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聽說了嗎?隊長和張成的事情?”

　　“聽說了。但那是日光網爆料，誰會相信這種網站。”

　　“那也不盡然。日光網的花邊新聞，那等於就是實錘。”

　　“但這也太誇張了。隊長和張成?這兩個人的地位也差得太遠了吧。隊長的個性我們都是知道的，剛烈過頭，根本不適合當老婆。不說其他，光是每天晚上訓練到凌晨四點，就沒有一個男人受得了。”

　　“張成不就受得了嗎?說不定，每天晚上我們看不見的時候，他們兩個就會做那種事情……”

　　“哪種事情，說說，說說呀。”

　　嘰嘰喳喳的聲音在“靈貓”總部回蕩。幾乎所有人都在談論同一件事情。自從日光網的新聞曝光後，“靈貓”內部就像炸開了鍋。大家都是竊竊私語，根本沒人有心思訓練。另一邊，張成則是貓腰通過，他知道自己現在的尷尬處境，因而想要盡可能躲開他人。但他還是被唐龍發現。當時，唐龍剛剛從廁所出來，正好與躲藏中的張成撞個滿懷。伴隨著一聲怪嘯，“靈貓”眾將立刻一擁而上。他們將張成團團圍住。

　　“張成，說實話，你這幾個月晚上都在和隊長做些什麽。”

　　“張成，不要害怕，我們不是相信媒體。我們只是想知道實情。”

　　“張成，你該不會真的在和隊長談戀愛吧。”

　　“我說，你們不要擠得那麽近。我都快喘不過氣了。”張成奮力嚷嚷。他想要掙脫，但卻無濟於事。張成當然也看到了日光網的新聞，對於報道中的絕大部分內容，他都是嗤之以鼻。這幾個月來，張成一直與幻茹朝夕相對。他比誰都清楚這個女孩為目標付出的努力。她的奮鬥，她的堅持，她的高潔，她的榮耀，這些都不是區區一兩個小報記者就能撼動的。

　　但這樣下去，她的未來，會怎麽樣呢。

　　張成的腦袋天旋地轉。他很明白這種謠言對於一位職業選手的“殺傷性”。更別說是像幻茹這樣的年輕女孩了。“嗡嗡”的響聲在耳邊回蕩，大家還在七嘴八舌，張成感到自己的腦子都要炸了。他差一點就要咆哮出聲。但就在這個時候……

　　“隊長！！！”

　　刹那間，萬物寂靜。幻茹從大廳內走過，所有人都是鴉雀無聲。幻茹目光斜視，一瞬間，她就從人堆中找到了張成。其他人立刻閃到兩邊，他們主動讓開一條道路。張成目瞪口呆，他看著幻茹徑直向自己走來。

　　“隊……隊長?”

　　“跟我走。”

　　“啊?”

　　“我說了，跟我來。”幻茹壓低聲音。她的雙眸閃閃發亮，那威武的氣勢，就好像是一頭捕食的猛虎，讓人不寒而栗。張成完全呆住，在女孩目光威逼之下，他一動都動不了。幻茹皺起眉頭。她拎住張成的領口就走。

　　“喂，隊長，等一下，隊長……”張成慌不擇路。他只能跟在幻茹後面。“靈貓”的其他隊員都是簇擁在兩人後面，他們指指點點。

　　*

　　幾分鍾後。

　　“隊長！！！！”

　　“……”

　　“隊長！！！曾幻茹！！！你等等我，等等……”

　　張成氣喘籲籲，他好不容易才追上女孩。幻茹懶得理睬，她快步走上人行天橋。眼見勸阻不成，張成只能一把抓住幻茹的玉手。

　　“幻茹！！！”

　　“放開我。”幻茹靜靜說道。張成心中一怔。他注視著女孩冰冷的神情。幻茹挑起眼皮。

　　“還不松開?你弄疼我了。

”　　“啊……啊，對不起。”張成趕忙放手。他稍稍後退。幻茹輕輕舒氣，她甩動手腕。

　　“好了，有話就說吧。”

　　“誒?”張成咧開嘴巴。他明明是被幻茹硬拉出來的。但現在反而變成自己要對這個女孩“說些什麽”。幻茹眯起眼睛。

　　“怎麽，沒話說嗎?那我走了。”

　　“喂，幻……隊長，你要去哪裡。”張成趕緊跟上。他亦步亦趨。幻茹卻是毫不回頭。她就好像沒有注意到張成一樣。成堆的人流從兩人身邊走過，他們還以為這是小夫妻吵架，都是見怪不怪。一個旅行團正在天橋下面集合。導遊舉著大喇叭，努力讓大家整好隊伍。幻茹和張成從人群中走過。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嘿，那不是曾幻茹嗎?”

　　“曾幻茹?是誰?”

　　“是‘INSIDE ONE’正紅的美女選手。果然，真人要比直播中更加漂亮。”

　　“她不是最近剛剛鬧出過緋聞?另一個男人是誰?難道是她的男友?”

　　眾人議論紛紛。眼見形勢又要失控，張成立刻將幻茹拖走。兩人拉拉扯扯，一路跑到相對隱蔽的街角。幻茹使勁甩開張成。

　　“張成，你做什麽。”

　　“我才要問你，你要做什麽呢。”張成沒好氣地回答。“幻茹，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立場。你是名人。名人出現在公眾場合，這本來就是一場災難。更別說你現在的處境。”

　　“我的處境。我有什麽處境。在公眾心目中，你我難道不是公開了的情人了嗎?而且追求肉體關系的那種。”

　　“不要開這種無意義的玩笑。”

　　“我沒開玩笑。而且這又不是我說的。”幻茹嘴巴裡嘟囔。她雙手交叉，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張成抬頭凝視，他注視著女孩如瑪瑙般閃耀的雙眸。不知為什麽，他仿佛一絲水光從女孩的瞳孔中劃過。

　　她，在逞強呢。

　　張成按住胸口。他的心中不自覺地浮現出心痛。張成輕輕開口。

　　“幻茹，你打算怎麽辦。”

　　“……”

　　“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吧。最起碼也開個新聞發布會，澄清謠言。”

　　“王猛已經打算這麽做了。”幻茹終於開口。她煩躁地走來走去。“他還讓我盡快辭退你，省得引來更多的麻煩。”

　　“……這也不意外啊。”

　　“不意外?他可是要把你趕走！！！”

　　“這是理所當然的。對他來說，趕跑一個可有可無的閑人，就可以換來‘靈貓’穩定發展。這簡直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但你是我的陪練。我們之間簽過合同。”

　　“但我也不是‘靈貓’的正式隊員。你我之間雖然有合同，但你終究是我的老板。只要你願意，隨時可以把我解雇。這總比去應付那些媒體簡單多了。幻茹，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的存在真的影響到了你的前途。你可以立刻讓我走人。我不會有任何怨言。”

　　“……你是說真的嗎。”

　　“本來，你能夠再給我一次機會，這已經是我的福分了。如果沒有你，說不定我已經在黑網吧裡當網管，或是乾脆回家種田……幻茹，我知道自己的極限，我始終無法成為真正的職業選手。而你，你是真正的天才。哪怕沒有我這個陪練，你也可以繼續進步。”

　　“……”

　　“不用擔心，我不會問你討違約金的。我們就和平解約，好嗎?”

　　張成面帶微笑。但他的喉嚨卻是無比沙啞，這句話剛剛出口，他就感到心中一陣後悔。幻茹抬起眼皮。她饒有趣味地看著張成。

　　“和平解決?也行啊。只要你付錢。”

　　“！?”

　　“不要裝蒜。陪練合同又不是普通人的雇傭合同。你總不能提前一個月和我說一聲，然後就不聲不響辭職了。你要走，可以，只要付違約金就行。”

　　“幻茹，不要鬧。”

　　“是你不要鬧。張成，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一個陪練。你哪有什麽資格為我的前途考慮。這一次，我把你單獨叫出來，就是為了向你說清楚，我不會讓你離開，那些媒體想說什麽隨他們去。但他們想要憑著胡亂造謠，就隨隨便便奪走我的人。這是癡心妄想。”

　　“幻茹……”張成的嘴角微微翹起。他雖然是被罵了一頓，但打心底裡，他卻是真心感到高興。幻茹亦是面帶微笑。兩人互相凝視著彼此。張成嘴唇挪動。他的聲音低得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

　　謝謝你，幻茹。

　　真的， 謝謝。

　　*

　　五分鍾後。

　　張成與幻茹並肩走回陽光之下，他們步行返回“靈貓”總部。不知不覺，緊張的氣氛已經煙消雲散。時值正午，滾滾的熱浪傾瀉而來。此時正好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整座城市仿佛變成了一個大烤箱。幻茹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真熱。”

　　“沒有辦法，已經到夏天了呢。你要不把外套脫掉。”

　　“你說的也對。”幻茹自言自語。她當真脫掉隊服。張成嚇了一跳，他還沒來得及阻止，幻茹已經將衣服丟到他身上。幻茹拉著領口。她穿著一件白色的低領T恤，由於出汗的緣故，整件衣服已經完全濕透，衣服緊緊貼在皮膚上，反而凸顯出女孩玲瓏凹凸的曲線。張成的眼睛漸漸瞪大，他好像是看呆了。幻茹注意到了張成的神情。她問。

　　“怎麽了。”

　　“不，沒什麽。我才不是……”張成慌忙揮手。他想要解釋。但幻茹卻根本沒有在聽。她停下腳步，似乎看到了什麽。“靈貓”總部就在馬路對面。而在“靈貓”大門口，一輛奧迪轎車正是靜靜停著。一位身著黑色西裝的男子正站在車門前。他大概三十多歲，一臉微笑地看著兩人，張成問道。

　　“隊長，怎麽了?”

　　“麻煩的家夥來了。”幻茹輕聲說道。她面無表情。就在兩人說話的當口，男子已經一路小跑過來。他對著幻茹深深鞠躬。

　　“幻茹小姐，好久不見了。還有，您就是那位張成先生吧。主席已經回到上海，他聽說了之前發生的事情，他請你們馬上過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