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可不這麽認為。”
什麽?
白發男人剛出現的時候,維爾就知道他是個硬茬,從他身上維爾隱約的感到了類似於軍團長的那種壓迫氣息。
事實上,無論是遊戲世界還是這個冒險世界都是存在等級壓製的,修煉到一定境界的高手會有一種潛意識,在遇到強大對手時這種意識就會變得強烈,即便對手隱藏了氣息。
維爾沒有騰出手釋放什麽高階探知術,與人類對決時,除非擁有壓倒性的優勢,探知術面板顯示出來的數據都是‘???’或是一些偽裝過的數字,這倒不是說探知術沒什麽用,在對付怪物時探知術的作用還是十分明顯的。
現在,維爾不用轉頭也知道,面前的那個小子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控制范圍,因為他現在就在那個白發劍士的身後,包括他那兩個倒地的同伴。
看著巴隆露出迷茫的表情,維爾猜測那孩子一定也在疑惑為什麽會從自己的身邊瞬移離開。
是那個人嗎,真是可怕的能力啊,等等。
花白的頭髮,剛毅的表情,黑色的披風,以及......暴戾搜捕團的胸針。
錯不了,仁俠,謝爾蓋·尼古拉斯,他不在王者峽谷呆著,來艾爾文防線幹什麽。
不管如何,維爾可不想和眼前的這個人形暴龍發生衝突,他雖然喜歡和高手較量,卻也不是找死之輩,那個人可是超越聖境的存在啊。
深吸了一口氣,維爾露出隨和的笑容,和藹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刻的沉寂。
“在下是帝國第二軍團的將校維爾·克魯,敢問前輩是不是暴戾搜捕團的仁俠先生?”
白發劍士點了點頭。
“一點微末的俗名而已,老朽是謝爾蓋·尼古拉斯,叫我謝爾蓋就行了。”
果然是那個家夥!
作為德洛斯軍官中的潛力股,他當然知道那個人,那個暴戾搜捕團的異類。
和其他不參與凡間爭鬥的人不同,那個異類根本不怕惹事。屠殺平民的惡徒,不論是帝國人、虛祖人還是公國人,碰到自詡正義的他無一例外都沒有好下場。
現在,他來到了這裡,維爾用腳指頭都能想到,絕對和這次的掃蕩任務有關。
維爾雖然冷靜,骨子裡卻不是貪生怕死的人,想到最壞的結果後,他也不再忐忑不安了,既來之則安之。
維爾穿著躬身行了一個學生禮,軍服筆挺的做這樣一個禮節總是有些別扭。
“仁俠前輩有何指教?”
謝爾蓋點了點頭,也不和他廢話。
“鎮子裡殺人放火的是你的手下嗎?”
“是的,我接到上面的命令,沿途襲擾艾爾文一線的城鎮。”
“哦?所以你就命令手下四處殺人放火嗎?”
維爾咽了一口口水。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罷了,你沒有親手作惡,老朽姑且放過你,你回去告訴你的上司,下次再下這種殘害百姓的命令,老朽會親自去德洛斯拜訪他的,去鎮子裡為你的士兵收屍吧。”
“哦,好的。”
說完,維爾突然意識到什麽,怔在原地。
“前輩,您剛剛說...”
“不錯,老朽剛剛看到了一群怪物縱火搶劫,就把那群畜生全部殺了。”
聲音像是一道雷霆,在維爾的腦海中劃過。
其實他早該想到的,謝爾蓋來的時候他就隱約有這種猜測,只是他不願意往下想。
維爾知道,他和他的袍澤們終有一天會死,死在帝國的戰場上是帝國軍人的榮譽,死在臥榻之上則是善終。只是,他沒想到那群活蹦亂跳的手下,和他稱兄道弟的那群戰士會死的如此之快,死的如此窩囊。
當軍團長招募任務時,許多優秀的將校都緘默不言,慈不掌兵,維爾看得出來他們並非不忍,那些偽君子愛惜自己的羽毛,不願意落下屠戮生靈的壞名聲。帝國征戰四方的戰鬥雖然血腥,卻也是遵守騎士禮儀的,軍隊很少屠戮被俘虜的貴族和平民,他們是帝國換取利益的籌碼。若是徹底的征服了一個國家,那裡的平民更是成了帝國的子民,帝國對自己的子民還是非常愛護的。
當問到維爾時,內心深處的仇恨讓維爾鬥膽接受了這個燙手的任務。
維爾的父親死於暴亂的平民之手,這也是他比其他貴族更厭惡平民的原因。
在他看來,那些平民無知而卑賤,他們根本不在乎國家為他們付出了什麽。那些醜惡的爬蟲只會一味的向帝國政府索要資源,無知讓他們比那些接受了良好教育的貴族們更容易被蠱惑,輕而易舉的相信世界上有什麽神的旨意,追求所謂的自由。
他們也不摸著良心想想,相比於北方蠻族那種易子而食的艱苦日子,他們生活的有多麽的優渥。沒有帝國,他們早就餓死了,竟然還有臉發動暴亂。
維爾看著被木矛刺穿的父親安靜的躺在橡木棺中,撫摸著他那冰冷的屍體,幼小的他一下子成長了。繼承了父親的爵位,他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日日駐留在帝國的圖書館,認真學習和思考,那件事情對他有著深刻的影響。年幼的他將鎮壓暴亂的想法寫成了奏折, 那封奏折輾轉到了德洛斯帝國現任皇帝裡昂·馮·海因裡希的手裡,維爾也因此被保送到了帝國軍事戰略學院深造。
據傳,皇帝建立帷塔倫間諜組織的靈感,就來自於一封十歲孩子寫的奏折,貴族們卻對此非常不滿,皇帝竟然荒唐到陪一個孩子胡鬧的地步。
維爾刻苦的學習,努力的往上爬,他夢想著有一天能夠左右整個帝國,去實現他的野望。
作為一名愛國者,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將那些隱藏的暴亂消滅在萌芽之中。為了避免像他父親一樣新的犧牲者出現,他想要建立一個龐大的特務機構,比帷塔倫現有的間諜組織更大。在他的心目中,那個偉大的機構能夠在帝國全境范圍內消滅和製止暴亂行為,將鼓動暴亂的首惡交由法庭處理,同時還進行前期偵查和預審。
只是,天不遂人願。
從學院畢業,如同流星一般閃爍的他,不知什麽原因,他不僅沒能在南疆得到重用,還被一紙調令雪藏到了北疆第二軍團的犄角旮旯裡。
最初的他,失落,不甘,憤慨,迷惘,直到後來,他開始帶兵。
他還清楚的記得,書生意氣的他難以在剽悍的北疆部隊立足。普朗克那個小鬼都曾張牙舞爪的向他挑戰,結果被他一招挑翻,之後就成了他的跟屁蟲。後來,費布朗那家夥在兵營裡幫他說話,為此還和幾個老兵大打出手,他和士兵們一起受罰。再後來,老約克還替他擋了一枚子彈,成了獨眼龍。
現在他們都死了。
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