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張成緩緩起身。他的神態一如既往的平靜。但身旁的閆爾澤和阮文浩卻是張大嘴巴。他們都被剛才的戰鬥震驚到了。幻茹的強悍自不用說，而泉子在後期的反擊也極為精彩。盡管整場比賽隻持續了不到2分鍾。但這兩分鍾的強度卻可以比得上次級聯賽的20分鍾。

　　“記好了，這就是亞超聯賽的水平。待會兒，你們兩個也要和幻茹交手。先做好準備吧。”張成笑著說道。閆爾澤和阮文浩都是吞咽口水。他們頓時緊張起來。另一邊，幻茹從虛擬現實座艙中走了出來。她滿頭大汗。

　　“張成，給我毛巾，還有……”

　　“毛巾，還有能量飲料，要冰的，對不對。”張成笑著說道。他將兩樣東西丟給女孩。幻茹單手接過。

　　“謝了。不過，你還記得呢。我喜歡冰飲料的習慣。”

　　“廢話，我可是朝夕不離，陪了你整整一年的時間。這點事情怎麽可能忘記。不過，幻茹，還是謝謝你。謝謝你手下留情。”

　　“……你看出來了。”

　　“我說過，我可是陪了你整整一年。一開始對遊瑞龍的突襲姑且不論。但之後與泉子一對一的時候，你肯定沒有出全力。當然，我不是說你故意放水，但至少，你肯定考慮過泉子的感受。你不想讓她受到太大的打擊吧。”

　　“摧毀年輕選手可不是我的興趣。張成，這個女孩是一個好苗子，她很強，而且還會越來越強。總有一天，她會成為阪田光秀這個級別的機槍手。她可是一個真正的寶貝。你要好好珍惜。”

　　“我當然會珍惜了。她可是我們未來幾年的核心。沒有她，我真不敢想‘九龍’在亞超聯賽中會是什麽樣子。話說回來，另一個孩子怎麽樣，你覺得遊瑞龍是什麽水平。”

　　“嗯，他有點像你。”

　　“哈?像我?就他?”

　　“不要自以為是。光從技術上，他比你還要強呢。他真正和你相像的地方，是在配合。我仔細想了一下，這場訓練賽，他所有的技術動作。全都是為了幫助泉子。如果沒有他在開頭的兩次幫忙，也許泉子早就被我乾掉了。對遊瑞龍來說，泉子一定非常非常重要。所以他才會那麽注意泉子在賽場上的各種習慣，然後強迫自己去配合她。這讓我想起了當初你我一起配合的情況。”

　　“……”張成緊抿嘴唇。他心知肚明。兩年前，自己也曾經作為“靈貓”戰隊的一員，參加過亞超聯賽。當時，他的實力其實距離亞超聯賽的水平有很大一塊距離。但他依然被安排進了“靈貓”的主力陣容。靠的就是他與幻茹的配合。由於幻茹機械外骨骼的特殊性，她一般隻適合單獨行動。在戰術上，她與“靈貓”的大部隊是完全脫離的。這麽做，固然可以最大化幻茹的個人能力，但也因此降低了整支戰隊可以達到的上限。而為了盡可能提高這個上限，“靈貓”被迫啟用張成。因為只有他，才能在賽場上與幻茹協同行動。只有他，才能完全適應幻茹的節奏。兩個人互相配合，戰鬥力明顯要強過當時幻茹加任意一個“靈貓”的選手(總不能讓董子軒去和她配合)。而張成之所以做到這一點，是因為他長期擔任幻茹的陪練，兩人朝夕相處，每天一起訓練六個小時以上。再者，就是張成對於幻茹的包容。為了讓幻茹變得更強，他願意犧牲，願意改變自己。只因為，他愛著這個女孩。

　　就像現在的遊瑞龍對泉子一樣。

　　……

　　張成和幻茹竊竊私語。

另一邊，泉子和遊瑞龍也從虛擬現實座艙中爬了出來。閆爾澤和阮文浩趕忙迎上。　　“副隊長，你們沒事吧。”

　　“沒事。只是，有些累了。”泉子喃喃說道。她搖搖晃晃。而遊瑞龍則是眼睛凝滯。閆爾澤和阮文浩扶兩人坐下。閆爾澤問遊瑞龍。

　　“怎麽樣，和曾幻茹隊長交手，有什麽特別的感受。”

　　“你問我，我也說不出來。就是一瞬間的事情。”遊瑞龍諾諾答道。他一副茫然若失的姿態。泉子猛地往頭頂上灌了一口涼水。

　　“她很強。而且不是那種一般意義上的強。這種強，你們只有親自交手之後才會體會。而且我覺得，她還遠遠沒有發揮出全力……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一次很好的學習機會。閆爾澤，阮文浩，待會和曾幻茹隊長交手的時候，你們一上來就要使出全力。哪怕輸掉也無所謂，只要你們能從這場戰鬥中學到東西，這就足夠了。”

　　泉子如是說道。而閆爾澤和阮文浩都是頻頻點頭。他們雖然對女孩所說“輸掉都無所謂”有點異議(他們畢竟還是職業選手)，但一想到自己和幻茹的差距，這些話似乎也不是沒有道理。

　　“怎麽樣，下一波準備好了嗎?”張成說道。他示意閆爾澤和阮文浩過來。兩個孩子心中忐忑。他們一路小跑到隊長面前。幻茹已經重新調整好狀態，她似乎一點都沒有受到連戰帶來的影響。張成道。

　　“阮文浩，閆爾澤，下一輪就是你們上。具體的比賽規則和剛才一樣。你們應該都明白了吧”

　　“是……是，明白。曾幻茹隊長，還請你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

　　閆爾澤和阮文浩點頭哈腰。他們是當真被幻茹“嚇怕”了。看到兩個孩子戰戰兢兢的樣子，張成和幻茹都是莞爾一笑。

　　*

　　“好了，閆爾澤，阮文浩，作好準備。記住，先下手為強，不要被動防禦，你們是防不住曾幻茹隊長的。”

　　“知道了。”

　　“還有不要分散，被各個擊破的話，就更沒有希望了。”

　　“這我當然知道。”

　　“不要想當然，要好好想想你們的對手是誰。最後，一定要保持好警戒。你們也看到了上一場比賽。在‘煉獄’這張地圖上，曾幻茹隊長的動作不會受到任何限制，你們必須時刻保持戰鬥狀態。不然的話，別說五分鍾，就連一分鍾都撐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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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子喋喋不休，她對兩位部下面授機宜。而對面的幻茹卻是表情輕松，比賽倒計時已經開始，她卻還在和張成說著悄悄話。雙方進入系統。相比幻茹，閆爾澤和阮文浩明顯就要更緊張一些。

　　看起來，又是一場一邊倒的比賽呢。張成心中說道。不出所料，比賽開始後，因為太過敬畏，阮文浩和閆爾澤都是龜縮不出。他們躲在掩體後面，主動放棄機動。而幻茹因為剛打過一場比賽，身體疲勞，她倒也樂得放慢節奏，慢慢尋找敵人的弱點。比賽開始前兩分鍾，兩邊都是一槍不發。賽場上一片寂靜，閆爾澤的精神首先放松。他的機械外骨骼下意識動了一動。而幻茹也一眼看到了閆爾澤的身體語言，她立刻從側面直衝而下，一刀拿下閆爾澤的腦袋。

　　阮文浩趕忙反擊，他連開兩槍，但卻連幻茹的皮都沒有摸到。相比閆爾澤，阮文浩的精神屬性明顯更好，從頭到尾，他的注意力都非常集中。但他畢竟只是一個狙擊手，在沒有突擊兵幫助的情況下， 他根本無法阻止幻茹的行動。結果，幻茹只是稍微一個簡單的機動，就將阮文浩直接乾掉。比賽結束。比賽時間，2分38秒。

　　果然是這樣呢。張成對自己說道。他看著雙方從虛擬現實座艙中走出。而閆爾澤和阮文浩則是垂頭喪氣。他們顯然受到不小的“打擊”。而幻茹卻是一副心滿意足的神情。她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不錯的比賽，作為熱身運動還算不錯。張成，你不來嗎?”

　　“我就算了吧。和你組隊打我的隊員，這種事怎麽想都不太對。但如果讓我和你交手，那不是自找苦吃嗎?”

　　“但試一試總無妨。你的隊員都上了，你身為隊長不上，這說不過去吧。你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太不主動了。有的時候，哪怕沒有信心，也要努力去試試。不試試，怎麽會知道行不行呢。”

　　張成微笑搖頭。他不再多話。幻茹嘟起嘴巴。她有點不太高興。她一把奪走張成手中的飲料。張成注視著女孩的背影，他的笑容漸漸凝固。

　　試一試嗎?

　　如果真能試一試的話，倒也好了。但現在，肯定還是不行的。至少，自己的心中過不過這道坎。

　　就算已經走到了這個程度，我還是沒法平等地站在她身邊嗎?不是因為別的原因，只是因為自己的軟弱。明明，可以更進一步的。

　　我，真是個大白癡。

　　張成輕抿嘴唇。他悄悄垂頭，努力不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表情。但他卻沒發現，一旁的幻茹，正用關心的眼神，悄悄注視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