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少尉的話,再看李少尉的身體情況,趙志山立馬讓張瑧、王大錘移動大車,挪出一條道來。
等李少尉被扶著,一步一個血淋淋的腳印,走進營地裡,張瑧、王大錘又移動大車,將那條道合上。
回過頭來,張瑧就見趙志山等人正拿各種止血藥緊張地往李少尉身上噴或者灑。
然而李少尉的身體就如同篩子一樣,各處都有血液不斷地流出來,根本沒辦法止住!
看見趙志山等人焦急、緊張地忙活,李少尉竟然露出一個很難看卻很明顯的笑容。
然後他再次出聲道:“剛才進來···已經耗盡了我···最後的力量,所以,沒用的···你們別瞎忙了,把···我的劍找回來···給我。”
聽見這話,就在大車邊上的張瑧立馬躍上大車,跳到外面,在之前李少尉戰鬥處的那堆狼屍中翻找起來。
李少尉的大劍很大,立起來差不多能達到人的胸口,所以張瑧很快就找到了。
大劍已經被狼血浸泡的通紅而黏糊,張瑧也顧不得擦,雙手握住劍柄,就想將這柄大劍拿到營地裡。
結果這一試才發現大劍比他預料的還要重很多,他一下竟然沒拿起來,最後用了七八成力氣才將大劍扛起,帶回營地。
“李少尉,劍來了!”
張瑧將大劍放到了李少尉身前。
見李少尉雙手顫抖著抬向中間,似乎想拄劍而立,張瑧連忙把大劍立正了,將劍柄交到李少尉皮開肉綻、白骨外露的手上。
“謝···謝。”李少尉張開嘴巴,艱難地發聲道。
聽到這聲謝,張瑧呆了下。
從他見李少尉的第一面起,李少尉就是冷酷的鐵血軍官形象,指揮眾人做事時從不客氣。
如此情境下,他卻聽到了李少尉的一聲謝,真的很意外。
然後他就莫名感覺有些心酸和感動。
他想,李少尉原本或許並不是那麽的鐵血冷面,只是為了軍人的職責,嚴格要求自己,才為自己塑造出那樣一副外表。
直到走向生命的盡頭,他才不自禁地展露原本的性格。這麽終於職責的軍人,真的很令人敬佩。
謝過張瑧後,李少尉又道:“松···開,我能···自己站著。”
聽見這話,扶住李少尉的兩名武者向趙志山投去詢問的目光。
趙志山微微點頭,兩人才小心翼翼地松開扶住李少尉的手。
李少尉晃了晃,但終究站立住了。
然後他緩緩轉頭,環視面前的眾人,再一次露出那很難看卻很明顯的笑容,出聲道:“你們···一定要···勇敢地···戰鬥下去!”
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李少尉那雙血糊糊的眼也閉上了,就那麽微微低頭,拄著大劍,好像站著睡著了一樣。
瞧見這一幕,所有人都明白,李少尉死了。
血盡而死。
沒有人悲呼,有的只是雙眼噙淚,緊握拳頭與兵刃。
車隊營地裡一片沉默,黑暗的荒野中狼嚎聲卻依舊此起彼伏,甚至在緩緩地拉近。
狼群似乎在宣告,它們並沒有放棄這個讓它們損失慘重甚至連狼王都失去的營地,只要時機一到,它們就會再來一次圍攻!
所有人都知道,哪怕狼群在之前的慘烈戰鬥中損失過半,二品以上的強者也所剩寥寥,依舊不是車隊剩余這些人能抵擋得了的,但這一刻卻沒人再緊張、害怕。
看著拄劍而立的李少尉,
所有人都是一臉的決絕。 作為目前車隊實力最強者,也是原先的副領隊,趙志山環視眾人,提聲道:“諸位,狼群的第二次進攻很可能馬上就來了,現在不是我們悲傷的時候,我們要抓緊時間恢復體力,然後一起執行李少尉最後的命令,與狼群勇敢地戰鬥下去!”
“戰鬥下去!”
營地中的武者們齊叫了聲,就散開來,各自靠在大車後面一邊注意著荒野中狼群的動靜一邊休息。
營地中心,傷員們席地而坐的地方,余長樂捂著被張瑧砍傷的那條胳膊,坐在了一名女武者身旁。
這名女武者依然穿著盔甲,面上也沾了不少血,因此看不出樣貌怎樣。
不過,她那特製鎧甲凸顯出的身材倒是很不錯。
坐下後,余長樂看著這名女武者,一臉誠懇地道:“霜師姐,看在我第一次出任務就要戰死的份上,可不可以滿足我一個小小的願望?”
霜師姐見余長樂挨得這麽近,不由微微皺了下柳眉,但還是應道:“你說吧,什麽願望?”
“答應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余長樂一臉誠懇中又帶上些許無辜和可憐,接著道:“我才18歲,還沒女朋友就要戰死了,我···”
說到最後,余長樂聲音嗚咽,紅著眼睛說不出來了。
霜師姐聽余長樂說的事實,又看余長樂這麽可憐的樣子,雖然隱約覺得有些不對,但想著這次兩人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學院,就心中一軟,應道:“好,我答應你。”
“霜師姐你真的答應了嗎?!”余長樂聽了立馬一臉歡喜和激動。
見余長樂這樣子,霜師姐不由微笑道:“真的。”
事情緊張這麽順利,讓余長樂有點得意忘形,接著就問道:“那以後我叫你老婆, 你叫我老公好不好?”
誰知霜師姐一聽這要求,臉色立馬變了,直接喝了聲“滾”,就不再搭理余長樂。
張瑧注意到這一幕,不禁暗笑:這個余長樂,現在還不忘佔人家女生便宜,吃癟了吧?
扭過頭來,見王大錘在細細擦拭錘柄,張瑧不禁心中一動,道:“錘子大叔,咱們現在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甚至今天都要戰死在這裡,可我卻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都這時候你小子還有心思打聽我的八卦?”王大錘先哂了張瑧一句,然後就道:“不過你說的也是,咱們今天都要涼在這兒了,也沒什麽不好說的。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真名王寶玉!”
“寶玉?”張瑧聽了先是一愣,然後再打量著王大錘五大三粗、正擦拭大錘的樣子,再也忍不住,仰頭大笑起來:“居然是寶玉,難怪你不願意說,哈哈哈···”
王大錘見張瑧笑這麽誇張,先是臉色一陣不自然,然後就哼笑道:“你小子就笑吧,過了今天,興許咱們就都成了狼糞,再也沒機會笑了。”
聽見這話,張瑧笑聲一下子收住。
他不禁想,他才十七歲,美好的人生剛剛開始,今天真要死在這裡嗎?
不!
他絕不能就這麽死了,哪怕有一絲機會,他都要活下去!
想到這裡,張瑧從盔甲的一個缺口探手到懷裡,拿出一根密封的竹管。
這竹管裡裝的是一份價值一萬塊、他未曾服用過的煉體藥材,血紋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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