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底,就在世界錦標賽半決賽開始之前。雷克特-馬爾卡寧連任世界“INSIDE ONE”聯盟主席的消息傳出。對於這個結果,世界各大媒體倒是沒有任何意外。馬爾卡寧已經連任兩屆世界“INSIDE ONE”聯盟主席,作為北美利益集團的代表,他在世界“INSIDE ONE”運動中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他現在連任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相比之下,倒是明年世界錦標賽舉辦地的票選更加引人注意,最後,芝加哥以絕對優勢當選。而之前被看好的兩大熱門,慕尼黑和莫斯科,竟然連第二輪都沒有進去,這不禁令人想入非非。
“馬爾卡寧續任聯盟主席,芝加哥爆冷奪得世界錦標賽主辦權,這算是北美的完全勝利嗎?”
“勝利當然是勝利,但我覺得當中肯定沒有那麽簡單。按照各大洲輪流舉辦的原則,這一屆世界錦標賽舉辦地的競選,本來應該是屬於歐洲的。就算其他大洲想要當中作梗,肯定也會面臨激烈的競爭。但這一次,竟然沒有任何競爭,直接就讓芝加哥得到手了。這肯定另有隱情。”
“你的意思是,北美和歐洲達成了妥協?”
“也許吧。這就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了。不管怎麽說,連續的破例,肯定不是一件好事。之前,亞洲連續舉辦兩屆世界錦標賽,就已經引起了很多的爭議。我認為這不利於世界‘INSIDE ONE ’運動的發展。”
“慣例本來就是用來打破的,而且,這也要辯證地看。從全球‘INSIDE ONE’運動的發展來看,北美肯定是最成熟的。緊隨其後的是歐洲,澳洲和亞洲。而像非洲和南美,則明顯要低一個檔次。無論從設施,還是競技水平,都是如此。比如這一次的南非世界錦標賽,兩支非洲戰隊,全部都是魚腩,這明顯拉低了世界錦標賽的平均水平,對收視率也不是一件好事。”
“關於這點,我倒要反駁一下。你所說的魚腩……約翰內斯堡鑽石可是進入了淘汰賽。”
“但他們在淘汰賽中不也一下子就被打敗了嗎?結果都是一樣的。就算想要提高這些欠發達地區的水平,那也不能拔苗助長。”
眾人議論紛紛。對於在這次選舉過程中發生的種種秘聞,他們也是各有想法。很多記者瘋狂出動,想要一探究竟。但絕大多數人終究也只能接觸到冰山一角。而整個秘密的全貌,還要等很多年才能真正暴露在世人面前。
……
選舉結果出來後次日,曾明鋯與鍾立告別。他從紐約直飛洛杉磯。當天晚上,他就回到自己位於洛杉磯的豪宅。看到老爺深夜歸來,管家吃了一驚。他趕緊張羅。曾明鋯將衣服丟給管家。他問。
“老傅,幻茹呢?”
“幻茹小姐還在訓練,要不要我叫她出來。”
“不用了,幻茹訓練的時候,就算天塌下來也叫不了她。我就在這裡等。”
“……是。”老管家回答道。他趕緊端上茶水和夜宵。曾明鋯坐在沙發上,他呆呆地看著天花板。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凌晨。曾明鋯垂著腦袋,他幾乎就要睡著了。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爸爸,你怎麽回來了。”
“幻茹?”曾明鋯猛地抬起眼皮。他看著女兒站在自己面前。幻茹身著浴衣,她頭髮濕漉漉的,明顯剛剛洗過澡。曾明鋯擦拭眼睛,他好像還沒有緩過勁來。幻茹一屁股跳到沙發上。
她靠在父親身邊。 “爸爸,你什麽時候回來的。為什麽不叫我。”
“額,我也剛回來沒多久。因為看你正在練習,所以沒有叫你。”曾明鋯嘴巴裡嘀咕。他下意識看向女兒美妙絕倫的身體。幻茹又問。
“那您這一次打算在家裡呆多久。還是明天就走?”
“不,這一次,也許會時間長一點。說不定會有好幾個月,甚至更久。”
“!?”幻茹眨眨眼睛。她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因為過去,就算曾明鋯回一次家,一般也待不了48個小時。至少,在幻茹懂事以來,一次都沒有過。曾明鋯也看到了女兒疑惑的神情。他聳聳肩膀。
“有那麽難理解嗎?我打算給自己放兩個月的假。這一年來,我一直在不停工作,就算稍微休息一下,應該也不是不可以吧。你就當我想陪陪你就是了。”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幻茹嘴巴裡嘟囔,她還是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曾明鋯看著女兒絕美的身姿。他欲言又止。
如果,如果幻茹願意幫我。這一年來,如果她能夠一直留在我身邊,以聯盟一員的身份掌握權力,或者,哪怕她只是作為一個秘書,代替鍾立,幫助自己處理聯盟大小事務。自己也許就不會落到現在的地步。
……就像陳燦一樣。
不,我到底在想些什麽。難道我還想將幻茹拖入權力鬥爭當中嗎。不行,絕對不行。她是我的女兒。也許過去,我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但現在,我必須保護她,呵護她,不讓她受到一點點傷害。我決不能讓她成為政治的犧牲品。絕對不能。
但是……
曾明鋯雙手互握。他費了好大的勁才讓自己的呼吸平順下來。幻茹歪著腦袋。
“爸爸,你真沒問題吧。”
“沒問題。幻茹,倒是你,你也該睡覺了。這個時候還不睡覺。長期熬夜,對身體肯定不好。”
“額……其實,我下午的時候已經睡過了。因為我已經和人約好了,後半夜還要再練習一會兒。”幻茹回答道。她吞吞吐吐。曾明鋯心明如鏡。他道。
“和你約好的人,是那個張成吧。”
“嗯。”幻茹低垂著頭。她有些不好意思。那紅彤彤的面孔,就好像一隻熟透了的蘋果。但曾明鋯的笑容卻是漸漸凝固。在他的心中,一股心酸的感覺油然而生。
就在曾明鋯回到洛杉磯休假的同時,其他與會大佬也紛紛告辭。臨走之前,迪特-法比安斯基與馬爾卡寧,以及萊昂納德告別。他們一個個心中愉悅。法比安斯基說道。
“馬爾卡寧主席,萊昂納德主席,關於我們說好的事情,希望你們能放在心上。”
“當然,我們最講契約精神。已經說好的事情,就絕不會反悔。這可和那些亞洲人不太一樣。”萊昂納德回答。而在他身邊,穆烏夫-穆罕穆德則是表情尷尬,因為他也是這些亞洲人之一。馬爾卡寧說道。
“法比安斯基主席,你不用太過擔心。讓歐洲‘INSIDE ONE’再度崛起,這符合北美的利益。哪怕是為了我們自己,我們也會盡可能幫助你們。”
“這我還願意相信。畢竟,相比所謂的‘契約精神’,利益才是我們唯一的共通點。”法比安斯基回答道。他絲毫不掩飾自己赤裸裸的實用主義態度。眾人寒暄一陣,隨即各奔東西。
……
相比契約精神,更重要的是利益嗎。穆烏夫-穆罕穆德心中五味雜陳。此時此刻,他正在紐約飛往亞洲的航班上。根據預定,他會先到亞聯盟總部,處理一些事情,然後再回到利雅得。這一次的世界聯盟大會,穆罕穆德算是不虛此行。他親眼見證了曾明鋯的失敗,也見證了北美“INSIDE ONE”聯盟的強大。他證明了,自己當初背叛曾明鋯,投靠馬爾卡寧,並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然而,唯有一點,卻是他始終耿耿於懷的。
我,我們,到底在這一場混亂中,得到了什麽呢?
穆罕穆德使勁搖頭。他總感覺有點不太對勁。誠然,跟著馬爾卡寧,讓他避免了現在和曾明鋯一樣的落魄。但就西亞“INSIDE ONE”運動整體的格局來說,卻沒有發生任何改變。東亞勢力依然牢牢控制著亞洲,自己形單影隻,只能當馬爾卡寧的跟班。而利雅得申請明年的世界錦標賽舉辦權,更是被曾明鋯,馬爾卡寧先後當做籌碼,無情拋棄。當時,穆罕穆德也曾經和馬爾卡寧說過這件事情。但馬爾卡寧卻是不屑一顧。
“穆罕穆德主席,前兩年,亞洲已經連續兩次舉辦過世界錦標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再舉辦第三次,這本來就不太合理。”
“但那兩次都是在日韓舉行。和我們沒有關系。”
“你們也是亞洲‘INSIDE ONE’聯盟的一員,怎麽能說沒有關系。”
“但是……”
“穆罕穆德主席,稍安勿躁。我知道你們想要承辦一次世界錦標賽。但以現在的實際情況來說,你們不可能在亞聯盟中佔據優勢的。或許,你們可以從亞聯盟中分裂開來,自立門戶。但這樣,我估計你們也得不到太多好處,你們現在還是要勤修內功,不要急躁。來日方長嘛。等到你們真的有足夠強大的實力之後,一切自然會水到渠成。”
馬爾卡寧如是說道。面對這種情況,穆罕穆德也只能作罷。但在心底裡,他肯定是不服的,自己為馬爾卡寧奉獻了那麽多,犧牲了那麽多,最後卻隻換來一句來日方長。這明顯就是被耍了。但現在,除了繼續跟著馬爾卡寧之外,穆罕穆德也沒有別的辦法。他總不能現在再投奔曾明鋯。這樣既沒有節操,也沒有實際意義。
只能,到此為止了嗎?穆罕穆德心中說道。儼然之間,他仿佛有一種萬念俱灰的味道。一個身影坐到他的對面。
“穆罕穆德主席?真巧呢。”
“鍾立?你怎麽會在這裡?”穆罕穆德眨眨眼睛,他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鍾立面帶微笑。“我和您一樣, 也要回總部。”
“既然你在這裡,那麽曾明鋯他……”
“不用擔心,曾明鋯主席不在。他已經決定在洛杉磯度一個月的假。這一次的選舉,對他來說實在是一種煎熬。”
“……”穆罕穆德還是鐵板著面孔。在他的心中,鍾立也是曾明鋯的人,他肯定不會給曾明鋯的人好臉色看。但鍾立卻是毫不在意。他繼續說道。
“穆罕穆德主席,我想和你談談。”
“這是曾明鋯的要求嗎?”
“不,這和曾明鋯主席沒有關系。”
“那我就沒必要和你廢話。我只和能作最終決定的人談判。”
“那樣正好,我就是那個最終作決定的人。”
“啊?你在說什麽?你不過是曾明鋯的副手,就是曾明鋯的一條狗。你有什麽資格去做所謂的決定……”
“那你認為,到底是誰將你們與曾明鋯不和的情報透露出去,然後牽線搭橋,讓馬爾卡寧和你們取得聯絡;又是誰,在此次的投票中,將法比安斯基和曾明鋯的交易捅給美國人,最後逆轉戰局。”鍾立一字一句說道。他故意加重語氣。穆罕穆德的眼睛漸漸瞪大。
“難道是你?那你的後台是……”
“現在,我們能好好談談了嗎?”鍾立說道。他的笑容是如此明媚,如此親和,但在這溫暖的外表下,卻是隱藏著一股無法壓抑的意志。穆罕穆德吞咽口水,在這一瞬間,他完全被鍾立壓倒。巨大的機翼掠過太平洋上空,但在這個小小的密閉空間中,卻有什麽東西正在悄悄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