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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師兄實在太穩健了》第757章 伐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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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藏?

 李長壽緊緊皺眉,與面前的道祖對視一眼,似乎都想看透對方所想。

 鴻鈞搖頭輕歎:“莫非真的是貧道高估了道友,莫非這就是你的破敵之道?”

 “集合天地生靈之力,也無法解決道友融合了天地本源的問題,”李長壽皺眉道,“道友應是知曉的,關鍵的問題不在於鬥法。

 我更想讓他們安靜等一陣,不會引起道友注意,被道友情急時報復、出手扼殺。”

 “哦?”

 鴻鈞笑道:“你當真有把握均衡貧道?”

 李長壽目中光芒有些閃爍。

 這話看似普通,卻是在套他的話,若他給予肯定,那就證明自己最後的底牌就是均衡大道。

 《試探》。。。

 故,李長壽只是笑而不語,凝視著鴻鈞道祖。

 鴻鈞的缺點很多,最容易把握住的缺點,就在於他坐在眾生之上的位置太久,已堅信生靈傷不到他。

 確實如此。

 太清聖人無法下決心毀滅洪荒,只能成為鉗製鴻鈞的力量,鴻鈞只要不做出滅絕人族之事,其後果都比重煉風火水土要強。

 也正是因太清聖人存在,限制了鴻鈞行絕滅之事。

 但鴻鈞習慣了一切盡在掌握,一切都可鎮壓,一切都可隨意擺弄。

 他與天道相合後,三千大道隨他調用,天地本源與他相融,簡單計算下生靈能調用的靈氣總量,就遠不如道祖能調用的靈氣總量。

 生靈拿什麽贏?

 只要佔住天地本源,鴻鈞拿什麽輸?

 此刻,鴻鈞已吞噬了半數天道,自是穩坐紫霄宮,區區一個地藏哪怕自地府飛到了紫霄宮中,也不會讓他正眼相看。

 鴻鈞緩緩開口:“那諦聽……”

 嗡——

 紫霄宮突然震顫,竹屋之外的紫竹林不斷晃動。

 道祖眉頭緊皺,李長壽也是面色凝重。

 變化再生。

 看來,地藏的出手,成了己方陣營的進攻號角。

 這次震動的來源……

 聖母宮!

 眼看鴻鈞就要抬手,李長壽突然笑了笑,溫聲道:“道友莫非還會忌憚,被道友最先禁錮的天道聖人?”

 鴻鈞笑道:“你很緊張這位人族聖母。”

 “只是覺得聖母娘娘太不容易了些,而且女媧二字,對我來說頗為神聖。”

 李長壽在袖中取出了一枚玉符,於右手握著,其上散發出一縷縷陰陽道韻。

 鴻鈞笑容漸漸消散,言道:“這是何物?”

 “太清大道的道韻,道友應該不會陌生,”李長壽道,“道友吸納天道意志,我在等我本體趕來,你我各自都在這裡不必妄動。

 若道友提前動手了,我只能喚醒我家老師,讓我家老師再操勞一次。”

 鴻鈞笑道:

 “若貧道不動,你稍後喚醒你家老師,貧道豈非更被動?

 莫使詐了,便是老君來救,你老師也無法脫困,這點自信貧道還是有的。

 你上次遁走時,其實已經喪失了你最大的底牌,太清……我已用底層大道將他真身鎮壓,有貧道在一日,他就無法解封,其法力為貧道所用。

 這次,你詐不得貧道。”

 “那道友不妨試試。”

 李長壽做了個請的手勢,“你出手,我便出手。”

 鴻鈞雙眼微微眯起來,與李長壽目光相匯,誰都不肯想讓。

 鴻鈞突然笑了聲,道:“貧道突然改變主意,決定為天地做一次清潔,讓對天有反意的生靈聚集起來,自紫霄宮外殲滅。

 如此天地才可久安。”

 李長壽沒說什麽,心底卻是暗自輕歎。

 道祖說的是真的。

 他感應到,三千世界的靈氣開始朝五部洲湧來;那些曾經圍剿過自己、給玉帝設下圈套的灰袍老道們,已開始朝五部洲聚集而來。

 單從實力來論,生靈能匯聚出的力量,便是添上三位天道聖人,也無法對抗此時這般狀態的道祖。

 今日的道祖,與當初太清老師大戰時的狀態,已不可同日而語。

 更何況,道祖還有底牌沒用。

 那魔祖羅睺、燃燈本尊、浪前輩的法力與道行,道祖盡皆吞噬了,只要道祖放下他編造的美好形象,徹底撕破臉皮,就是四位大高手的硬實力外加天道之力。

 單從力量對比的角度而言,天確實無比穩固。

 如果不考慮他李長壽這個變數,生靈注定會是一場悲劇。

 聖母娘娘他們,也明白這些吧。

 是了,他們不知自己的手段,也不知自己預留了什麽底牌,此刻想站出來、能站出來,已是抱著必死之心,在與天做最後的抗爭。

 自戀些想,他們是不是,不想讓自己孤軍奮戰?

 李長壽微微抬頭,笑著呼了口氣。

 別多想,自己哪有這麽受歡迎,一直被人詬病的穩健。

 他突然道:“假如今日我輸了,道友也會放過聖母娘娘一命吧。”

 鴻鈞略微怔了下,對李長壽露出淡淡的笑意,言道:

 “若無威脅貧道的力量,貧道並不願大開殺戒。”

 李長壽點頭應了聲,坐在那面露思索,目中略微有些憂慮。

 計接空城,示敵以弱。

 此刻道祖坐的,果然更安穩了些。

 ……

 ‘生靈當自立,天道當自斂?’

 生靈當自立?

 聖母宮,女媧娘娘低頭看著自己掌心。

 那宛若白玉凝成的玉手突然出現了傷口,鮮血不斷外湧。

 女媧娘娘有些痛苦地捂住胸口,身子滑落下寶座、跌坐在地上,右手摁著光滑卻冰冷的地面,面容因痛苦略有些猙獰。

 天……

 反天……

 ‘女媧,這些就是你人族精銳?’

 ‘最初的一批人族,大半都在此地了吧,女媧,你一意孤行害死了他們,明明你是貧道最為中意的弟子,卻不明天道之理。

 貧道是要興人族,才會給人族這般試煉。’

 寶座前,女媧娘娘緊緊咬著牙關,一滴滴眼淚從她眼角滑落,她顫抖著、抗拒著,不想回憶起這段記憶。

 上古妖庭屠戮人族,女媧一忍再忍,終究無法忍耐,欲率人族精銳討伐上古妖庭。

 然,中途遇襲,被大陣挪移入五部洲之外虛空,一困便是悠久歲月。

 忽有一日,道祖降臨,一道法旨落下,要人族最精銳的這批高手自滅。

 她反抗了,可此時現身的道祖,竟已徹底合道。

 道祖出手時,女媧感應到了兄長伏羲的身死,兄長體內那個神魂已完全消散。

 她終於明白,自己被算計了;

 不只是自己,兄長也被算計了。

 設下埋伏將她和人族精銳困在這裡的不是妖庭,而是道祖!

 通過鯤鵬對妖庭下令,讓妖庭屠戮人族的,也是道祖!

 而自己,已不可能戰勝此時的道祖。

 但憤怒之下,女媧選擇了一戰,人族眾高手選擇了一戰。

 可,又能怎麽樣呢?

 又能怎麽樣呢?

 此刻,女媧娘娘近乎將牙關咬碎,身上出現了一處又一處暗紅色的血印。

 大殿被直接封禁,其內湧動著暗紅色的光芒。

 殿外的聖母宮仙子們齊齊趕來,憂心忡忡地看著這一切,默契地跪坐下來,不斷念經祈禱。

 每隔一段時間,娘娘舊傷就會發作,每次都會持續許多時日。

 ‘女媧,你違抗天道,該當何罪。’

 ‘人族不過你用土石捏成,你當真要為他們與為師為敵?’

 ‘罷了,這就是反天的下場。’

 記憶在不斷翻湧,痛苦還記憶猶新。

 女媧仿佛回到了那一戰,天之枷鎖不斷落下,穿透她肩頭、臂膀、脊背、長尾,將她釘在荒蕪的虛空中。

 記憶中,每一道天之枷鎖落下,她此時的身上就會多一道傷口,大殿中的血光也就越發濃鬱。

 她的孩子們,人族的孩子們在一批批死去;

 她奮力掙扎著將最後的數十名人族男女護在身前,用自己身軀承受著天罰的雷霆、天火,卻終究護不住,眼睜睜看著他們被天道降下的意志控制,自相殘殺……

 女媧低吼著,悲鳴著,到最後哭的沒了聲響,被天道枷鎖徹底釘在了虛無之地。

 重傷垂死,聖人不滅,想死都不能。

 ‘女媧,’鴻鈞坐在蓮台上,飄到了她本體的眉心前,滿是惋惜地看著自己,‘貧道本想給人族留下一些火苗,但你膽敢反天……’

 ‘我錯了……老師,我不該反天。

 不要殺他們,他們都是無辜的,都是被我一意孤行牽連。’

 ‘哦?’

 鴻鈞滿意地笑著,“既如此,貧道可給你將功補過的機會。

 只要你順天而行,貧道自會如同上古天道所示,大興人族。”

 言罷,鴻鈞的身形消失不見,她的元神被從本體額頭剝離,丟到了虛空之外;那虛空隻留下了她的身影,還有那一具具人族高手的屍身……

 千年、萬年、數十萬年……

 反天就如夢魘,纏繞著她、啃食著她。

 反天又能如何?

 最後呢?

 最後呢?

 最……

 ‘娘娘,弟子與那人可有關聯?’

 輕笑聲忽然在耳旁響起,那個年輕人族就這般笑著、說著。

 ‘一點熱血小故事罷了。’

 ‘娘娘,你想看戀愛漫還是熱血漫?’

 這個孩子,是了,這個孩子去了紫霄宮。

 女媧那滿是痛苦的紫色瞳孔中,突然多了一份亮光,她掙扎著坐起身,任憑身上鮮血流淌,深深吸了口氣。

 ‘娘娘……’

 不知怎麽,女媧想到了那日,這個孩子滅金烏的那日;

 他唯一一次脆弱地跪在那,捧著他師父已不存在的灰燼,眼中泛起了絕望。

 從那之後,他就變了許多,隱隱能感覺到他對天道的不滿和心底的憤怒。

 女媧又突然聽到那句,那句……

 ‘等一切謎底揭開那日,我希望能得到娘娘的理解,只是理解就好。’

 那個孩子,那個孩子真的去對抗道祖了!

 怎麽會……

 道祖真的在大興人族嗎?

 火雲洞苦苦支撐,中神州哀鴻遍野,沒有任何與天地抗爭的凡人,反倒成了天道的寵兒。

 這是最後一搏了吧。

 不能讓那個孩子自己去面對那般強敵……

 不能讓那個孩子自己孤軍奮戰……

 自己苟延殘喘,到底還有什麽意義!

 ‘娘娘。’

 一聲輕喚,女媧娘娘有些愣愣地抬頭,恍惚看到了那個青年道者的身影。

 他正坐在閣樓作畫的角落,低頭奮筆疾書,嘴角帶著幾分笑容,低聲喃喃著:

 ‘願這火焰能給您少許溫暖。’

 “定!”

 女媧突然出聲低喝,長發向後飄舞,額頭燃燒起了一團火焰,這火焰席卷全身,瞬息之間將她身上的傷痕、血汙燒盡!

 她站起身來,雙手握拳,成了火焰的焰芯!

 人族薪火!

 向前踏出半步,女媧腳下有一抹光暈流轉開來,席卷整個大殿。

 大殿瞬息消失不見!

 聖母宮的仙雲、宮殿、河流、湖泊統統消失不見,化作了一片灰暗的天地,化作了那片沉滿屍身的天地!

 仙子們依然跪坐在那,但她們身上多了一層層戰甲,身形變得有些透明;

 她們低頭祈禱著,吟誦著讓亡靈安息的經文。

 在她們身周,一隻隻光點匯聚,化作了一名名人族男性的身影,身形同樣變得透明。

 他們各自跪伏,對著前方禱告。

 英靈,人族英靈!

 他們前方!

 前方便是女媧娘娘被天之枷鎖層層束縛的本體,無比巨大的身軀,滿是傷痕!

 那團火焰緩緩飛起,歸於女媧本體額頭。

 乾坤在震顫!

 人族英靈們的誦經聲越發清晰,那團火焰將女媧團團包裹,天之枷鎖在不斷顫抖。

 女媧突然睜開雙眼,長發四飛,身軀在顫動、在晃動,在不斷低吼,在奮力掙扎!

 嘶吼、怒吼、低吼、啜泣、呐喊!

 乒!

 天之枷鎖盡數繃斷!

 三界在震蕩,紫霄宮出現輕微晃動!

 道祖面容平靜地與李長壽對視,紫霄宮外那乾坤鼎內的七彩人影已消散大半。

 突然,李長壽心底傳來了一聲呼喊。

 那是女媧,造化人族的女媧,人族的聖母娘娘,在借由薪火之力,對人族發出呼喊!

 “先天生靈女媧,今日伐天。

 為我人族之火不熄,為我人族不必苟延殘喘,為那些在天地間為人族奮鬥,卻被天道屈辱抹殺的人族英靈!

 身死無悔,妄為母尊。”

 這一瞬,三界一片寂靜。

 不知多少人族之仙自三千世界站起身來,眺望著五部洲之地,不自覺留下一滴眼淚。

 又不知有多少人族仙神,按耐不住心底莫名泛起的衝動,朝中神洲疾馳而去。

 只有南洲俗世,也唯有南洲俗世一片寂靜。

 這終究不是凡人之戰。

 中神洲,女媧的身影自天地間凝成,人身、蛇尾,身著戰甲、頭戴花環,身後飄起山河社稷圖,手中握持一隻繡球、一把長劍。

 繡球為人族繁衍之意;

 長劍為人族守護之意。

 她抬頭注視天穹,紅繡球輕輕晃動,額頭火焰熊熊燃燒,一聲聲祈禱之聲、誦經之聲自她身周響起。

 聖人之力!

 人族薪火之力!

 人族對聖母漫長歲月禱告凝聚而來的念力!

 她抬手虛抓,天地間出現了一條條藍色波紋,天穹深處現出一隻血紅的神幢。

 “為人族生存奮戰的族人,不該被忘卻。”

 紅繡球輕輕震動,向虛空撞去,將那天穹之上的神幢直接撞倒。

 無數藍色波紋驟然炸散!

 女媧高舉手中之劍。

 “人族,中神洲聚兵,馳援人族子弟李長壽,討伐天道!”

 “喏!”

 身後,數萬英靈齊聲呼喊,一杆杆旗幟飄揚而起。

 他們來自於各部族,來自於上古人族第一個盛世的各部族!

 四面八方,一道道仙光湧出,朝女媧所在之地迅速匯聚。

 此刻無道門三教,無大教道承,無仙門私怨。

 既為人仙,當為人族而戰,當為人族聖母娘娘而戰!

 火雲洞。

 幾名人皇對視一眼,已在戰車上的他們同時舉劍,火雲洞門戶大開,一批批人族英靈湧出。維昌小說網

 最前方的戰車空空蕩蕩,掛著一件衣袍,那衣袍染著鮮血,殘留著火之道韻。

 火皇先征!

 南洲俗世,人族天子自午睡驚醒,扭頭疾呼侍者,開宗祭拜人族先祖。

 天庭中,天兵天將盡數陷入茫然。

 他們身上仙光環繞,似是在催促他們準備迎戰,可心底卻泛起了,回到聖母娘娘身旁的渴望。

 那是來自人族血脈的悸動。

 凌霄殿內,眾神群情激動,人族正神與非人族正神爭吵不休。

 與此同時,五部洲之外。

 一條金線自天地外朝著天涯海角飛射,正是金鵬載著敖乙與數十名天將。

 他們心底的藍色波紋突然炸碎,同一道身影,自他們心底緩緩清晰。

 金鵬停下縱飛的身影,低聲喃喃著“老師”二字。

 金鵬背上的敖乙突然無力地跪了下來,瞠目欲裂,抓著自己的長發,身體不斷震顫。

 天道你怎麽敢!

 敖乙你怎麽敢!

 你怎麽敢忘記教主,忘記自己兄長!

 “鴻鈞老賊!”

 金鵬怒吼一聲,身形驟然前衝,差些將敖乙和天庭眾將甩飛出去。

 他們本是受李靖之邀,前來馳援花果山,而今距離五部洲已不算遠。

 冷靜,要冷靜。

 啪!

 敖乙抬手打了自己一記耳光,跪坐在金鵬背上,緊緊地攥起雙拳。

 冷靜下來,背穩字經!

 敖乙乃龍族出身,並未得到聖母娘娘通過人族薪火發出的召集令,但聽到身後天將們的呼喊,也立刻得知了此事。

 教主去了紫霄宮,正獨自支撐!

 人族有火雲洞底蘊在,定能聚起一股勢力去討伐天道;

 但不夠,這樣肯定不夠!

 天庭之中除卻部分正神之位,整個兵將體系都是由人族仙人構成,這部分人族實力就算不能為聖母娘娘驅使,最少也要避免與人族大軍對戰!

 怎麽辦?

 自己能怎麽辦?

 去龍族勸說父王出兵?

 不,自己只是個龍宮二太子,很難說動父王和叔父們。

 想辦法,快點想辦法!

 ‘敖乙你要記住,凡事都不要走入死胡同,換個角度看問題。’

 教主哥哥的嗓音突然在耳旁環繞。

 換個角度、換個角度……

 有了!

 敖乙猛地一拍手掌,立刻附身摁著金鵬的背,一聲聲大喝如洪鍾大鼓,將暴怒的金鵬漸漸喊醒。

 “聽我的,聽我的!

 這樣才能幫上教主哥哥,你我直接去紫霄宮只能添亂!”

 金鵬罵道:“縱然一死,也要與鴻鈞不死不休!”

 “聽我的!你必須聽我的!”

 “你倒是說啊!”

 “你去龍宮,去龍宮罵我父王他們,諷刺他們現狀,讓他們想起海眼的災厄!”

 敖乙定聲道:

 “我去天庭找截教出身的仙人,讓他們想辦法拖住天兵天將。

 不能讓人族伐天的實力被天庭消耗。

 現在的天庭有問題,玉帝跟我印象中的玉帝不一樣了!”

 金鵬聽聞此言也是一愣。

 又疾飛一陣,五部洲入口在眼前,金鵬終於回過神來。

 “希望我能罵的動那些貪生怕死的龍。”

 “各位!”

 敖乙松一口氣,他豁然轉身,看向背後眾天將,那少年面容上滿是肅穆,此刻自有一股威壓散發。

 “人族生死存亡的時刻就在今日!

 但有些事,只能我們去做!

 我是真正太白金星李長庚的兄弟,你們可願信我!”

 眾天將各自打起精神,目光灼灼地凝視著敖乙。

 一場來自天庭外派將領的‘大戰’,就此拉開序幕。

 金鵬爆發極速,闖入五部洲天地後徑直趕回東天門;片刻後又自東天門飛出,趕去東海龍宮上空,全力呼喊,破口大罵。

 罵龍族貪生怕死;

 罵龍族不敢提遠古之事。

 雖然敖乙和金鵬並不知遠古有什麽隱秘,此時也算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東海水晶宮,龍王殿。

 敖廣坐在珊瑚寶座上,聽著金鵬的聒噪,修長的龍目帶著幾分思索,龍掌之間的玉符不斷緊握。

 那是空白的玉符,其內本有密密麻麻的小字,是李長壽給的,寫著一句句誅心的話語。(注:出自第六百八十七章。)

 九汙泉怎麽來的?功德為何能填九汙泉?

 他龍族怎麽不知!

 他龍族都記得!

 遠古一戰,龍鳳分別被道祖和魔祖挑唆,殺的不死不休,不惜打碎洪荒,最後不過是為道祖和魔祖做嫁衣。

 他龍族贏了,卻要背負破碎洪荒的厄運,被道祖戲耍、算計,最後不得不去填補海眼。

 那是多少族人,多少高手,多少血肉,才將肆虐的海眼鎮壓!

 從此龍族只能夾著尾巴躲在海底,水晶宮看似繁華實則只是囚籠。

 龍族還有帳要去找道祖清算!

 最後的機會了。

 東海龍王突然抬手揮舞,一隻巨大的龍掌出現在高空,在金鵬反應不及的一瞬,將金鵬直接掀飛。

 “傳吾龍王令!

 龍族遠古族血,無須鎮壓海眼者,馳援人族聖母!”

 四海之地,戰鼓轟然而起!

 天庭,敖乙和眾天將奔赴各處,卻紛紛撲了個空。

 此刻天庭仙神盡數於凌霄殿聚集。

 敖乙連忙趕去凌霄殿,遠遠的就聽到了殿內殿外的爭吵。

 有仙神跪在殿內殿外,懇請天庭不要出兵討伐人族反天者;

 他們以人族為主。

 也有仙神以天庭職責為由,言說天庭不可縱容反天者,不然天庭就無了立身的規矩;

 這部分仙神大多是封神榜上有名者。

 敖乙突然想明白了。

 自己此前思路錯了,找天庭中的截教仙沒用!

 他們大半都被封神榜改造過,心底只有天庭和天道的立場。

 敖乙站在殿外,看向其內,一時間有些茫然。

 身著黃袍的玉帝坐在寶座上,一動不動。

 玉帝身旁的假太白面含微笑靜靜立著,仿佛此情此景並不算什麽麻煩事。

 這假太白……

 敖乙咬牙攥拳,恨不得上去顯出本體一口吞了這混蛋,但他不能,他必須忍著。

 冷靜、克制,想辦法盡力幫上教主。

 只有用盡最後的辦法,敖乙才會衝向紫霄宮,哪怕葬身天雷也在所不惜。

 幾道身影突然從旁而來,敖乙看了一眼,禁不住轉過身去。

 龍虎玄壇真君趙公明,鬥姆元君金靈聖母!

 此刻金靈聖母已沒了孕相,身周氣息已無比凌厲。

 這對夫婦落在凌霄殿前,趙公明袖袍一掃,吹開前方有些擁堵的文臣武將,一道火紅的身影自他們身後閃出,背著大劍,邁步入內!

 有琴玄雅。

 此刻有琴玄雅雙目泛紅,俏臉之上寫滿堅毅,踏入凌霄殿不過幾步,背後大劍直接出鞘,被她單手握住。

 趙公明見狀眉頭微皺;

 金靈聖母卻是冷哼一聲,立刻向前跟隨,護著有琴玄雅。

 有天將大喝:“有琴元帥,凌霄殿豈能拔劍!”

 “有琴元帥你要作何!”

 “有琴元帥!”

 “都給本座閉嘴!”

 金靈聖母開口怒斥,凌厲劍意籠罩各處,剛才喊話的天將瞬間噤聲。

 有琴玄雅疾步到了那高台之下,抿著嘴唇,大劍高舉,指向了玉帝身側假太白。

 “你不是他,不是我師兄,不是天庭太白金星!

 換了這身皮囊!

 你不配!”

 眾仙神齊齊一驚。

 自聖母娘娘於中神洲現蹤、打破道祖對天地生靈記憶修改,殿內眾仙神已知曉了太白金星是冒牌貨之事。

 但無一神能站出來,無一仙敢站出來。

 那假太白是誰?

 道祖分身,天道分身!

 這是在此地監視天庭和玉帝陛下的!

 此刻,有琴玄雅突然到來,直接對假太白發難,著實讓不少仙神心驚肉跳。

 那假太白輕笑了聲,緩聲道:“有琴元帥,你……”

 “陛下!”

 東木公突然出聲搶斷,兩步衝到有琴玄雅身旁,低頭跪伏,高聲呼喊:

 “啟奏陛下!

 太白金星勞苦功高,為天庭謀劃深遠,為天庭立下赫赫戰功。

 道祖老爺不宜、不宜用太白金星之面容,享太白金星之福報!

 還請陛下準許,讓道祖老爺的分身換個面容……”

 言說中,東木公滿頭虛汗地抬頭,對假太白露出幾分尷尬的笑意,“嘿嘿,長庚本來,模樣就不太好看,您看。”

 假太白雙目一凝,定聲道:

 “大膽!本星君便是太白金星!來人!將木公與有琴玄雅拖下去!”

 靜。

 大殿內瞬間落針可聞。

 漫天正神靜靜站在那,封神榜上有名者,此刻面容有些茫然;

 天庭原本的元老們,大多只是低頭站著。

 假太白冷笑了聲,手中拂塵凝聚少許仙光,手掌緩緩抬起,天道之力匯聚……

 啪!

 清脆的響聲中,一隻大手自側旁探來,穩穩攥住了假太白的手腕。

 道道目光順著這隻大手看去,卻見玉帝面無表情坐在那,左手抬起、穩穩抓住假太白的胳膊,隨後輕輕一抖。

 假太白身形踉蹌數步,失聲道:“陛下?!”

 “這裡是天庭,不是紫霄宮。”

 玉帝如此道了句。

 假太白點點頭,淡然道:“陛下莫非覺得,自己已可跟道祖說不?”

 “不。

 吾說了,又如何?”

 玉帝扭頭看向假太白,突然一把扯下身上的黃袍,露出其內一根根七彩斑斕的鎖鏈。

 眾仙神齊齊大驚,不少天庭元老幾步前衝,木公更是瞪著那假太白,氣的渾身亂顫,罵道:

 “你、你怎麽敢!”

 “昊天!”

 假太白定聲呵斥,“你莫非不知與道祖作對的下場?你最應知道祖之力!”

 “吾自知曉,又如何?”

 玉帝冷笑著,被鐵索束縛,有些費力地站起身來,負手而立。

 那些鎖鏈加身,便如天帝之袍。

 他道:“吾自知曉道祖掌握天地靈氣,三千世界已有大批你這般的天道分身趕來。

 更知曉,道祖此刻在吞噬天道意志,今後天道只會存在道祖一個意志,哦對了,還有你這般的傀儡。

 吾還知曉,這一戰生靈很難取勝,幾乎無勝算。

 但錯就錯在,他當年不該教我如何做個天帝。

 吾乃三界主宰,乃三界之天帝,非道祖之天帝,非天道之天帝!

 道祖多行不義,殘虐生靈!

 吾已不得不站出來。”

 言說中,玉帝抬手將頭上冕冠摘下,放在玉案上。

 假太白定聲罵道:“昊天!妄!”

 玉帝突然道:“師妹,替為夫解縛。”

 咻!

 刺耳的劍鳴作響,側旁忽有劍光閃過,那喊話的假太白嗓音戛然而止,身形徑直被斬做三段,瞬間炸散!

 玉帝身上鎖鏈盡數破碎,悠然伸展了下腰身。

 大殿側旁,王母娘娘面色淡定地將寶劍歸鞘,隨手將寶劍扔給了身後的龍吉,雙手端在身前,緩步入內。

 大殿內一片寂靜,便是龍吉也看呆了眼。

 玉帝輕笑了聲,注視著王母娘娘,言道:“天帝反天,說出去有些不好聽,吾退天帝之位,師妹為天道序列候補,暫掌天庭。

 長庚那裡需我去援護。”

 “嗯,”王母淡淡點頭,輕聲道,“早些回來。”

 “善。”

 玉帝輕笑了聲,在袖中取出玉帝印璽,扔在那寶座之上,而後一步邁出,出現在大殿之外。

 長發隨風而起,白袍晃人心神。

 “貧道,先天金魄,昊天。

 今日欲去紫霄宮與道祖分說天地不公之事,若有對道祖不滿者,可願一同前去?”

 “末將!”

 一天將剛要大喊,忽而想起什麽,將頭盔摘下放在腳邊,高聲喊道:

 “貧道願追隨道友!”

 “我願!”

 “貧道願!”

 “老臣願!陛下您等等老臣!老臣腿腳慢!”

 東木公縱聲高呼,提著道袍下擺就衝了上去。

 有琴玄雅輕輕吸了口氣,背起大劍,目光堅定地追向玉帝的背影。

 昊天站在殿門前,舒服地笑了聲,眯眼看向天穹。

 “莫急,待人族英靈大軍前來。

 去個人問問我那外甥楊戩,問問他們打夠了沒,打夠了就過來。”

 “是!”

 凌霄殿內, 王母坐在寶座之上,素手一翻,封神榜再現,被她摁在那靜靜不動。

 “開中天門,為人族伐天者讓路,天庭停運一日。”

 眾神低頭領命。

 地府,六道輪回盤,一道七彩光束照入幽冥界的天空,朝洪荒天地而去。

 後土娘娘那溫柔的嗓音,伴隨著光束中的少女升空而起。

 “去吧孩子。

 你自生靈七情而來,當為生靈助一臂之力。

 生靈之未來,就拜托你們了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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