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清風吹來,逍遙門掌門王長平如今悠閑的躺在露台的藤背椅上,鬂間微白的發絲飄揚。他側過頭望著桌上的一塊玉佩,若有所思。
玉佩在陽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看起來像是一個行草體的凰字,玉佩下壓著一封信,顯然有很久遠的年頭,以至於信紙都已經泛黃了。
王長平別過頭來,歎了一口氣,他本來打算著去後院賞梅花,可也許是老了,沒走一會兒就覺得累,或者說是心有所念,讓他不自覺來到了這裡。他一邊欣賞著雲霧繚繞的山間,沐浴著春風,享受著溫暖陽光,一邊默默沉思,終於,他決定向愛徒吐露出一個隱藏了多年的秘密。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個決定將無意間改變大宋國的命運。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來,王長平知道是誰來了,但他沒有出聲,依舊閉著眼睛佯裝睡著,忽然,他覺得自己的眼睛被一雙手捂住了,一個怪裡怪氣的聲音在耳邊細語,“猜我是誰?”
老掌門心如明鏡,微笑道,“出來吧,小一。”
一個女孩兒從老掌門身後跳了出來,約十七八歲,生的明眸皓齒,眉如翠羽,腰如束素,一身逍遙門人獨有的黑衣裝扮,看起來神采四溢,英姿颯爽。
“師父。”女孩兒嬌聲嬌氣對著老掌門撒了個嬌,“你喚我來到底有什麽事呀。”
王長平寵溺的看著自己的小徒弟,心中無限愛憐,他之所以要把她喚來,是因為有件事他已經瞞了她十七年,而今日期臨近,是時候讓她知曉這個秘密了。
老掌門緩緩走到院中,折下一截樹枝,丟向女孩,“來吧,先讓我看看你的劍法練的如何了。”
女孩聞聲而起,抄起樹枝,舞了個劍花,朝王長平中路襲來。
王長平輕輕揮動胳膊,身形猶如燕子搬扭轉,兩人快速交手數合,左手反手攻向女孩腰間,女孩見中路大開,忙後退一步,卻不料段長風耍了“招,右手一指點在自己手腕上。
女孩隻覺得手腕一陣麻痛,樹枝也甩上了半空,頓時急呼一聲,一躍而起,想去搶那樹枝,不料師父人卻先到,已將半空中的樹枝緊緊握在手中。
等女孩回過頭來,師父已然將樹枝指著她額間,搖頭道,“你的手法太拘泥於形式,我若是你的敵人,你已經身首異處了。”
女孩無奈的撇撇,“師父,都這麽多年了,我從未在你手上走過五招,師父如果想要殺我,我就是有一百條命也早都損光了。”
王長平捋著胡子,又笑道,“其實,你的步法與劍法已然不弱,只是尚不懂臨陣應變。不過,就算離開了逍遙門,也算是青年一輩中的佼佼者了,自保也當是無虞了。”
女孩皺起了眉頭,“離開逍遙門?難道師父是要趕我走?”
“當然不是。”王長平道,“看到桌上那封信了嗎?”
“信?”女孩走了過去,見桌上玉佩下壓著一張信箋,她打開信,見紙上畫著三瓣梅花,旁邊寫著九個大字,“十七年後,汴京,煙雲客!”
“十七年後,汴京煙雲客!”女孩回過頭來,滿臉的疑惑,“師父,這封信是什麽意思?”
王長平長歎了一口氣,“你可知道自己為什麽叫做王小一?”
王小一愣了一瞬,“知道,因為師父曾經有一個養女,叫做王曉依,十七年前卻因病而逝。恰好那一年冬天,師父外出遊獵,從強人手中救下了我,因為我無名無姓,師父便給我取名為王小一。
” 老掌門滿目慈愛,“是啊,這麽多年來,你雖名為我的小徒弟,但我一直都將你視作自己女兒一般看待,但有件事我卻一直瞞著你,還望你不要責怪師父。”
王小一抬起頭來,目中流彩奕奕,“哦,師父有事瞞我?”
“今日找你來,便是想要告訴你實情,你並非是我外出遊獵時所救,而是……”王長平歎了口氣,“十七年前的天慶節,大雪封山,你八師兄隱約聽到有嬰孩兒啼哭之聲,便出門巡視,見到有人將你放在山門前。來人不見人影,只有一道足跡快被大雪所覆蓋,我們在你的繈褓裡找到了一塊玉佩以及這封信。”
王小一愣了半晌,呆呆的望著手中玉,玉佩在陽光下清瑩秀澈,閃閃發光,“這是屬於我的東西?”
王長平緩聲道,“我遊歷天下,也算見過不少珍奇異寶。但你這塊玉材質獨特,渾然天成,只有公侯將相,或者名門巨商之家才可能擁有此物。可如果你真的出生於富貴人家,又怎麽被人放到我這小小的逍遙門中,這其中曲折原委,倒是耐人尋味。我一直擔心你過早得知此事,會陷入某種我所不知道的危機之中,我們都希望你夠無憂無慮的長大,也不希望你累於身世之謎,日夜揣測,所以我便讓大家將這個秘密對你隱瞞下來,還請你不要怪師父。”
王小一有些茫然望著師父,還沒有從驚訝中緩過來,“師父別這麽說,我自小在逍遙門裡長大,師兄們也都待我極好,我又怎麽會怪你呢,只是我不知道,我要怎麽做?”
王長平走了過來,“我們發現你的那天是天慶節,如按信上所示,應該是十七年後,去汴京尋一個名為煙雲客的人,而這塊玉佩,就是證明你身份的信物,我想等你找到他時,他也會解開你的身世之謎。”
王小一抬起頭來,“天慶節?那不就是五天之後?”
“正是!汴京城北有一家昌平客棧,店掌櫃與我有舊,你可去那裡投宿,若是遇到麻煩時,也可直接尋她相助。”
王小一這才稍稍反應過來,她需要回房間好好理一下頭緒,忙道,“知道了師父,那我就先回去收拾一下。”
“等等。”王長平叫住她,歎聲道,“我見過許多命途坎坷之人,為尋身世,歷盡艱辛,聊以卒歲,如果你在汴京不順利,就回逍遙門來,這裡是你長大的地方,也永遠都是你的家。”
王小一見師父憂心忡忡,胸中一股暖流湧動,重重作了個長揖,“知道了,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