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您說您愛張成，這是……”

　　“我不想重複一樣的話，難道你聽不懂嗎?”

　　“但是……”

　　“我說過了，我不會重複一遍。還有別的問題嗎?”

　　幻茹目光掃視，她向下掃視。大家似乎都被嚇到了。他們一時都說不出話來，幻茹露出滿意的微笑。

　　“既然沒人繼續提問，那發布會就到此為止。謝謝各位的參加，再見。”

　　一刹那，直播結束。所有人同時都從直播現場跳出，他們的眼前一片黑暗。下一刻，如潮的咒罵聲就在網絡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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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就應該這樣嘛，一了百了，省得麻煩。”幻茹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她似乎對自己的回答頗為滿意。“滋滋”的聲音再度響起，幻茹打開手機，那是王猛打來的電話。

　　“喲，老板。”

　　“我說，我的隊長大人，你能不能給我省點心。我不是事前和你說過該怎麽回答關於照片的問題嗎?”王猛大聲說道。他已經近乎悲鳴。幻茹不以為然。

　　“你是和我說過，但我也沒有答應過你呀。”

　　“但是……”

　　“老板，這可是我的新聞發布會。我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但這樣一來，你又會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了。明天一大早，幾乎所有的自媒體和門戶網站都會報道今天的新聞發布會。你會再度陷入風口浪尖的。”

　　“這又怎麽樣呢?從一開始，我就在風口浪尖了。”

　　“……但曾明鋯主席肯定不會開心的。”

　　“他是他，我是我！！”幻茹突然放大聲音。王猛嚇了一跳。他一聲愣住。幻茹鼓著腮幫，她勉強收斂住情緒。

　　“老板，謝謝你，謝謝你幫我準備了那麽多。春節過後，我就會回到戰隊，準備下賽季的聯賽。到那個時候，我們再見吧。”

　　“喂，等一下，隊長，隊長……”

　　“茲”，電話掛斷，一瞬間，王猛的影像就從屏幕上消失。幻茹微合雙眸，她仿佛是在思考著什麽，片刻之後，女孩猛地睜開眼睛。她立刻切換到曾明鋯的電話頁面。時間飛逝，幻茹默默等待，她似乎是在等著父親打電話過來興師問罪。但直到5分鍾後，頁面還是沒有一點變化。

　　他不打算過問嗎?

　　大概是正在睡覺吧。畢竟父親之前也說了，他明天還有一個重要的會議。他一般不在會議之前熬夜。不過，這樣也好，等到明天他找過來的時候，自己再向他解釋。現在，還不需要那麽著急的。

　　沒錯，還不需要那麽著急。

　　幻茹深深呼氣。她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但在這個時候，她也只能朝好的方向想。老管家走了過來，他端上一杯飲料。幻茹單手接過，她突然發現，這是剛剛榨好的果汁，而不是之前的咖啡。

　　“傅叔?”

　　“大小姐，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了。你該睡覺了。”

　　“……”幻茹嘴角抿起。她將果汁一飲而盡。老管家微笑地站在一旁。幻茹輕咬嘴唇。

　　“傅叔，我……”

　　“大小姐，我只是一個下人，你沒必要特別向我解釋。老爺那邊，只要他不問，我也什麽都不會對他說。您放心好了。”

　　“……”

　　“不過，我倒是很羨慕那位張成先生，能夠讓我們的大小姐都那麽傾心，願意當眾說出‘我愛他’這句話，我倒真的很想當面和他見一面。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真的那麽優秀嗎?”

　　“……不，

他一點都不優秀。他只是一個三流的職業選手。沒有實力，沒有天賦，除了整天努力之外，他根本什麽都不會。”幻茹露出微笑。她輕輕觸碰自己的嘴唇。“但是，他也是一個可靠的男人。從小到大，只有他，願意無條件的站在我的一邊。也只有他，能夠隨時隨地陪在我的左右。無論是作為戰友，還是作為朋友。”　　“那他就是一個優秀的男人。”管家斬釘截鐵地說道。幻茹驚訝抬頭。她眨巴眼睛。老管家隻微笑以對。他說。

　　“張成先生現在一定也在看著直播。不知道他聽到您剛才的告白會是什麽樣的表情。說不定，他感動得眼淚都掉出來了”

　　“嗯……但也有可能會更加痛苦，更加自責。他就是這樣的人。”

　　幻茹的笑容漸漸消失。她深深垂頭。老管家大吃一驚，他想要安慰小姐，但卻不知道該怎麽做。“鐺鐺”的鍾聲在耳邊作響，沉沉的夜色，還遠遠沒有過去。

　　同時，亞洲“INSIDE ONE”聯盟總部。

　　“我愛張成，我現在還愛著他。這麽說，你們能理解了嗎?”

　　女孩的吐字清晰有力。她的笑容是如此自信，如此決絕，一點都有沒有猶豫的意思。陳燦張大嘴巴，她露出驚愕之色。而張成卻是渾身顫抖，他單手按住面孔。

　　為什麽，為什麽我那麽弱小。為什麽我會那麽沒用。明明她就在那裡，就在眼前，自己卻什麽都做不到，什麽都做不到。

　　我愛著她。我也愛著幻茹，自己多想這樣明明白白地向全世界宣誓，然後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但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為，自己沒有這個資格。

　　永遠沒有。

　　張成的喘息聲漸漸平靜，他不知道是認命，還是累了。發布會戛然而止。房間中一片安靜。陳燦目光暗淡。

　　愛著他嗎……真不愧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大小姐。也只有像她這樣的人，才可以正大光明地說出“愛”這個字。而對於那些掙扎在底層的人們來說，他們根本沒有去“愛”的資格。

　　但是，也有點羨慕呢。

　　陳燦注視著青年的背影。張成還是一動不動，陳燦喃喃開口。

　　“張成，你還有機會的。”

　　“……”

　　“張成，不要那麽垂頭喪氣。如果你能帶領‘九龍’重回亞超聯賽，那你就能真真正正地站在曾幻茹小姐的身邊。”

　　“這句話，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張成終於說話，他眼眶凹陷。陳燦的目光漸漸眯起。“沒錯，我是說過很多遍了。但對於你來說，這就是最後的機會。如果你要放棄，我也無所謂。大不了我再替‘九龍’找一個隊長。但如果你能堅持下去，或許，你還能看得見希望。”

　　“我當然會堅持下去……我也只能堅持下去。不然的話，我又能做什麽呢?我早就沒有別的選擇了，沒有別的選擇。”

　　……難耐的寂靜再度降臨。張成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他低垂著腦袋，儼然進入到自怨自艾的狀態。陳燦緊抿嘴唇，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選擇離開辦公室，給張成一個人反思的空間。

　　我也只能堅持下去。不然的話，我又能做什麽呢?

　　我已經沒有選擇了。

　　“是啊， 大家都已經沒有選擇了。”

　　陳燦輕輕舒氣。她輕輕重複張成剛才說過的話語。房門輕輕合上，陳燦站在走廊中。時值正午，天空中依然陽光普照，但在這裡，沉沉的陰影卻是無限延伸。

　　兩小時後，美國。

　　“曾明鋯先生，我已經盡全力了。但曾幻茹隊長她……”

　　“我知道，這和你沒有關系，你做得很好。明年，我會考慮給‘靈貓’介紹更多的讚助。辛苦你了。”

　　“謝，謝謝。”王猛慌忙回應。他掛斷電話。新聞發布會結束後，他第一時間與曾明鋯取得聯系。在電話中，他拚命解釋，好像是在推卸責任。但曾明鋯卻只是三言兩語就把他打發回去。屏幕上正在重播剛才新聞發布會的情景。與幻茹料想的不同，曾明鋯觀看了新聞發布會的全過程，他雖然第二天的確是有個重要的會議，但自己女兒的事情，顯然要比那些亂七八糟的瑣事來得重要得多。

　　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幻茹，你已經作出決定了啊。曾明鋯心中低語。他回想起幾個月前，自己與張成第一次見面時候的場景。當時，張成就是一個愣頭青，一點都看不出能成事的樣子。但偏偏幻茹就愛上了這樣一個家夥。這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

　　本來，愛情就是難以理解的吧。也幸好，張成已經走了。只要他走了，總會有其他的辦法。

　　總會有辦法的。

　　曾明鋯關閉屏幕，他躺在沙發上。在窗外，東方的天空漸漸魚肚白，不一會兒，又到了快要破曉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