整個人癱倒在座位上。自動駕駛系統還在運作。陳燦從手機中翻出一張照片，照片中，正是自己在大學時代，學校“INSIDE ONE”戰隊的集體照。在這張照片上，董子軒，盧天驕和陳燦都是赫然在目。在那個時候，他們是多麽的年輕，多麽的意氣風發。誰都想不到，未來將會是什麽情況

　　但是，已經回不回去了。

　　陳燦深深吸氣。她重新起身。手機上，另一條消息已經發了進來。雖然各個戰隊還要再等兩個小時，但對於聯盟核心的工作人員來說，他們已經可以提前知道各場比賽的比賽地圖。陳燦將屏幕移動到“靈貓”對“冰鳥”的部分，她抬起眉毛。

　　沒想到，竟然是宇宙。

　　真是最適合的地圖了。

　　陳燦嘴角翹起。布加迪威龍奔馳向前，一瞬間，周圍的風景便被甩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