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

　　董子軒脫口而出，他難掩驚喜。另一邊，盧天驕也湊上前來。“誒?還真是學姐呢。學姐好！！！”

　　“天驕，你也在啊。”陳燦笑著說道。她依然是一如既往的精乾，美麗。只是那蒼白的面孔，也隱隱映現出一點疲倦。盧天驕在屏幕前揮了揮手。

　　“學姐，你的電話來得可太晚了。前幾天，子軒可一直在等著你呢。”

　　“喂！！！”董子軒將盧天驕推開。他難得露出怒色。盧天驕露出曬笑。他微微起身。

　　“學姐，您就和子軒慢慢聊吧。我就不當電燈泡了。但待會兒，您可要把電話給我、現在想要和您打招呼的同學不知道有多少。您只和子軒一個人‘單線聯系’，這對其他人太不公平了。”

　　“是嗎，想不到離開學校那麽多年，我還是那麽受歡迎啊。”陳燦笑著說道。但在她的眼角中卻是閃過一絲異光。盧天驕沒有注意到。他只是一邊說著“約好”了，一邊退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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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中只剩下董子軒一個人。他將虛擬屏幕放大。一瞬間，陳燦的面孔佔據了整個視線。董子軒的心臟猛地一揪，他想要說些什麽，但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到頭來，還是陳燦首先開口。

　　“祝賀你，子軒。祝賀你成功轉會‘冰鳥’。”

　　“……”

　　“抱歉，之前一段時間，聯盟的工作太忙了。所以我沒有第一時間向你祝賀。但我想，現在也不晚。畢竟還沒有到‘明年’。”

　　“……”

　　“怎麽了，子軒，連句謝謝都說不出來嗎?”

　　“啊，謝謝。”董子軒輕聲回應，他的聲音輕地像在蚊子叫。陳燦雙眸一閃。她機敏地把握住董子軒的表情。

　　“怎麽了，你有心事?”

　　“……沒什麽。”

　　“子軒，不要自欺欺人了。你以為你在我面前還能裝傻。你該不是還在為自己選擇加盟‘冰鳥’而耿耿於懷吧。”

　　“學姐……”董子軒微笑搖頭。不知為什麽，在陳燦面前，他從來無法隱藏自己的想法。陳燦嘴角翹起。

　　“我覺得你完全沒必要在意。你加盟‘冰鳥’，絕對是聰明的選擇。首先是金錢方面，‘冰鳥’給你開出的工資肯定要比‘靈貓’高。而且高得不止一點點。其次，榮譽上，‘冰鳥’也更有可能更進一步。無論是財力，管理，還是資源，‘冰鳥’都要遠遠勝過‘靈貓’。雖然‘靈貓’去年成績不錯。但歸根到底，他們的老板王猛還是小打小鬧的作風。從今年的轉會市場就看得出來。一支戰隊的未來，除了隊員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看管理層。王猛作為小戰隊的老板還算稱職，但一旦上升到奪冠層面，這就不在他的能力范圍內了。跟著這樣的老板，下面的員工肯定沒有前途。”

　　“但是學姐，我從‘靈貓’轉到‘冰鳥’，可是被外界一頓臭罵。他們都說我是為了名利，背叛戰友。”

　　“他們想罵就讓他們去罵。身為職業選手，你只要對自己負責。而且，子軒，你真正在意的，並不是這些外界的雜音吧。”

　　一刹那，董子軒的表情漸漸凝固。聽到陳燦的話，他就像是心裡面被完全掏空了一樣。陳燦似笑非笑。

　　“是因為曾幻茹嗎?”

　　“……”

　　“那就是了。我可以理解。你雖然看上去成熟老練，不動聲色。但歸根到底，你和那些最強的職業選手一樣，都是為了勝利不擇手段的瘋子。

只不過你更懂得做事的分寸。所以我才說，你是天生的戰術家。你擁有單獨挑起一支戰隊的能力，但是‘靈貓’這支隊伍卻是圍繞著曾幻茹建立起來的。一切的戰術，人員，都是為了讓曾幻茹發揮而存在。不管是誰來，哪怕是克裡斯-米楊或斯蒂芬-巴頓，亦或金哲瀚，都不可能改變這一點。你也一樣。不管你再怎麽強，只要你還待在‘靈貓’一天，你就只能在曾幻茹的影子下生存，這是你絕對無法接受的。所以你才選擇背負罵名，離開舊主。因為你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麽。‘冰鳥’這邊雖然有克裡斯-米楊。但他畢竟年事又高。頂多再過三年，他就會從頂尖選手的位子上下來。而天驕雖然和你同齡，但他更善於衝鋒陷陣，若論運籌帷幄，掌控大局，他遠不如你。他更適合作為你的副手。再加上他和你又是多年的同學，關系很好。你們兩個作為搭檔，正是最好不過。”　　“……學姐。”

　　“子軒，你應該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選擇。就像我當年在學校的時候對你說的一樣，你是真正的天才，你可以在世界最高檔次的舞台上獨當一面。加盟‘冰鳥’是一個好機會。不要管其他人怎麽想。你就是你。你不會輸給任何人。天驕也是一樣。只有抱著這份自信，你們才可能走得更遠。”

　　“謝謝你，學姐。”董子軒輕聲說道。他終於露出笑容。陳燦的視線漸漸柔和。她注視著自己的學弟，那溫柔的視線，仿佛是要融化一切。但這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下一刻，她的眼神就重新恢復冷酷。董子軒說道。

　　“學姐，你這一次打電話給我，就是為了祝賀我轉會嗎?”

　　“嗯，而且，你加盟‘冰鳥’的話，那以後就要經常待在南方了。我也是一樣。我們兩個離得那麽近。作為地主，我也應該歡迎你。”

　　“那麽，我們未來可以更多見面嗎?”

　　“要見面的話，未來總會有機會的。如果有什麽事，可以打我的電話。我會盡可能幫忙。還有，明年的比賽，我看好你哦。”

　　陳燦“咯咯”發笑。但她的眼神卻是漸漸僵硬。陳燦讓董子軒把自己的聯絡方式交給盧天驕。這也算是自己給學弟的承諾。董子軒輕輕點頭。“茲”，電話掛斷，一瞬間，巨大的屏幕從空間中消失。而董子軒的笑容也漸漸消失，因為他已經知道陳燦的回答。

　　學姐，你還是不願意見我嗎?

　　學姐，你這幾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麽。

　　董子軒雙拳互握。他嘴唇緊抿。在外面，盧天驕正在吆喝著進門，他已經在討要學姐的電話號碼了。

　　*

　　與我見面嗎?

　　但是，就算見面了，又有什麽用處呢。

　　子軒，我了解你的目的，但就算這樣，你也不應該再繼續糾纏著過去不放。我們的事情早就已經結束。以你的條件，這個世界上，有大把的女孩子可以讓你追求。你又何必一根筋呢。

　　大概，你也是個傻瓜吧。

　　陳燦使勁敲打著額頭。此時此刻，她正在位於H市的“INSIDE ONE”聯盟總部。時值年末，總部也已經放假。幾乎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回家過元旦去了。但陳燦卻主動申請留下來值班。她的理由是自己手上還有許多工作沒有完成。當然，這不是謊言。但大多數聯盟官員手上都有忙不完的事情。陳燦就算活更多一點，那也是五十步笑百步。事實上，陳燦也給自己下面的員工全部放假，她隻讓人工智能留下來給自己支援。

　　我，只是不想回去。

　　我，怎麽能夠回去呢。

　　陳燦微微垂頭， 她的身體輕輕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屋子裡倒也沒開空調)。外面的汽車疾馳而過，回聲搖曳，然後一點點消失無蹤，整棟大樓都是空空蕩蕩。陳燦突然生出一絲害怕，她一個人待在那麽大的房子中，是如此的孤獨，如此的無助，哪怕發生了什麽，也不會有其他人知道。陳燦趕緊打開手機，她差一點就要再度撥響董子軒的電話。但下一刻，她的手指卻硬生生停了下來。

　　我到底在做什麽呢。陳燦心中苦笑。她知道，如果自己真打電話，董子軒一定會不顧一切趕過來。兩個人相距不過幾十公裡，頂多兩個小時就可以碰面。但陳燦卻是強迫自己把手機關上。

　　不能再把子軒牽扯進來了。既然已經決定一刀兩斷，那就必須貫徹到底。不然的話，當初的犧牲與覺悟，就沒有任何意義。

　　自己，已經沒有和他在一起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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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寂靜。過了好一會兒，陳燦終於重新冷靜下來。她再一次打開屏幕。她翻出好幾張文書。其中一張是“九龍”戰隊與聯盟簽訂的合作補助證明，還有則是“九龍”參加今年華南地區聯賽的申請書和報名表。陳燦搜索“九龍”報名表，她的視線一路向下，直到看到張成的名字列在名單最後。

　　看起來，傻瓜也不止一個呢。

　　陳燦的嘴角微微翹起。不知為什麽，她突然感到一種莫名的喜悅。這種情緒就好像是小孩子做惡作劇，期待看到別人出醜一樣。汽車的轟鳴再度傳來，一瞬間，整棟大樓仿佛都在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