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燦，你對張成……”

　　“嗯，我對他感覺不錯，他是個好男人，無論從哪個方面都是。”

　　“……”

　　“不要生氣，曾幻茹小姐。我只是開個玩笑。我和他之間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他愛你，隻愛著你一個人。無論這個世界發生了多少變化，唯獨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我已經非常了解了。”

　　陳燦笑著說道。她努力讓氣氛變得輕松一些。但幻茹的視線卻沒有一點點放松。陳燦輕輕搖頭。她又道。

　　“幻茹，你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麽。”

　　“……”

　　“不想說嗎?可以理解。但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要自己去爭取，你是曾明鋯的女兒，你的父親應該早就教過你這個道理。”

　　“你到底想說什麽……”幻茹喃喃說道。陳燦也不多話，她將一份合同推到幻茹面前。幻茹草草掃過。這是一份四年期的合同，總報價是4年2400萬美元，如果以平均一年計算，比幻茹現在的工資還提升了40%。如果接受的話，她就會成為中國薪水最高的“INSIDE ONE”選手(盧天驕和董子軒的合同還沒有到期，而褚蘭俊又剛剛降薪)。

　　幻茹抬起腦袋，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她對這份合同感到興趣。陳燦繼續說道。“幻茹小姐，這就是‘九龍’能給你開出的最大合同。當然，絕大部分工資和轉會費都會從‘ZFORCE’的讚助中扣除。”

　　“那不就是我自己給自己發工資嗎?你應該知道，我可是‘ZFORCE’現在最大的個人股東。”

　　“我當然知道。但這至少給你掃清了一個障礙。‘九龍’畢竟是一支小戰隊。沒有錢，也沒有底蘊。如果你加盟，拿的卻是和陳榮陳赫他們一樣的工資，這既不符合你在聯盟當中的地位，更會引來媒體對‘九龍’的非議。即使你拿著和泉子一樣的薪水，同樣也是對不起你的身價。但現在，有了‘ZFORCE’的鼎力支持，‘九龍’的工資體系已經成功翻新。就算容納兩個像你一樣級別的選手都不在話下。

　　“我並不在乎錢。”

　　“但張成在乎。他一定不會希望你受到任何委屈。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讓你和張成重新開始的機會。我知道，張成之前曾經邀請過你加盟，但被你拒絕了。但現在，情況已經不同……張成，他是一個好男人，但在你面前，他天生就是自卑的一方。哪怕是機會擺在眼前，他也不敢更進一步。我知道，女孩讓男生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偶爾，女生也可以變得更加主動一些，這也是為了不讓自己後悔。”

　　“……”

　　“總而言之，我希望你能做出明智的決定。還有一件事情我要事先說明，在處理好在美國的事務之後，我會離開‘九龍’，返回亞洲‘INSIDE ONE’聯盟任職。所以，在離職之前，我必須盡快解決你的問題。時間是有限的，三天，三天之內，我希望能得到答覆。那麽，祝你晚安。”

　　陳燦緩緩起身，她向幻茹致禮。幻茹挑起眼皮。她挪動嘴唇。

　　“陳燦，我能最後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什麽問題。”

　　“陳燦，你，真的愛著張成嗎?”

　　幻茹一字一句地問道。她每說一個字，好像都要耗費全部的力氣。陳燦沒有回答。她只是輕輕一笑。燈光搖曳，爐火熊熊，幻茹輕輕垂頭，她已經知道答案。

　　*

　　五分鍾後。

　　陳燦走出客廳。

她向等在外面的何振亮使了個眼色，老管家本想上前留客，但卻被陳燦阻止。　　“不用擔心，你還是去陪陪你的大小姐吧。我們在這裡的工作已經結束了。”

　　陳燦揮手告別。而何振亮則是向老管家致禮。兩人一齊離開。老管家抓撓腦袋。他一頭霧水。引擎的轟鳴聲悄然響起，不一會兒，轎車就揚長而去。一個身影走到玄關前。

　　“他們，走了嗎?”

　　“額，走了。大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管家問道。幻茹沒有回答，她只是拿著剛才陳燦給自己的合同。管家湊上前去。

　　“‘九龍’戰隊竟然給您那麽高的薪水?這是好事啊。既然您不想去強隊撿現成的。那去‘九龍’這樣的年輕隊伍，正好合適。”

　　“但這些工資，這些轉會費，可都是‘ZFORCE’出的。等於是我自己的錢。”

　　“這又有什麽關系呢。反正你又不缺錢。”

　　“傅叔，你真的認為，我應該加盟‘九龍’嗎?”

　　“當然了，大小姐，你其實也早就下定決心了吧。只是礙於面子，不好答應張成先生而已。現在，由‘九龍’官方出面，無論是對公對私，大家都說得過去了……大小姐，你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太固執。不過，也是因為這種固執，你和那位張成先生才能相愛到現在。這也是很難得的呢。”

　　老管家笑容滿面。他似乎是真心為幻茹感到高興。但幻茹卻是雙拳互握，她那迷茫的視線中，仿佛隱藏了許許多多。

　　同時，數公裡外。

　　“怎麽樣，曾幻茹隊長會接受合同嗎?”

　　“……”

　　“她該不會又拒絕了嗎?那個女孩應該不至於那麽蠢的。”

　　“她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答應。不過，我相信她一定會答應的。一定。”

　　陳燦喃喃回答。車輪滾滾，此時此刻，兩人驅車離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們一上來就回到高速公路。還是何振亮坐在前排，陳燦坐在後排。根據預定，何振亮會先送陳燦到洛杉磯市中心的酒店歇息，而他自己則會搭乘早班飛機，第一時間返回紐約。作為世界“INSIDE ONE”聯盟的重鎮，何振亮的地位不言而喻。他每天日理萬機，能像現在一樣，抽出一個晚上，陪著陳燦，這絕對算是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了。

　　但這也是他心甘情願的。

　　因為他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

　　“嘟嘟”的聲響從口袋中傳來。陳燦拿出手機，她看到一條新信息剛剛傳送到屏幕上。何振亮問道。

　　“是誰發來的。”

　　“是張成，他問我與‘ZFORCE’談判的事情怎麽樣了。”

　　“他其實是想問你， 和曾幻茹談的怎麽樣了吧。”

　　“大概吧。他的心思也真是好猜。”陳燦的嘴角漸漸翹起，她似乎頗為高興。但何振亮的視線卻是漸漸低沉。時過凌晨，明亮的月亮已經向西傾斜。此時，亞洲正是大年三十中午，各家都在忙碌著，準備吃一頓開開心心的年夜飯。但在這裡，在這個大洋的彼岸，陳燦與何振亮卻是孤家寡人，奔走在無休無盡的高速公路上。呼呼的風聲在窗外回響，過了好一會兒，何振亮再度開口。

　　“陳燦，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立刻回亞洲嗎?”

　　“不，我打算先探監一次。”

　　“探監?曾明鋯?”

　　“啊，他畢竟是我的老領導。不管現在怎麽樣，當年，他還是幫了我很多忙。無論如何，我都應該看望他一次。”

　　“是嗎……也對，他對你情深義重。”何振亮喏喏答道。他的眼中明顯顯出失落之情。陳燦回眸一瞥。

　　“何振亮，你也對我情深義重。當年在‘振華會所’的時候，你就一直很照顧我。雖然你的最終目的是把我獻給曾明鋯，好抓住他的把柄。但歸根到底，你也是幫了我。我應該謝謝你。”

　　“陳燦……”

　　“但是，我也不可能原諒你。這一次，就是我們最後一次私下見面。雖然因為工作的關系，我們兩個未來可能還會有所交集。但我真心希望，不會再有那一天。”

　　“啊，我知道。”何振亮輕輕答道。他只是看向窗外。一輪圓月照耀而下，恍惚之中，整片大地都是一片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